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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194九龙渊

[原创小说] 狂战传说同人文——灾祸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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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要愤怒,愤怒会引发诸多丑陋的感情。”
那一爪不知为何挥空了,诗安以快到诡异的速度后退了几十厘米,躲开了那一爪。
“看你的态度,似乎知道天界和诅咒的事情?那么你不用激动,我和向你们下诅咒的人不是一个阵营。”
“你是天界中立派的人吗?”莱菲瑟特将圣雷对准诗安,低声说。
“不,我和三派都有关系,但我并没有加入任何一派,因为三方的话语都有道理啊,那位大人(彼之主)毫无疑问是把希望与信任寄托给了大地众生,可另外两位大人所说的话:‘让怀有污秽之人安息是对他们的救赎’,以及‘每一种生命都有其自由发展的权利’,也很有道理。所以我没有加入任何一方。”诗安微笑着说,“所以,在天界打算对几万年没有消息的大地进行调查的时候,派出了不属于任何一派的我作为使者。”
“使者……那你的任务是?”
“观测大地,并且汇报,话虽如此,这个大地因为誓约的关系而被隔离了,作为天界天族的我与我的信号都无法传出去,我甚至在外侧根本无法看到大地的情况,只看得到一片漆黑,因为光也被禁止由我们接受。”诗安轻声说,“但是,上一次绯红之夜时,靠着月球与大地的引力,以及四圣主复活产生的四大元素的极大波动,我成功来到了这里,遗憾的是我只来得及告诉天界已到达大地,结界就又闭合了。”
“红夜与四圣主的复活……”
“是呢,那真的是影响很大啊。据我所知,梅古拉斯也是因为那一次的动荡而决定出手,动用自己的全部底牌,趁红夜之时的混乱不断刺杀一等对魔士,伊薇特——过去的英雄也是因为这次的波动而来到了这里。这地狱惨状拜你所赐,灾祸的显主。”
“拜我所赐……”薇尔贝特低声说,“对,是我唤醒了四圣主,现在混乱的情况是我带来的……如果别人这么说的话,我会承认。但是灾难的源头不正是你们天界天族吗!”
“重申一下,我们天族并非都是一体的,事实上,我和天界的几乎所有人在此之前都不知道誓约被更改了,大概是主张毁灭大地的几位圣主做的吧,所以他们要送我前往大地的时候才脸色有些难看啊……总之,其余天族并不知情。”诗安低声说,“对大地上发生的惨剧,我深深地感到心痛。”
“但是……心痛之后,我理性思考了一下,我认为这正好说明了这个大地的人类无法与我们达成共存,因为他们做不到清净内心,不然的话,哪怕天与地的誓约仍在,人们也一定能够到达‘理想’,在了解了大地的历史,看到几万年来堕落者与人类不断重复同样的错误,我更加确定了我的观点——这个大地的人类不行,他们无法清净内心,无法消除自己的污秽,毕竟是还有肉体的生物啊……这样的存在,绝对无法到达理想的彼方。”
“才不是这样!因为业魔与龙的诅咒,因为此产生的恐惧才让共存的理想无法达成……”莱菲瑟特大喊。
诗安摇了摇头:“无法超越这份恐惧正是你们的丑陋的地方。”
“你还要和这家伙费口舌吗?”薇尔贝特阻止了莱菲瑟特继续辩驳,“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是与激进派的圣主一样想法,要彻底毁灭人类,所以才加入亭达杰尔的吗?”
“最初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人类全部灭绝的话,就等于誓约以共存派的失败告终,誓约会解除,我们就可以接同胞返回天界,当然,会有一些代价。但是,因为伊薇特前辈的提醒,我发现了人类身上所拥有的优良品质,那就是,在绝望之中所闪耀的美德。”
“对,是美德,是人性中闪耀的美好品质。坚强、善良、勇敢、友情、亲情、爱情、诚实、纯真、信任,这些感情是人性光辉美好的一面,这一点我们早在几十万年就知道,并一直尊崇着它们。可是,自从几十万年前的战争后,天界再也没有发生过战争,不,何止是战争,连冲突与争斗都不存在了,我们拥有无限的寿命,也不再需要大量的粮食,货币与钱的概念也早就已经被遗忘,那次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为我们创造了极大富裕的理想社会,过去世界所渴望的一切我们都拥有了,可是,也正因为这个社会太过美丽,我们反而沉浸于美丽中,而忘了何为丑陋,只是日复一日地过着平静而又美好的生活,几十万年如一,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那次战争让所有人都永生了,却让我们这个种族失去了活力。”诗安叹了口气,“原本,我一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可是来到这里后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有战争存在,和平才显得美丽;因为有人在撒谎,诚实才难能可贵;在战败的战场上有一百个懦夫选择了逃跑,才造就了一个选择了冲锋的英雄,美德因丑陋而美丽,冲破黑暗阴云的光芒才耀眼!而写在我们的书籍上的是什么?仅仅是一句“善良:纯真温厚,没有恶意,和善,心地好”能够说明那是多么美好的品质吗?不!只有看到一百个人对受伤的战士熟视无睹,而一个小女孩为他那化脓的伤口涂上了药膏,我们才能够对‘善良’有实感,才能真正地了解何为善良!也因为有地狱的存在,天堂才显得美丽!”诗安放声呐喊道,“战争!绝望!死亡!这就是这片大地所孕育的东西,是能够让我们天族再一次理解何为美德的东西,是刺激我们一成不变的社会向着更理想的方向前进的东西!命运真是捉弄人啊,我们一直以来缺少的东西居然就在这片废土(west land)上,幸运的是我已经找到了。我不赞成激进派毁灭大地的做法,我不赞成中立派无视你们的做法,我也不觉得共存派的理想能够实现——我所要做的,是保留大地的现状,让这份绝望,成为刺激天界的社会继续向前进的动力!”
“……我知道了,你比那些家伙更令我感到厌恶。”
薇尔贝特一剑砍了过去,剑却忽然出现在了另一边,在莱菲瑟特的身上划开一道不深的伤。
“菲!?”
“我没事!”莱菲瑟特忍着痛看着诗安,他放出了电与冰击退了薇尔贝特,雷电与冰锥也打在自己的护身水泡上。
不对劲。
雷电与寒冰的圣隶术,是可用水、风属性与水、地属性结合而产生的,但诗安用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方法,而是纯粹的电与冰,他所使用的圣隶术与这个大地的圣隶术在基本元素上不同!
“发现了吗,堕落者的后裔?”诗安微笑着说,“当我要离开天界的时候,留在天界的几位圣主都为我献上了祝福——【时间】,【空间】,【光】,【暗】,【电】,【冰】,【音】,【幻】,拥有八位神明庇佑的我已经接近圣主,这片大地上拥有超越我神力的,只有五圣主与伊薇特。”
“你们还想攻击的话,尽管来吧,只要亭达杰尔抢到了噬魔,就是我的胜利。”诗安走了上来,时间加速了他的步伐,空间的裂缝在身旁撕开,他手持十字光枪,黑暗庇佑着身体,冰与电围绕,音波释放,幻术复制了数个一模一样的诗安,带着神威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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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达那街道上,艾蕾诺亚他们追逐着空中的黑云,一边不断从地上释放圣隶术攻击蜂群。
最初攻击还是很有效的,但蜂群忽然像有了智慧一样散了开来,随后紫色鳞片挡下了雷电与火球,那是龙,一条蓝色的金角长龙,它一直躲在蜂群的背后飞行着,而在龙首上,黑铠之人手握大剑。
“梅古拉斯。”艾蕾诺亚与亭达杰尔的教主对上了目光,那幽鬼一样的绿色眼睛。
蓝龙咆哮着降下闪电,滑板穿梭在电闪雷鸣中,圣隶术的释放没有停止,灵枪·雷散与火龙卷向着空中释放,大部分都被蓝龙的水泡挡下。
“差点火力。”梅古拉斯伸手,一群蜂为他递来了一个圣隶女人,他抓起那个圣隶,像是炫耀一样亮给艾蕾诺亚他们看,“一个可怜而又脆弱的家伙,你们猜她能够撑多久呢?我赌,十秒。”
梅古拉斯说完这话,高吼着张大了领域,当世另一灾祸的领域充斥着污秽,肮脏的污秽,生命面临危机让昏迷的圣隶女性睁开了眼睛,绝望与痛苦的呼声在心底响起,可被扼住的咽喉里甚至连句“救救我”都说不出来。
“礼物!”梅古拉斯举起那个圣隶,向着地上的艾蕾诺亚他们丢了下去。
“住手!”
梅古拉斯狂笑着,依然扩开领域,坠落的时候圣隶身上已经冒出了黑气,双眼中最后的光开始涣散。
狂风呼啸,一道金光从滑板上射出,飞到了圣隶身旁,又一个领域扩张,从地上,从滑板上,对抗着灾祸的领域,吞噬那个圣隶身旁的污秽,她身上黑气不再冒出,双眼中的光凝住了。
“露西亚……”塞拉怔怔地看着天空中的“挚友”,他的金色长发伸长了四五倍,每一根发丝都扩张大并且露出小孔,空气进入孔中又吹出,如乐器一般吹响柔和的风之歌,金丝又编织成了金色的羽翼,让他能够飞在空中。
金丝卷起圣隶,露西亚带着她躲过闪电飞下,回到了滑板上。
“……对不起,但,相信我。”
塞拉没有说话。
血色月亮下猩红的夜晚。倒在血泊中昏迷的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在苏醒后被告知是路过的加隆先生救了自己。
但,那是被别人告知的事情,不是自己真正的经历,自己真正经历的,是听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传来的风声,温柔的风声,时而又化作狂风,守护着自己……
“是你啊。”塞拉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你是,愿意帮助人类的业魔吗?”奥利弗问。
“不,我是噬魔。”
“噬魔?”
“是能够抑制业魔病发生的特殊的业魔。”艾蕾诺亚轻轻地说,最后一头噬魔•爱欲,上一个噬魔德蕾莎已经死了,彼之主又已经完全复活,不需要爱欲的污秽了,没想到噬魔转世的流程还在进行。她已经完全明白薇尔贝特对露西亚那奇怪样子的原因了,那是警惕,以及对同类的同情。
这孩子,吃了多少人类的罪恶啊。
“抱歉,露西亚先生,为什么您作为噬魔会在这里,能稍微说明一下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红月的那个晚上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然后被加隆先生带走,他说我能够吞噬业魔病的根源,代替他人承受罪孽,所以,让我留在王都。”
“这才是王都没有业魔病的真相?”
“不是!加隆先生的守卫军才是让王都安定的主力,我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业魔病产生而已,像这个圣隶,我也只能暂时救她一命。”
“所以你在诺斯冈德战况严峻的时候去了海勒维萨,避免了那里大规模业魔病的爆发,现在又要回王都,继续守护那里……”奥利弗终于知道真相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加隆说要自己拼死保护好他了,一直以来,是他阻止着灾难的爆发。
“谢谢。”
“不,对魔士没有必要向业魔感谢……”
“那不是现役的就没关系了吧。”塞拉也明白了一个小小的真相,在海勒维萨自己病重时送来的药,还有能够被送回王都的原因。
“谢谢。”

“噬魔,真的是噬魔。”梅古拉斯看着露西亚,低低地笑,“很好,诗安的情报没错,很好。”
梅古拉斯不再动用什么手段,只是让蓝龙防着地上依然不断飞来的攻击,向着王都前进。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艾蕾诺亚有些不明白。
“大概,是要把总攻留到王都吧。”奥利弗抬起头,王都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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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王都,罗古雷斯。
最初看到狼烟的时候,王都的平民甚至士兵都以为只是自己看错了,当红色的警告乃至一等对魔士专用的红光信号弹腾空的时候,不安与恐惧才从心底爆发,习惯了安逸生活的王都居民未曾料想到业魔会来袭,甚至直到当灾难真正就要到来的时候,有人才从心底里意识到了自己处在灾厄时代的事实。
“肃静!不要慌张!服从命令避难!”
然而如果认为这要的慌乱就是王都的全部的话,也是大错特错了。一排排士兵铁靴踏地的声音整齐而又沉重,用震颤惊走了民众内心的惊慌。钢铁武装的军队立刻控制了关键的交通要道,避免混乱,进行引导与疏散,带着还在室外的民众到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避难所去。教会的成员安抚着受惊的民众,数十名对魔士站在高处,让人们重新感觉到了安心。王都是世上最安逸的场所不是因为那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警惕性,而是因为这里也有世上最不安逸的场所,离宫、圣寮总部、王宫与军营……这么多年来一直饱受世界各地传来的灾难的消息轰炸的王国政治、宗教、军力的中枢,这里的人比谁都要警惕,早就已经修订强化过太多次的应急方案终于派上了用场,卫兵们以最先进的装备武装自己,加隆将军训练的皇室禁卫军每一个人都能与业魔死斗,二等对魔士中实战水平最优秀的一批准备出击。
王子•帕西巴鲁带着几人上了城墙,远远望着北方,望着那渐渐逼近的黑云。
“那就是让诺斯冈德变成地狱的亭达杰尔业魔军团?”帕西巴鲁问身旁的对魔士。
“是,这是业魔军团之中速度最快的蜂军团,它们数量很多,刺杀能力极强,但是相对地,很脆弱。而那边在蜂军团下面的应该是一头长龙。”
“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这里——不重要了,我们的城防武器能挡下吗?”
一旁的将军回答道:“很困难,以它们的速度,从进入城上弩炮的射程到突破,我们只来得及攻击一次。”
“弓箭呢?”
“知道亭达杰尔蜂军团和龙军团的存在后,我们按照加隆先生送来的图纸打造了龙弩,准备了火油,但是以它们的速度,弓箭手只能发三轮齐射,而一旦它们突破城墙,进入王都,我们就不能射箭了,这会引起王都火灾,哪怕不用火箭,也会伤到自己人。”
“进王都后的事情可以由我们来负责。”对魔士说,“但是需要军队帮助,不能让蜂业魔趁我们施术之时偷袭。”
“批准了,皇室禁卫军会作为备用部队协助你们。同时让教会去负责安抚民众,阻止恐慌继续蔓延。”帕西巴鲁低声说,“刚刚亮起的是一等对魔士才有资格使用的红光信号弹,那么也就是说报告中提到的一等对魔士·奥利弗与一等对魔士·沙罗正在赶来的路上,在两个强大的一等到来之前,守住王都,罗古雷斯百年的荣耀决不会屈服于灾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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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薇尔贝特再一次挥剑砍向诗安,这次撞上的寒冰的盾牌,随后跃动的闪电就击中了她。她忍着痛退开。
诗安与他自己说的一样,没有主动攻击,只是数次化解薇尔贝特和莱菲瑟特的攻势,而一旦他们想要去王都,他就会挡住去路,他只是这样子不断拖延着时间,而没有发动任何主动攻击。
傲慢。
生于天界的诗安,生而纯净不会产生污秽的诗安,在面对大地上污秽生物,特别是污秽最严重的灾祸显主的时候,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慢。更何况——
“拥有八位圣主庇佑的我,是不可能被污秽四溢的灾祸打倒的。”
“那样的话就用我的力量!”
漆黑沼泽的强大引力拉住了诗安,他却用空间的力量让自己换了个位置,直接脱离了引力。
“与污秽的业魔混在一起的堕落者的后裔是无法战胜我,我是在你们起源的天界诞生的,比你们更加纯净的存在。”
“能够从这种惨剧中取乐的家伙,和把每一份伤人的过错都背负的人,究竟谁才是污秽啊!”
圣雷剑雨一次次落下,全都被诗安用八种力量不断削弱然后挡下。
“别和这种家伙废话,菲!”薇尔贝特低声说,“这家伙不是无敌的,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只是重复之前的动作,几乎不会变通……”
莱菲瑟特怔了一下,理解了薇尔贝特的意思。
“我知道了!”
薇尔贝特直接向着诗安冲了过去,与之前的战斗一样,诗安依然先释放了闪电与光枪来攻击,薇尔贝特闪过大半,却还是没能逃掉一只光枪,烈光穿过身体,留下的热灼烧着血管与肌肉——但并不是无法忍受,薇尔贝特依然向着诗安冲去。
依靠八个圣主的庇佑才到达了接近伊薇特那家伙的境界,还是这个傲慢的家伙自称的——换句话说,这家伙自己的实力与每一个圣主的祝福力量根本不强!单纯一种属性的攻击根本对自己没有太大伤害!
薇尔贝特突破电与光的攻击,一剑打在冰盾上,发劲,破碎,剑斩向诗安的喉咙,诗安依然用了时间的加速能力闪开了那一剑,三十厘米,时间加速的持续时间只够他退后三十厘米,而就在他退后三十厘米的时候,黑色的球体正从他的身上出现。
诗安脸上的微笑僵住了。
“虚无缥缈!”
空间被切割,黑球爆炸后诗安已经出现在另一边,是借助空间转移的力量逃过一劫了吧,但遭到这一击已经毫无疑问说明了一件事情——那一击确实已经攻击到了他,黑暗的护罩中有一块被空间切割破开了!而薇尔贝特瞄准那个裂缝,一剑砍了过去。
诗安忽然消失了,那一剑也砍空,面前十几个诗安浮现,轻声说着:“猜……”
“这里!”薇尔贝特一脚踢向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空中,幻影全部消失了,真正的诗安被一脚踢到了头,转着身飞了出去。
“为什么会知道?”诗安爬了起来,声音中已经开始出现惊恐的感情。
“……”薇尔贝特懒得教训一个弄出幻觉时不知道把声音也幻化出来的战斗**。
双刃剑碎开还来不及成型的冰盾,打在诗安慌忙变出来的光剑上,随即变换方向卸掉了诗安的力量,打飞了他的剑。技术太差了,应变速度也太慢了,对八种力量的使用方式甚至可以说是暴殄天物!天界是安逸的场所,在那里生活了几十万年的诗安哪怕来到大地后见过了战争,也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斗,他根本不曾经历真正的战斗!而他的敌人经历了三年的血斗!
万花烈焰把黑暗护罩焚烧殆尽,利刃向上挑起,斩开诗安的黑袍,斩开黑袍下的身体,斩开了他的面具,露出一张有些清秀的脸,而从那身体与脸中,血喷了出来。
“原来天族的血,和我们也是一样的颜色啊。”
带着愤怒与憎恨,向象征一切诅咒源头的人嘲讽。
“你——竟敢——”
“永别。”
一生的憎恨都在此刻宣泄,黑红的狂流是血的控诉,贯穿了诗安的胸膛。
这样的家伙,连吃了都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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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绿色的光芒却从诗安的身体里释放了出来,如春日阳光下青草般的翠绿照亮了周围,喷发出来的血液与碎掉的身体部分全部逆流,如时光倒转一样恢复一切,已死的诗安又站了起来,唯一的不同只是被轰开的黑袍与衣服部分确实没了,暴露出身体与一张还算俊美但已经因恐惧而扭曲,且爬满了汗的脸,从暴露的地方看得见他真正穿的衣服,那是奇特的贴身白色服装,似乎很有韧性,而且是直接连起来的,没有缝合,除了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大开的一个洞。
“这是什么!”被绿光击退数米的薇尔贝特看着诗安,刚刚自己已经杀死他了,毫无疑问,是时间的倒流吗?那为什么衣服没有修补?
“天界上次战争的英雄,安启的【生命】……”莱菲瑟特想起了盖布曾说过的古代事情,“生命的圣主也给了他祝福吗!能够让人……复活?”
“是啊……是复活,不是转世这种低级的东西,是复活,真正的复活。”诗安似乎已经恢复思考能力了,看着刚刚将自己杀了一次的两人,那双冰蓝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他一直以来都从未出现过的感情。
愤怒。
“你们——区区——”
圣雷剑雨再次打到他的身上,薇尔贝特释放噬魔爪冲了过去,复活?再打倒一次就好!
“竟敢让肮脏的污秽触碰我的身体!竟敢让我用掉安启大人的祝福!竟敢杀死作为纯净天族的我!”
几乎要震碎耳膜的愤怒音波冲来,感知力远比常人优秀的薇尔贝特更为痛苦,她紧紧捂住耳朵想阻止这种噪音传播,但那振动仿佛穿过她的手穿过耳膜直接震颤了大脑与灵魂,诗安怒吼着举起了十字枪,枪尖闪耀着比刚才还要耀眼十倍的光。
黑球的空间切割吞噬了投来的闪耀十字枪,地面开裂,强引力把诗安拉下了地,距离远而还能支撑住的莱菲瑟特奋力阻止着诗安的攻击,但诗安用强光为动力强行挣脱了引力,举起光剑向着薇尔贝特冲了过去,因为音潮被终止,薇尔贝特有了一丝反应的机会,噬魔爪与光剑碰触,碰到的光全都被吞噬,但光剑是无形的,未被噬魔爪直接碰触的小半截烈光落下,灼烧着猩红的巨爪,诗安又抽出另一把光剑一斩,在薇尔贝特的袖剑上留下一道火痕。
“区区业魔,区区业魔,区区业魔!”
狂怒似乎让诗安的攻势更加猛烈了,他不再用那么多华而不实的招式,只是用时间加速与无限拔出的光剑,每一击都毫无技巧可言,但时间加速配合不可抵挡的光剑几乎完美,极速的烈光无数次挥斩,薇尔贝特因为音波的后遗症而未能及时反应,反而被诗安压制了。
四暗挡下了光剑,莱菲瑟特卷着符纸降落,挡在了受伤后退的薇尔贝特和再次高举光剑的疯狂的诗安之间。
善之白
纯白之光于薇尔贝特身旁闪耀
恶之黑
漆黑之暗在诗安面前蠕动扩散
混合——而后消逝吧
混沌绽放!
万物失色,天空与大地都变作漆黑,破碎后露出无限的白。
混沌绽放的力量将诗安炸到了不知道哪里去,莱菲瑟特伸手,抓住了平衡不稳的薇尔贝特,手上传来如火焰灼烧一般的痛。
“菲!”薇尔贝特急忙松开了手。
“我没事,没事…”
默默各自后退一步,两人再看向前方,那个疯子已经勉力爬了起来,身上流着太多血,混沌的力量给了完全没有防御的他极大的伤害,也打醒了他,诗安停下来疯狂的举动,收起了光剑,愣愣地看着前方。
“我,刚刚被杀死了一次,然后,又一次,差点彻底死了?”
“呵呵……很好,很好……”诗安低低地笑着,“痛苦,畏惧,绝望,以及死亡,就在刚才我就要死亡的那一刻,我心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就是这个,我所寻找的就是这个,天界绝对不会有的面临死亡,赐予生命活力与意义的死亡!而我将面对死亡,用尽智谋,竭尽全力,摘取生命与胜利的果实!”
“这次的战斗,打倒你们并没有意义,取得噬魔才是能让我获得生命与胜利的东西。那么,再见。”诗安吟诵咒文,空间传送阵在他脚下成型。
“别想走!”薇尔贝特和莱菲瑟特都冲向诗安,可是距离太远了,传送阵已经闪耀光芒,来不及了。但并不是什么都做不到,两人远远地释放噬魔爪吟诵圣隶术,没有前奏,直接释放最后一击,黑红与白金的光辉冲向诗安,跟随传送阵的光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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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27 | 显示全部楼层



极燃战歌victory
接下来的几段都是这个BGM


王都外不远处,蜂群与龙的黑云已经接近了。
宏伟高大的城墙上,二十多台巨大的对龙弩全部向着北方,数百长弓手箭上已经燃起了火,发令官站在高墙上,举起了手,等待着蜂群进入射程的那一刻,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到了。
“放箭!”
上百支箭如火流星般射出,龙弩炮还未发,它们在等待,蜂群从进入射程到突破的时间根本不够龙弩装填第二发,所以一定要等到最好的时间,全部敌人都已经进入射程的时机。
蜂群速度不减,方向不变,高度未调整,只是傻傻地向前。
“呵……”梅古拉斯望着飞来的火雨,只是动了个手势,蜂群就散开一部分,黑云中露出三个圣隶,落了下来,魔王充斥污秽的领域再度扩张。
“尝尝四头龙的大餐如何?”梅古拉斯低笑着,乘着蓝龙,携带着雷云与电光,从高空向着下方俯冲!
“冲上去吧,艾蕾诺亚对魔士!”奥利弗大喊着,同时拔出了身后的另一把剑,加隆先生在把它拜托给自己的时候让自己在最需要它的时候使用,那么,就是现在!
地脉流斥力增大,滑板倾斜70度向上冲了过去,冲向巨龙,赤红的烈焰撞上了青蓝的电光,火与电的光辉中高举圣剑的战士如太古传说中的英雄,燃烧的烈焰释放太阳般的力量,加于圣剑之上挡下了俯冲的巨龙,奥利弗全力挥剑,火焰爆炸的冲击波与身体中汹涌的力量硬是将巨龙弹到一边,失去控制,坠落大地!
“神依!你会变成龙的!”
“我不会的,我会活下去的,这是神器,能够达成完全的神依!”
“这就是神器加持的神依……”艾蕾诺亚怔了片刻,想起圣主御座的圣隶说过的话,要把神器留给未来,为了圣隶和人类能共存的未来,希望神依能成为对抗威胁世界的人——灾祸的显主的强大力量……
未来,就在自己眼前。
蓝龙与咒骂着的梅古拉斯都坠落大地,滑板依然向上冲去,第一波箭雨已经攻击到了蜂群,而第二波箭雨也已经射出,空中不断落下火与燃烧的蜂业魔的壳与残片,露西亚的领域与金丝延展开来,将落下的三个圣隶全部抓住,吞噬污秽阻止了他们化龙。滑板带着所有人冲向高空,火神依卷起赤色龙卷冲破蜂群的黑云,奥利弗立在空中,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王都城墙,发令官已经准备下令释放第三波箭雨与唯一一波弩炮齐射。
“我是一等对魔士奥利弗!攻击延缓五秒!”
发令官就要落下的手停住了。
把喷射火焰当做推进力,奥利弗再次冲入蜂群中,刚刚突破的时候他总共看到了五个圣隶,以自己的速度和蜂群的速度与距离王都城墙的距离,最多五秒,自己要救出他们。
二秒。
火焰燃烧,奥利弗带出了第一个圣隶。
四秒。
两道旋风驱散虫群,露西亚的金丝冲过去抓住了另一个。
五秒。
发令官看到火神依冲入黑云中,看到蜂群已经逼近警戒线,自己已经看得到它们那恶心的肢节。
六秒。
看到奥利弗再带着一个圣隶从黑云中冲出,发令官大喊着挥下了手。
最后一波箭雨与龙弩炮向着已经极度靠近的蜂群齐射,全部火箭无一失误地命中了极近的蜂群,打在它们身上的箭还没来得及燃烧就被更恐怖的东西撞到——有着巨大钢铁尖锥的弩箭,这本用来对付龙的武器仅凭动能就碾碎了飞来的蜂,随即喷发出来的灼浪与冲击波把它们脆弱的身体炸开,炎石与火油的爆炸在距离王都城墙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发生,王都城墙上一下子飞来了一堆那种东西肮脏的燃烧着的残骸,还有部分还活着的又遇到了精锐卫兵的钢铁城墙,最后少部分冲破城墙的终于袭向王都,各个区域安排着的对魔士立刻出动,王都上空闪耀四大元素的光芒。
也就是在那一波齐射中,黑云中原本一直听得见的几个哭喊声中,有一个永远的消失了。
“赶紧救援这些受伤的圣隶!把他们和这两位带到安全的地方,同时让清除完蜂群的对魔士立刻赶来支援!第二次的龙的进攻就要来了!快!”奥利弗大喊着下令,他和赶到城墙上的露西亚他们把所有救下来的圣隶都放到了地上,一开始的一个,冲上时的三个,在蜂群中的三个,总共七个,奇迹的数字。预备的皇家禁卫军赶紧走了上来,把受伤的圣隶们带了下去,露西亚和塞拉。其余人服从命令,拔出了剑,望向燃烧的蜂群坠落的方向。

在无数坠落的燃烧的昆虫残骸中,还有些别的东西,那是还有一口气的圣隶们,什么抵抗也没有的撞上了下方的恶魔的污秽领域,于是光芒闪耀,四头龙向着王都外大门口坠落,是因为被火灼烧的痛苦吗?四头中三头龙是带着沧海之力的蛟龙,嘶哑的吼声像是哭声。
“挡住!”
两头蛟龙撞向了城墙,宏伟的王都城墙与坚固的大门硬生生抗住了巨龙的撞击,但另外一头龙用头咬住了城墙,盘绕着身子爬了上来,长尾带着水浪把好几个钢铁武装的卫兵打下十几米高的城墙,最后一头有翼白龙带着寒冰飞来,冰龙卷与水浪席卷城墙,一个个士兵来不及反击就在巨龙的力量下倒下,梅古拉斯乘着蓝龙飞起,雷霆与烈焰再度碰撞,他本人则从龙首上跃出,高举大剑全力向艾蕾诺亚劈下。
“亭达杰尔的教主……梅古拉斯……”艾蕾诺亚勉力撑着枪上传来的强大力量,梅古拉斯的力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薇尔贝特说的没错,这家伙哪怕个体的实力,也足以竞争灾祸显主之名。
“初次见面,叛徒对魔士小姐,不过今日我要找的不是你!”
一回的交锋后梅古拉斯就撤走了,径直向着露西亚冲了过去,艾蕾诺亚刚想追击,一只海蓝色的龙爪拍到了城墙上,蛟龙巨大的头探了出来,寒冰的墙挡住了她前进的路,不只是她,还有奥利弗,还有整个城墙上的士兵,三头蛟龙、有翼白龙与蓝龙,整整五头龙都向着城墙降下雷霆与冰暴,火油与炎石被强电流击中而爆炸,王都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卫兵在自然伟力下也是那么脆弱,无人能阻挡梅古拉斯,他已经一路斩下挡路的士兵冲到阶梯旁,跳起,向着下方还未来得及撤走的露西亚一剑砍下。
金丝旋动,数十数百根金丝编织在一起,化作了漆黑的长刃,如黑蛇般舞动,温柔的风之歌转瞬化作狂风的怒吼,如同歌颂伊甸的圣歌切接上了万军出征的战歌,已经不可能在人类面前掩饰自己的模样了,露西亚彻底释放了力量,黑色的鳞甲覆盖全身,黑刃卷着狂风之力撞上了黑剑,堪堪承受下一击。
梅古拉斯一剑斩断几条黑刃:“同样是神的龙首,你比那个败类差得远了!”
“支援他!”奥利弗远远望着犹豫了的皇室禁卫军,不顾一切地大吼道,“支援那个业魔!”
禁卫军服从了命令,举着大盾挡了上去,精钢的大盾被黑剑一下子切断,投枪打在黑铠上只是擦出了些许火花,禁卫军们站在狭小的城墙阶梯上正面扛着魔王的攻势,换来的是一秒都不到的时间,这时间里噬魔的黑刃刺中了梅古拉斯的梅古拉斯的身体,举着大盾的禁卫军与不断地冲了上去拖延时间,投枪与弩箭打在黑铠上,噬魔用尽全力挡下魔王狂龙般的剑技。
“浪费时间!”
两头蛟龙都转过头来,向着噬魔降下闪电,身穿铁铠的禁卫军全都倒下了,被闪电重伤的噬魔未能挡住魔王的黑剑,被蛮力打飞,落下阶梯。黑刃褪去颜色,再化作金丝,编织成鼓动风的羽翼,露西亚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塞拉展翼飞起,想逃脱梅古拉斯的追杀,肩膀上却忽然一阵剧痛,露西亚偏过头去一看,黑剑已经刺中了自己的身体,那红色的液体从剑槽中爬了出来,侵入自己的身体,很快右手就失去了力量,全身都逐渐**,那东西是活的,它想要支配自己的身体!露西亚的一只羽翼也失去了力量,失去平衡的他向着地面坠了下去。
“对不起。”露西亚低头看着塞拉,她又一次睡过去了,简直像是红月那次事情的重演,但那次自己无力,只靠变成怪物才能保护她,这次连变成怪物也无法保护好她了,在要把整个世界变成怪物乐园的灾厄面前,一个怪物的祈愿是那么弱小。
但,至少还有些事情可以做,至少还可以让你不会就这样死去。
露西亚紧紧抱住塞拉,还没被控制的金丝都动了起来,浮空,疯狂生长。
这不是终结,只是一次黑暗中的长眠,等待苏醒,等待重见光明的那一天。
金丝将他和她围绕,将他们紧紧包裹起来,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无数次环绕与交织。
在此之前,只要祈愿,然后等待,把希望寄托给未来。
编织完成,露西亚和塞拉化作了一个金色的茧,落在地上,红色液体的侵蚀再无法进行,雷霆与冰暴都无法伤到这茧分毫,他们就这样,一起进入了谁也无法打扰的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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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长枪发出狂风骤雨般的连击,最后一击爆发出银龙般的威能,涡潮地狱的冲击力把巨大的蛟龙推后了几米,也让它失去了平衡,长长的脖子撞到了另一条蛟龙身上,撞断了它的一只角。被撞到的蛟龙怒吼一声,向着那头蛟龙咬了过去。两头龙缠斗着失去了平衡,从城墙上坠落,落在王都城门外。
“不要管那头断角的蛟龙与有翼白龙!它们还没有被控制,只是单纯的野兽,可以引诱它们去对抗别的龙!”艾蕾诺亚大喊道,之后向着茧那里冲了过去,她不知道为什么露西亚他们会变成这样,但或许还来得及救他们,或许还来得及……
“啧……从那帮老不死那里问到了弱点吗……”被点到的梅古拉斯低低地说着,到手的噬魔就这样变成了一个茧,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更麻烦的是投放野兽龙的弱点已经被艾蕾诺亚看破,奥利弗与一众卫兵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龙弩装填,火箭准备,火神依的战士带着钢铁的潮流攻击着剩下的一头蛟龙,有翼白龙也被他们引诱着和蓝龙较上了劲。
“那个败类和她的同伙……果然你们才是我完成大业最大的障碍!”
蓝龙不再与奥利弗和白龙争斗,它承受着雷电和烈焰的攻击冲下城墙,飞向茧的方向。虽然无法确定还能不能用,但还是带回去吧,梅古拉斯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提起了剑,趁另一头蛟龙缠住奥利弗他们的时候冲了过去,黑剑向着已经显露疲态的艾蕾诺亚砍下,艾蕾诺亚退后几步举枪迎上,枪与剑擦出明亮的火花。
“你把塞拉他们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哦?这一脸‘不可饶恕’的表情是什么?难道还想要讨伐我吗,叛徒对魔士小姐啊!”
长枪与黑剑数次交锋,艾蕾诺亚竭尽全力,也只能让梅古拉斯暂且无法靠近自己身边,单论武器,长兵器的枪是剑的克星,可这要建立在两方实力相近的情况下,而梅古拉斯的力气和自己体力的消耗都比艾蕾诺亚预料的还要大,城墙不宽,倒下的战士与武器还都横在这个战场上,妨碍了艾蕾诺亚的移动,而梅古拉斯则重重踩在倒下的卫兵身上,尚未凝固的血流了出来,很快那个士兵又站了起来,那具尸体向着艾蕾诺亚冲了过去。
“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控制生物……”
艾蕾诺亚没有时间思考,尸体已经扑了过来。尸体的动作让艾蕾诺亚不得不闪开,抓到这个机会的梅古拉斯左手抓住枪杆推开,右手握剑向着艾蕾诺亚刺了过去,艾蕾诺亚吟诵咒文召唤石块护身,黑剑刺在石块上,慢了些许,擦着艾蕾诺亚的战衣飞过。但这已经给了梅古拉斯近身的机会,他撞开那个尸人,逼近了艾蕾诺亚,近距离长枪难以发挥优势,艾蕾诺亚只能一边后退一边以枪杆挡下梅古拉斯的越来越狂烈的剑技。终于还是到了撑不住的时候,梅古拉斯的全力一击震得艾蕾诺亚后退好几步,后背狠狠撞在城墙的墙上,紧接着梅古拉斯又是一斩砍下,艾蕾诺亚横起枪勉力挡住,施加在剑上的力量愈发得沉重,剑锋与枪杆渐渐逼近艾蕾诺亚的喉咙。
但梅古拉斯没能突破,剑锋不断逼近,却未能如梅古拉斯想的那样那么快切开艾蕾诺亚的喉咙,这让他感到不安。
而在另一边,奥利弗他们与蛟龙的战斗已经就要结束了,巨龙被零距离咆哮的龙弩炸开了数个人一样巨大的创口,火油在那里燃烧,卫兵们举着盾,挥着枪对抗着巨龙,奥利弗砍掉蛟龙的一只爪子,全身燃烧烈焰撞在水幕上,水汽冲天,他要在水墙上强行烧出一个洞,冲过来援助。
“极尽丑态挣扎的人类。”梅古拉斯低头看着艾蕾诺亚那依旧燃烧着战意的眼睛,“我不会再给你们获胜的机会。”
艾蕾诺亚看到梅古拉斯的左右剑槽上的红色液体忽然动了起来,两个在空中变换成了锥子一样的形态。不好,她在心底大喊着想要防御,可双手都在支撑着枪上的力量,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红色粘液向自己的眼睛刺了过来。
“那个败类似乎无法那么容易控制,但弱小的人类就不一样了。痛苦,挣扎,然后绝望,变成我的一部分吧。”梅古拉斯低笑着说,“谁也帮不了你,你的同伴不在这里!”
艾蕾诺亚看到梅古拉斯背后忽然放出了光,随后是咆哮而出的黑红与白金的潮流,贯穿梅古拉斯的身体,湮灭那两块红色粘液,擦着自己的头发飞过,薇尔贝特和莱菲瑟特……艾蕾诺亚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攻击会在这个时间点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她只是感觉梅古拉斯剑上的力量松了,她猛地向前一推,推开因身体缺了两块力量大减的梅古拉斯,凝着银光与火焰长枪如行云流水般挥动,攻破梅古拉斯的剑势,在黑铠与肉体上留下一道道灼热的伤痕。
“不要以为人类都很弱小!而且,我的同伴就在这里!”
银龙般的长枪最后一斩,将梅古拉斯打出了城墙,忽然的变故让梅古拉斯彻底愤怒了,他一把扯过背后的诗安——正是他的传送术把薇尔贝特和莱菲瑟特的全力一击也带了过来,这让梅古拉斯几乎要完胜的战局失控了,他的失神导致蛟龙也停止了攻势,被龙弩炮一发轰掉了半个心脏,奥利弗已经突破了水墙,艾蕾诺亚重燃了战意,城墙上数十门龙弩数百支火箭都对准了他们。而且更让梅古拉斯愤怒的是这家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传送阵的位置定位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是想暗杀我吗!废 物!”
“污秽四溢的业魔也只会想出这样肮脏的手段了!”诗安使用祝福的力量,空间传送与时间加速连续使用,带着梅古拉斯和自己躲开蔽天的火雨再出现在空中,他再次释放祝福的力量,光枪闪电冰锥与音浪全部向着城墙上倾泻。
“屈服于神威吧!”
“滚!”奥利弗已经不管这家伙是圣隶还是什么东西,忍受着音波一剑砍了过去,被梅古拉斯的黑剑挡下。
“别玩了!你这信神的疯子!”梅古拉斯对着诗安大吼道,“看看王都里面,对魔士的援军已经要到了!带上噬魔,直接撤退!”
诗安看了看面前,清除了蜂群的对魔士部队全部向着这里涌了过来,这是圣寮中实战水平最丰富的四十五个二等对魔士,元素的轰炸已经近在眼前。
“……好吧。”诗安驱动光之力,带着梅古拉斯飞了出去,蓝龙已经带上了茧,向上空飞去,两方向着高空飞去。
“决不允许他们继续行动!把他们打下来!”
奥利弗向着诗安冲了过去,城墙上全部城防力量对准了飞走的诗安和梅古拉斯。对前方的一排对魔士已经赶到足够近的地方且吟诵完毕,梅古拉斯接住了蓝龙投来的茧,诗安脚下传送阵的光已经再度亮起,艾蕾诺亚向着已经太远的敌人跑了过去,变握枪姿势为投枪姿势,长枪上跃动电光,
决胜的一瞬。
宏伟的城墙上数百道火焰齐射,青光闪电撕开阴云劈向两个恶魔,蓝龙盘旋身体挡下了大半的雷与火,梅古拉斯一脚把彻底失去战斗力的它踢向飞起的奥利弗,高飞的火神依战士如大地冲天的火流星撞到了蓝龙身上,奥利弗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熔穿一头巨龙的身体,但他还可以把这头龙移开,用火焰爆裂燃烧的全部动能把坠落的蓝龙撞歪,而在蓝龙因为被撞歪而空出来的这一段空间里,凝聚闪电的长枪划过天空!
雷枪刺中了梅古拉斯提着茧的左臂,击穿了整个肘部关节,即使是没有痛觉的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抓住茧了,他松开了手,再也没有谁抓着茧了,它落了下去,没有束缚,没有控制,只有无限的天空,艾蕾诺亚再迈开脚步,向着前方,茧将要坠落的地方奔跑。
光亮了。
空间传送阵的范围如光球般扩大,包住了诗安,包住了梅古拉斯,碰到了茧的最外端,还在不断扩大,艾蕾诺亚对着遥远的天空伸出手,祈求圣主的帮助,祈求这次命运与奇迹还能有怜悯,祈求自己能有一双无论什么地方都能去的羽翼,飞上天空,把他们带下来。
光球刚刚将茧整个包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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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浑身是血的蓝龙嘶吼着从天空坠落,梅古拉斯已经离开,它似乎终于恢复了一些本性,抬起头望向北方的天空,用尽最后的力气飞翔,不知道它想要到哪里去,但它哪里都去不了了,它坠落在城墙上无人的一段,落下城墙,倒在地上,淌着血的眼睛依然望着北方,哭嚎一样的嘶吼声传不到死寂的心底。
龙弩又一次怒吼,火焰打在蓝龙与城墙下另外两头蛟龙身上,被火箭射下的白龙被长枪刺中了脑袋还在动,它把一个士兵压在身下,张开血盆大口。
闪耀的紫光在白龙背上炸开,摧毁了它另一段神经中枢,彻底杀死了它。
艾蕾诺亚轻轻放下了手,城墙上的喧嚣还没有停止,卫兵们仗着地利优势向着垂死挣扎的三头龙降下火雨,她想走过去再帮些忙,可身体上的疲惫与心底涌出的悲伤让她的脚步沉重到都迈不开。第三次了,有什么人要离开,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
奥利弗从空中落下,他解除了神依,强烈的无力感几乎让他摔倒,他忍受住这份疲惫,走上前去,把长枪递给了艾蕾诺亚。
“谢谢。”艾蕾诺亚接过了长枪,这柄枪上还带着梅古拉斯的血迹,但没能杀死他,也没能从他手中救下露西亚和塞拉。
“我们,又没能成功啊。”
“……”
城墙上的喧嚣渐渐消失了,不久的安静后,传来了铁靴踏地的声音。艾蕾诺亚抬起头,看到帕西巴鲁王子一路慰问着士兵们,走了过来,走到了自己面前。
“帕西巴鲁王子……”
“艾蕾诺亚……”
“王子!请允许我为艾蕾诺亚对魔士辩护,虽然圣寮的记录说她背叛了,投靠了灾祸……但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中,她一直在这里拼命战斗,与巨龙和亭达杰尔的教主战斗,。城墙上的每一个卫兵都见证了她的英姿,每一个卫兵都可以证明她是守护了王都与国民的英勇的对魔士,而不是投靠灾祸的叛徒。”奥利弗低声说,“我以一等对魔士的身份发誓,荣耀与正义依然于存在一等对魔士艾蕾诺亚·修姆心中。”
帕西巴鲁和艾蕾诺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之前我就觉得您是个有些死板认真的人,但没想到您还可以为一次战斗的战友做到这种地步。”帕西巴鲁轻笑了下,“放心吧,我比任何一个对魔士更加了解现在的艾蕾诺亚,还有灾祸的显主他们,我知道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
这下反倒是奥利弗愣住了。帕西巴鲁看着艾蕾诺亚,说出了刚才未能说完的话。
“好久不见。谢谢。”
“‘谢谢……’,不,帕西巴鲁王子,我们失败了……”
“不,你们胜利了,看。”
帕西巴鲁转过身,指向城墙的另一边,三头龙终于被打倒了,卫兵们围绕在死去的巨龙身旁欢呼,姗姗来迟的对魔士们也在大喊,整个城墙上都是欢庆胜利的喝彩声。
“我来的路上,看到了许多倒下的士兵,看到了许多人受着伤,但我也看到了一只只已经被烧成空壳的蜂,看到城墙下与城墙上的总共五头龙的尸体,我还看到了七个圣隶——在这种死斗中被你们救出的七个圣隶。这次战斗,面对亭达杰尔数以百计的蜂业魔,五头巨龙,两个高层人物,你们靠着一批连圣隶都没有的士兵取得了胜利,击退了两个高层人物,打倒了全部的龙和业魔,而那五头龙至死没能越过王都的城墙。”
“不,不是这样的。那头蓝龙已经越过了城墙,只是后来又死在城外,而且我也没能保护好我该保护的人民——露西亚和塞拉,他们被梅古拉斯带走了……”
“这样吗,真遗憾……但是,谁知道?”
艾蕾诺亚呆住了。
“警报很快就会解除,家家户户的房门都会再打开,等到心惊胆颤的王都的民众们再探出头来的时候,他们会看到——”帕西巴鲁低声说着,“他们会看到大街上零零碎碎的蜂业魔的尸体,他们会看到欢庆胜利的士兵与对魔士们,他们会看到五头巨龙与数百蜂业魔全部葬身于王都的城墙外,至死未能玷污王都百年的荣耀。而这个捷报会传遍六大陆,救下的圣隶们将为我们再度与圣隶方的合作增加可行性,这次王都保卫战将告诉整个威斯特兰德的人类与圣隶——灾祸可以战胜。”
“可是,露西亚和塞拉被带走了,这才是真实。”
“在现在,民众需要的是谎言。老实说,我很讨厌这种感觉,但现在我要欺骗他们。很抱歉。但我们终究会揭晓真相——或许,就在你们把他们救回来的时候。”
“而且,面对几百蜂业魔、五头龙和两个强大的存在还能战斗到如此地步,哪怕对于知道一切真相的你们来说,这也是胜利,也是奇迹。”
“……嗯。”艾蕾诺亚眼中的光有些恢复了,她挺直了身子,转头望向露西亚他们消失的地方,帕西巴鲁说的没错,这样的战局下还能胜利已经堪称奇迹,但这还并不够,还没能打倒诗安,没能打倒梅古拉斯,没能救下应该保护的人,这是一场不完美的胜利,那么接下来的战斗,自己一定要将全部遗憾补全。
“薇尔贝特他们呢?”帕西巴鲁问道。
“他们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应该不用多久就要到了。”
“好,因为身份问题,你先藏起来吧,我会派人去接应你们。还有,这次战斗说不定也可以成为抹掉你坏传闻的关键。”帕西巴鲁微笑了下,再看向奥利弗,“至于奥利弗先生,等会儿请你站在城墙上,站在倒下的巨龙旁,告诉所有民众——”
“——我们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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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英雄

胜利了。
欢呼声响彻荣耀王都。
罗古雷斯防御战,总计死亡士兵六十七人,重伤一百十三人,轻伤二十七人,单从数字来看伤亡不算小,其中极高的死亡与重伤率也说明了这场战斗究竟有多么惨烈。
但同时,平民伤亡,零。
面对五头龙,数百业魔,亭达杰尔教主与一位教宗的疯狂攻击,做到了除了少部分蜂业魔以外,没有一个业魔与龙突破王都城墙的战斗结果,已经可以称为奇迹。
除此以外,这次战斗中立下极大功劳的龙弩是以人类技术制造的武器,让民众们真正地意识到了人类的力量。圣寮一直不公开的最终决战武器——神依,实现了完美的初登场,不仅让王都众人欢呼,也让圣隶方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神依作为对抗灾祸的武器的价值。救出的七个圣隶对亭达杰尔的血与泪的控诉让部分想过平静生活的圣隶也意识到了一个现实——亭达杰尔要破坏的绝不仅仅是人类的社会,因此,圣隶方志愿战斗的人也有些增多……一切都如帕西巴鲁王子预料的一样,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当然——“叛徒对魔士艾蕾诺亚神秘现身,帮助王都卫兵发现龙军团弱点,与亭达杰尔教主血战并击退,在帮助守卫军获得胜利后又默默消失”这消息的传播也如预料中的一样。
结果就是现在群情激奋的状况。
如果被灾祸入侵,而后被彻底蹂躏一番,人们会感到恐惧。但如果是警报都发出,所有人躲在屋子里过了好久才出来,却发现守卫军已经大获全胜的话,就会产生对侵略者的愤怒与对继续胜利的渴望了,“讨伐亭达杰尔”、“解放诺斯冈德”之类的口号开始传播,民众们渴望着对灾祸的反击。
相对的,诺斯冈德上亭达杰尔的攻势减弱了,趁这机会,圣寮实际领导人,一等对魔士加隆带着海勒维萨主力暗中回到了王都,在圣寮总部门口卸掉了伪装,在士兵们洪亮的声音中踏入总部。
“好久不见,加隆将军。”
“您回来了,加隆先生。”
帕西巴鲁王子与奥利弗对魔士像是久等多时一样走了上来,与加隆交流着罗古雷斯保卫战的情况,得到了阵阵赞许。
“出色的指挥,王子。”加隆说,“但是,奥利弗,你的话里似乎有些漏洞,好像遗漏了什么在帮助你的人,你在隐瞒着什么吗?”
“这个……其实……”
“说!”
帕西巴鲁看着有些迟疑的奥利弗,轻咳着将加隆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其实这次战斗的帮助者,是薇尔贝特他们。”
说完这话,看着加隆那暴怒的脸,帕西巴鲁王子九成的冷静都飞到了九霄云外,甚至想出了自己被一拳打扁脸的样子。
“你把他们带进来了?”
“不,不,那个,老师你不是说,你不在的时候决不让一只业魔进入王都吗?我怎么敢带进来,所以,所以……”
“灾祸的显主在王都城外等候。”奥利弗想了好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向加隆挑明道,之后瞪来的眼神让面对巨龙都不惧的勇士流下了冷汗。
“你也知道了,奥利弗?”
“奥利弗先生只是为了找到守护世界的方法……”
“所以你告诉他了?”
“不是帕西巴鲁王子说的,是我自己问薇尔贝特女士的……”
“奥利弗!”
唯一可以庆幸的,只有帕西巴鲁早有准备,清空了这条路上的所有人吧,至少不会被别人看到一国王子和王都保卫战的英雄现在那可怜的模样。
在王都的战斗后,薇尔贝特他们、帕西巴鲁和奥利弗聚在一起,分享了一下情报,奥利弗也问了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污秽与业魔病的真相,知道真相后,他的表现如预料的一样,是震惊与悲伤。
“关于业魔的起源,还有别的原因,还有承受真相的觉悟吗?”
“……请,告诉我吧。”
到最后,基本把知道的都告诉了,越听到后来,奥利弗反而越来越平静了。
“不同的意志与理念的碰撞,所带来的无尽悲伤。”听完全部后,奥利弗如是说道,他已经理解一切了。
但是,可以理解,不可接受。
“无论让天族把大地改造成他们的斗兽场,还是业魔要把大地变成他们的王国。对魔士决不允许,为此,我愿意与任何一个还有人心的战士合作。”
“但是,与整个圣寮同盟的事情,我无权帮助你们,有这权力的只有加隆先生。”
“王国军队也是,我虽然可以调动,但只有他有足够的威望。”帕西巴鲁补充道,“但是,正如之前给你们的信里所说的一样,不知为何加隆将军会庇佑对魔士之影的残党。很奇怪,明明他与梅尔奇欧鲁和阿尔托利乌斯几乎从不相见,也从不合作,两方像是都在避开对方一样。”
“刻意伪装成仇敌,其实是同谋?”
“那样的话,我们在路上应该会遇到作为梅尔奇欧鲁部下的他才对。而且他懂姐夫的剑术,可能,是过去对魔士集团的人。”
“不会吧?加隆将军可是三十年前就入伍了啊。”
“谁知道呢,或许得问一下对过去对魔士集团比较了解的,知情者……”薇尔贝特看向一边似乎最优哉游哉的人。

“该说句好久不见吗……算了。”
前方,加隆办公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少女似是有些俏皮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正在痛斥王子和同事的加隆怔住了,许久后才抬起头,看向从门后蹦出来的人,穿着像是街头戏法师一样的奇怪服饰,戴着星星的魔女帽,像是绘彩的宝石一样的可爱眸子与不知道怎么梳起来的卷绿发,这样的女孩看着加隆,歪着头微笑,眼中似沉积了太久的话语与时光。
“玛琪拉尼卡。”
“现在是玛琪露。”女孩微笑道。

加隆的办公室里。
帕西巴鲁王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了,但这次再来,却感觉到一种无名的伤感。
他抬起头,看着两侧墙上的壁画,上面讲述的是三百多年前的圣战,将暗黑时代终结的圣战,英雄王克洛丹,还有堪称他右臂的战士加隆……那场诞生了诸多传说中的英雄的战争,以及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王国将军加隆。
回想起来,过去父王还曾经拿加隆将军比作圣战中的英雄加隆,当时众贵族只是捧场,赞扬加隆将军的勇武,谁能知道那个加隆将军就是英雄加隆本人呢?谁能想到终结暗黑时代的英雄在这之后依然守护世界三百余年,在就要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又回到了这里,继续守护他的王国呢?
“那么,你们知道多少了?”
英雄王克洛丹的挚友,过去终结暗黑时代的英雄之一,现王国大将军,圣寮实际最高领导人,三百多岁的老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用沙哑的声音低低地问着。
“侬家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对魔士集团三百多年的历史,直到克洛丹叔叔的死,爱丽丝的事情让你和老头决裂为止。”
“这样啊,这样啊。”加隆低低地说。
“而我们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之后的事情。”帕西巴鲁说,“在您与梅尔奇欧鲁决裂之后的事。”
“决裂之后啊……”
老人靠着大椅,回想起过去。
“只是,想做些还算对的事情罢了。”

从王宫的统治阶层入手,治理污秽,这是克洛丹提出的想法。
于是,当时的自己通过比武获得了国王的赏识,该说幸亏是个明君吗,展现一点实力后自己就青云直上,并没有被陷害,反而成了亲信。于是自己一边用有的权力帮忙维护四圣主信仰,抑制污秽,一边与对魔士的同伴保持联络。
直到十几年前,克洛丹的葬礼上,自己与梅尔奇欧鲁彻底反目。
那家伙,已经完全忘了在暗黑时代里,是谁用火拯救了我们,且把我们带大吧。
与爱丽丝进行最后一次共同战斗,想抢回玛琪拉尼卡和阿尔托利乌斯,但那混账竟然连用污秽造龙的手段都用出来了,最后只能带伤而退。
回到了王都,与对魔士集团决裂,和陪伴自己三百多年的四个圣隶,四个老伙伴告别,一心做着将军的事情,同时维护四圣主信仰,抑制污秽,除了不再是为了对魔士集团以外,一切如一。
就这样度过最后的十几年也好。
密特冈德圣导王国的前身是自己与同伴创建的国家,罗古雷斯过去是自己与同伴建造的王都,就在这个地方守护我的王国直到最后,这样也好。
抱着这样单纯的想法,直到十年前,红月当空,开门之日。
当斩杀了几十只业魔,冲进王都,看到荣耀王都已经遍地猩红时,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大姐永远对彼之主的事情闭口不谈。
这他娘的算什么救世主?
灾难降临了,各地都传来危险警报,松懈已久的士兵们在业魔面前不堪一击,该保护的民众都成了食物,一切仿佛暗黑时代的重临。
“杀!”
从密特冈德到艾尔冈德,一路征战,七年无果。
就算自己的军队是不败之师又怎样?人心尚存,污秽不灭,灾祸永生。
也想过与大姐联络,询问解救的方法,却找不到她人,好像她也在被什么力量追杀着。
七年里,人口减少了一半,在自己都感到杀累了的时候,红月再现,降临之日,诸圣隶现。
“好久不见啊,加隆。”
再次与梅尔奇欧鲁见面时,他背后是几十个圣隶,都双目无神。
“混账!”
暴怒,憎恨,不可饶恕。
举刀斩过,却是克洛丹的剑挡下了自己的刀,持剑的人白发蓝瞳。
“可以先听我解释一下吗,加隆。”
阿尔托利乌斯,那个过去梦想着像师父一样守护世界的少年,眼中的火已经熄了。
彼之主的真相,镇静仪式,永远没有污秽的世界,法理社会。
听完一切后,心中原本坚定的意志动摇了。
“你愿意帮助我,实现老师的理想吗?”
不,没有笑容,没有幸福的世界,不是克洛丹所想要的世界。
但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却在说着。
这样子污秽不就消失了吗?不然的话,还要再死多少人,直到人类死绝,世上只剩下业魔吗?
而且。
你也终于不用战斗了啊,三百多年,十万昼夜。
无法得出答案的自己,只是呆呆地拄在那里,哪怕阿尔托利乌斯他们走过也一动都动不了。
“哼,终归是吾友理想的背叛者。”
离开时,梅尔奇欧鲁这么说。
“背叛吾友的你根本不配成为特等对魔士,但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做个一等吧,也别抢了别的可造之材的风头,安心当个偶尔起点作用的**吧。”
“对了,这是你过去的四个圣隶,我专门为你带过来了,之前的战友的话,配合得会比较好吧,只是,他们已经不会再和你说话就是了。”
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是战友们没有表情的脸。
疯了一样大吼,把刀对准了那个没有感情的混账老头,却不能对着他砍下去,最后,只是在那里与过去的战友无言地站了一夜。
次日,披上作为对魔士的战服,出征。
不知道该帮助实现镇静,还是该做什么来反抗彼之主的自己,只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是没有错误的。
打倒业魔,保护民众。
之后整整三年,避开梅尔奇欧鲁和阿尔托利乌斯,只是一个劲地做着打倒业魔,保护民众的事情。
圣寮里有很多不差的人,时雨刀法无敌,性格豪爽,自己和他单挑输了,却也输得畅快,德蕾莎和奥斯卡这俩孩子之前就在贵族中受鄙视,现在成为对魔士了,看到他们终于有了地位,自己也高兴,艾蕾诺亚那丫头真是烦,总是催自己理书桌,不过认真的性格倒是挺好,别累着就行,还有……
但是,这么多人的善意,都是为了梅尔奇欧鲁吞噬人心的计划做准备。
只是想到这件事情就心痛,愤怒,而后只能靠着不断地打倒业魔与保护民众来让自己遗忘,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直到三年后,自己最初派出去打探阿尔托利乌斯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亲信对魔士,带回来了关于艾巴尔村的事情的消息。
说是因为那事情最后的幸存者把事情闹大了,才终于打探到了情报。
亲信递上了关于那个幸存者和艾巴尔事件的档案。
阿尔托利乌斯妻子的妹妹。
克洛丹剑术的传人,他的徒孙女,灾祸的显主。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长长的书桌已经被自己劈成了两半,档案被火化成灰烬。
“以后永远别再告诉我那家伙的事情!”
亲信只是沉默。
不久后,他又送来了关于那家伙的动向的情报。
烧。
之后,又是关于他们在利欧涅岛杀了德蕾莎和奥斯卡一事的报告。
烧。
然后,送来的是关于诸多神依对魔士强袭监狱岛,杀死灾祸的显主的消息。
“去找她。”
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是多希望克洛丹的剑与意志还有人传承。
派出密探,拜托认识的对魔士,甚至从地下社会那里买情报,一点点了解关于那个丫头的事情——因为献祭而失去弟弟,变成噬魔在监狱岛吃了三年业魔,因为姐姐的转世圣隶的帮助,与玛琪拉尼卡、时雨的弟弟一齐逃出,拐走了德蕾莎的使役圣隶,和海盗圣隶狼狈为奸,还绑架了艾蕾诺亚……六个立场不同、种族不同的家伙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而聚到了一起,看着这些情报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大骂这丫头没半点克洛丹的英雄气概,不知道多少次因为克洛丹的徒孙女居然是个和海盗为伍的复仇者还是灾祸的显主而气得把情报丢一边,许久后又捡起来默默地看。
“嘿,你对那家伙很感兴趣?”
找了个机会拉时雨喝酒,也敞开天问他关于那丫头的事情。
“……这样啊,那你自己去和她打一架不就行了。”
“……不。”
无法想象自己对克洛丹的徒孙女举刀的模样,也不想看见他的继承者——灾祸的显主的模样。
时雨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了,包括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带走全部噬魔,解放四圣主,决战彼之主。”
疯子。
疯子!怎么可能打倒已经能神依的梅尔奇欧鲁和经历过特殊锻炼的时雨?就算能行,怎么可能打倒彼之主?就算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又怎么下得去手?那是……唯一能结束灾厄的力量。
“总之,我得去和我那弟弟好好打一架,你怎么办?”
答案当然和之前一样。无法做出决定的自己,只能观望结果。
不过,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吧,现在的梅尔奇欧鲁已经不可能被战胜了,除非有圣主的力量。
红月第三次显现。
当看到过去的战友终于摘下面具,拥抱着自己说出“好久不见”的时候,自己以为是奇迹。
然后转头,看到的是灾难。
圣隶们一个个离去了,人类占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的时代终于结束,而结果就是面前的惨剧。
“再帮我一次,最后再帮我一次!再一次……”
战友们回应了自己的声音。
但是不是每一个圣隶都还能够忍受这样的支配。
到头来依然是自己孤军奋战,一路斩杀,保护着还活着的人,让还活着的对魔士振作起来,让还有圣隶的对魔士尽职责,但还是无用,太多对魔士都失去力量了,法理的秩序崩溃了,遍地鲜血。
如果自己能有选择的勇气。
如果自己去帮忙打倒了灾祸。
就不会再看到这样的惨剧!
一路斩杀,最后在血月下见到了一个被毁灭的村庄,还有血泊中一只凶兽,它展开黑刃,包围着一个对魔士少女。
战斗,却发现了他的异样,他不是想吃她,而是想保护她。
而且,他是新生的噬魔。
在彻夜的厮杀中疲惫且意志几乎要崩溃的自己,看着眼前那抱着最重要的人哭泣的噬魔,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恐怖又无法抑制的想法。
让他变成【绝望】,给彼之主,就可以终结这一切了吧。
让无尽的战斗、悲伤、苦痛与灾祸,全部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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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之后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吧。”
“……是,噬魔露西亚被带到王都,避免后来又被带到海勒维萨,避免大量流民集体变业魔,在再一次被带回王都的时候,被梅古拉斯夺走。”奥利弗低声说。
“我告诉了他部分真相,更多谎言,我告诉他业魔病的根源是污秽,是人心,而他是彼之主选中的七个使徒之一,吸收人心中的罪孽,传递给彼之主,让他能够苏醒,最后带着所有人前往理想的彼方。所以他要一直呆在污秽多又是地脉点的地方。”加隆低低地说,“那孩子很乖巧,把我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底。”
“您想在最后告诉他真相,让他崩溃,产生绝望,就像梅尔奇欧鲁曾经对薇尔贝特女士做过的一样?”奥利弗已经不对梅尔奇欧鲁加敬称了。
“是。”加隆说。
“那么您应该早点下手。”帕西巴鲁平静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亭达杰尔的出现,薇尔贝特他们已经要去决战彼之主,您的计划就完全失败了。”
帕西巴鲁说:“我也听我的亲信说起过,离宫深处的神秘金发美人……不知道我把金发美人是男性的事实告诉他,那家伙会怎样。总之,据我收集的情报而言,他虽然虔诚,但并不疯狂。奥利弗先生他们也觉得那人虽然拥有要为王都献身的觉悟,但这份觉悟绝不是狂信徒那种‘为了拯救世界死我一个或者死半个世界的人都在所不惜’的执念,这样的人,我并不觉得他会孕育出纯粹的绝望。您的教育很失败,但也很成功,老师。”
“用不着你说。我知道我狠不下心,是我又犹豫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知道究竟我该怎么做,是要灭绝人心,还是要人类灭绝,两条道路的终点是两个毁灭,没有折中选项,所以我犹豫了,所以我的刀才钝了吧,我无法再像暗黑时代时那样单纯。”
“暗黑时代……单纯?”
“是啊,很肮脏,也很单纯。”加隆低低地说。
“那时候所有人都是业魔的奴隶,但是他们不被称为业魔,那些拥有怪力的家伙被称为神,他们要杀我们要吃我们还是要把我们丢进斗技场或者龙的养殖场都是他们的权力,而我们不能反抗,何止不能反抗,我们生来被教育为神服务是我们的幸福,被神杀死也能上天堂。可是我看得见,我看得见他们的样子,他们不是神,只是一群虫豸,可是我不能说,我亲眼见过说出真相的孩子被她妈妈微笑着丢进了龙的养殖场,所以我只是沉默,我想一定是我看错了,大家才是对的,大家不可能有错,不然我就会死,所以我只要沉默,只要告诉自己他们就是神,然后服从命令,或许能平安地度过一生,像条狗一样。”
“直到两个傻瓜、疯子、丫头和小鬼,轰开围墙,把所有的神都打倒,告诉我,你自由了。”
那时候火焰下两人的身影,耀眼如神明。
“先是两个小鬼,然后三个小鬼,人越来越多,最后开始了战争,克洛丹和大姐带着我们在诺斯冈德的一个村庄起义,然后战争就开始了。”加隆轻声说着,“在那次战争中,光明与黑暗是划清界限的,正义与邪恶是明显。我们战斗,我们死去,我们不后退,因为我们知道自己不能后退,我们不能让在山沟里吃着半生不熟的麦子的父母再被业魔杀害,不能让唯一的亲人成为怪物的玩物,更不能容忍他们对这样的暴行微笑着接受。所以我们战斗,我们流血,我们不屈服,我们相信这是为了正义,正义,这个在如今你们看来幼稚的台词,在当时的我们看来却是真理——因为死亡、暴虐、支配等一切的邪恶都在敌人那里了。还有自由,这个词最初我们无法理解,但当我们颤抖着身子克服心底的恐惧终于翻过不到半米的围墙,像被狼群惊吓到的山羊一样奔跑着越过原本只在高塔上能瞥到一点峰顶的高山,最后筋疲力尽地走到一大片大片的水边,听着让人害怕又忍不住想接近的巨大声响,跪倒在尖锐的石头组成的水滩边,喝一口这异样的水,把咸味和苦味都咽下,我们可以知道这是自由,这就是足以让我们付出生命的东西。于是我们战斗,我们哭泣,我们不放弃,我们相信只要不放弃就能到达未来,未来人们可以翻过围墙自由自在地奔跑,未来人类的房子会比那群恶魔的宫殿还要高,在那里会有人讲述正确的历史,传授正确的理念,而不是告诉孩子们被怪物杀是幸福,未来一切战争与不合理的死亡都将远去,每一个生命与他的尊严都会得到尊重,一个人从出生到入土都有幸福与美满陪伴,当他永眠时熟人与陌生人都会为他落泪,为他祝福,为他歌唱,正如我们在龙炎的轰炸下在战沟中对死去的战友们做的一样,未来再也没有怪物有资格决定人类的生死,自由、尊严、权利与生命都将重归于人类,于是我们将建立起一个城市,一个国家,开垦荒芜的土地,探索无人的险境,挖出地底深藏的资源与古人留下的宝藏,来让我们的国家更加繁荣昌盛,让文明永远向着光明的方向前进。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曾经相信。”
“驱散黑暗就是光明,打倒邪恶就是正义,那个时代就是这么单纯。但是现在我迷茫了,没有人心的地狱和人类灭亡、只剩下业魔的地狱,哪一个好一点?欺骗一个纯真地想要保护喜欢的人的孩子,让他绝望所换来的理想社会,算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了。”
空气像冬天的湖面一样许久的平静。
“如您所说的一样,这是个很困难的选择。”
帕西巴鲁的声音中没有责备与批评,只是诉说与祈愿。
“我想,王国的国民既不想要变成业魔,也不想要变成连幸福都感觉不到的活死人,所以我只能走第三条路,打倒彼之主,然后带着剩下的人终结灾厄时代,哪怕这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也必须这么做,我是王子,守护王国是王族的职责。”
“而守护人民是对魔士的职责。”奥利弗说,“我无法代表所有人,但是于我而言,我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子与孩子变成不会笑的人的样子,这令我无法忍受,这是作为一个父亲。而作为一个对魔士,如果我过去所信奉的神会把全世界的人都变成这模样的话,那么我便换另一种信仰,那就是人心中的善良。”
“魔女没什么职责,魔女无拘无束,所以侬家是不会为了世界什么的而战啦。”玛琪露轻声说。
“但是,好不容易才把碎掉的心都收集起来,因为一群好烦好烦的家伙而拼起来一点,又出来个彼之主说要吃掉……开什么玩笑,想动侬家最后的心的家伙,侬家哪怕是玩命也要把它打倒。邦艾提亚号上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这就是我们的意志,加隆先生。”奥利弗说,“自由、尊严、权利、粮食还有正义,这是您过去所追寻的东西,也是现在的我所追寻的东西,而我相信,这些美好的事物必须得在我们打倒亭达杰尔,打倒彼之主后才能得到。所以我恳求您能够允许,允许圣寮、王国军队与薇尔贝特女士他们合作,不用正式结盟,只是在同一个战场上,对付同一个敌人,就像圣伊斯港那场奇迹般的合作一样,我们将创造王都保卫战这样奇迹般的胜利。我恳求您。”
“我也是,老师。过去您曾经为了自由而战,我恳求您再一次将这份力量与意志借给需要您的人们。”帕西巴鲁说。
加隆靠着椅子,脑海中思绪与想法如云雾般变化万千,两个声音又如两道乌云一样,一碰撞就擦出雷霆,这漆黑与这雾汽遮蔽了他的视线三年,让这个老人这么多年来从未看到半点阳光落下,只有永远的混沌,只有用战斗的血当做红酒来麻醉自己的灵魂,欺骗自己还在做正确的事情。
但是,终究还是来了,等待了许久的阳光突破阴云穿过雾气落在地上,那是小小的光亮,甚至不足以惊醒一只休憩的小甲虫,却已经足以唤醒一个三百年的战士,让他再想起过去自己拿着刀向冲向敌人时口中大喊的话,那些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已经有些可笑的词语。。
“不是挺好么。”玛琪露轻轻地说,“面对着暗黑时代遗留下的敌人,像着过去自己在暗黑时代时那样战斗,没有犹豫的战斗,顺从本心的战斗。”
“至少侬家单纯地觉得,现在的自己想要【活下去】。”
沉睡的英雄终于睁开眼睛。
“那家伙在哪里?”
玛琪露立刻回答道:“就在王都出门前走,红色帐篷。”
“你们别过来。”加隆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经过玛琪露时停下了脚步,俯下身,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诉说道。
“……有比侬家更适合听到这话的人吧?”
玛琪露平静地微笑。
“而她的回答,就是侬家的回答。”


王都外,达那街道,红色帐篷旁。
当加隆走到那里的时候,与门口的艾蕾诺亚打了个招呼后,悄悄掀起帐篷的一角,瞥到里面一个圣隶男孩,那个德蕾莎曾经的使役圣隶,像是累坏了一样躺在床上熟睡,而帐篷门口,一个黑发女性远远地看着他,目光如水般沉静而温柔。
黑发女性,灾祸的显主,克洛丹的徒孙女,转过头来,金色的眼睛中有着警惕与敌意,她走了出来,拜托艾蕾诺亚进去守着,和加隆一起走到了远处,在阳光下,在平静的日子里,加隆终于能够好好看看自己一直恨着而又想见的丫头了,她打扮得……
……
一大块袍子被丢了过来,差点拔剑的薇尔贝特接住这东西,不知所措。
“克洛丹的徒孙女怎么打扮得这个样!穿上!”
“……监狱里没东西穿还真是抱歉了啊!”薇尔贝特把那衣服丢了回去。
“什么态度,不知道对长辈的礼节吗!”
“老头”薇尔贝特强忍住喊出这话的想法,换了个话题:“我们的想法,玛琪露他们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合作的事情啊。如果我说不,你会怎样?”
“那我们就只能把情报给你们,单方面引诱你们去和亭达杰尔战斗,趁着这机会再奇袭梅古拉斯了。”
“你是恶魔吗?”
“……不,是魔王。”
加隆强忍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重重地踏着步。
两人阴着脸走了一路,路边的业魔都被吓跑了,只有风还平静地吹着,陪伴两人走过一路,清冷春风吹走烦扰,平静无名妄火。
“……在艾巴尔村的阿尔托利乌斯,是怎样的人?”加隆低声问道。
“……很热心,很努力,很爱塞莉卡姐姐,一直在为我们这个小家而努力。”薇尔贝特回忆着再也回不来的人的微笑,“我想,那时候的亚瑟姐夫很幸福。”
“这样啊……”
“在对魔士集团的亚瑟姐夫,又是怎样的人?”
“很乖,很努力,拼命地想要阻止污秽蔓延,想要成为像克洛丹一样的人。他那份意志也确实和小时候的克洛丹很像……但是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克洛丹有大姐在,大姐不仅把他当成未来要拯救世界的英雄,也把他当成伙伴,可以一起嬉闹的朋友,而阿尔托利乌斯,因为克洛丹和我们为他倾注了太多,我们想要让他背负使命,结果,让他的意志变成了执念。”
“……嗯,姐夫就是这样的人,好像背负着很多,又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人拼命。”
诉说着对同一个人的思念,两人的语气渐渐缓和。
“你的剑也是阿尔托利乌斯教的吧,虽然乱,但很实用。”
“乱是因为姐夫只教了我两套,基础的,和对人的,对野兽和对其它怪物的他只是偶尔提起,一点也不告诉我。”薇尔贝特的语气中似有一些埋怨。
“这两套就已经足够了,可以说是克洛丹剑术的全部了。”加隆笑了笑,“克洛丹的剑术是以他在过去的王国——你知道,他曾经是那个利欧涅岛上的王国,那个被业魔当成游乐场并且最终毁灭了的王国的王子,他在那里学了优雅而又有威力的王族剑术,之后在实战中以它为基础,又不断改进,才有了对全部种类的业魔都各有针对性剑术的英雄王剑术。但是实际用出来又和说的不一样。比如,他有时候会砍到一半松手一拳打过去。”
“这样子不也是我流吗!?”
“我流怎么了?我流也是打倒了伏提庚,结束了暗黑时代的我流!”加隆忽然激动起来,“另外,阿尔托利乌斯是完全照着克洛丹练的。但是实际上只要掌握基础的一套——能够变幻为任何一种剑术的基础一套,接下来的全部靠在实战中锻炼,这才是克洛丹剑术的精髓……实际上就是让人靠打架打出自己的招式来。”
“……”薇尔贝特心中对师公的些许尊敬忽然有些崩塌。另外,既然是可以千变万化的剑术,为什么自己在圣伊斯港要被加隆指责剑术不对啊,这家伙只是想教训而已吧。
不过,这样说起来的话,原本只要教基础的一套就够了。亚瑟姐夫把对人的一套剑术教给自己的原因……
……只有那种可能吧,真是,矛盾又不合法理的做法。
“为什么你要和亭达杰尔过不去?”加隆忽然问道。
“为什么?”
“对,为什么?我见过业魔为权力,食物,玩具而自相残杀,但这和你有什么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复仇,你只管去天上打就行,地上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亭达杰尔也要杀了彼之主,你们性格不和不好联手,我可以理解,但你们为何拼个你死我活?难道就为了向梅古拉斯报那一剑之仇,这值得你去拼命,值得你在完成复仇前就死去?”
“别误会了,我没有打算在复仇完成之前就死去,我想要把亭达杰尔完全毁灭后再去复仇。至于理由……”
薇尔贝特转过头,看向那个小小的帐篷,尽管看不见,却能想象艾蕾诺亚与莱菲瑟特在里面温馨陪伴的模样。
“打倒彼之主后,作为彼之主一部分的噬魔,我,大概会死吧,菲可能也是。”
加隆怔住了。
“但是,万一,万一因为什么事情,菲或许能够活下来……哪怕我们真的都无法避免死亡,艾蕾诺亚他们也会活下来,那么等到他们回到地上,看到的会是什么,被亭达杰尔搅乱的地狱吗?我不要他们在那种地狱中生活。因为我唤醒了四圣主,诗安才会下来,伊薇特才会过来,亭达杰尔才会复苏,也因为我一直在做的事情,世界才会再次陷入灾厄之中。虽然我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后悔,但自己做的事情总要由自己来弥补,趁我还活着的时候尽全力弥补。身为灾祸的我不可能像艾蕾诺亚他们一样引导人们,我所擅长的只有战斗……那就战斗好了!把亭达杰尔毁灭,让我那些经历彼之主的战斗后还能活着的朋友能够在一片还算平静的大地上生活,这是我对这个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世界的弥补,是我为终将告别的朋友最后能做的事情。”
加隆有些木然地看着薇尔贝特,最初,这家伙在他眼里是不打扮的疯丫头、克洛丹的不孝徒孙、灾祸的混合体,顶多再打上个还能说人话的标签,现在她在他眼中的形象却更加复杂了,像是个魔鬼用人的声音说着祈愿的话语。
“你这家伙是……灾祸?”
“这不是你们取的名字吗?不过,破坏秩序的人得到这名字也是应受的吧。”
“在我的时代,灾祸的显主恰好是维持秩序的人,维持地狱的秩序,让这地狱能够继续下去。而我们才是扰乱秩序的人。”
“不同时代的魔王和英雄定义都不一样啊……但,让民众受苦难的人是魔王,这点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吧。”
“大概吧。”
沉默许久后,加隆再说道:“无论如何,无论是彼之主镇静世界,还是你打倒彼之主,人类在摇摆不定的世界中走向灭亡,都比亭达杰尔的地狱要好得多。所以,合作成立。”
“那样的话,合作愉快,对魔士。”
“合作愉快,灾祸。”
加隆迈开步子,一个人向着王都走去,走了不远后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薇尔贝特,说:“十几年前,我和大姐想要从梅尔奇欧鲁手中把那两个孩子,阿尔托利乌斯和玛琪拉尼卡救出来,我们失败了。”
“没能救出你的亚瑟姐夫,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背后片刻的安静,加隆再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如果你们成功了的话,我大概根本不会与亚瑟姐夫相见。”
加隆踏出的脚步停住了。
“那样的话,确实接下来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可能塞莉卡姐姐不会死,可能莱菲不会死,可能我不会变成噬魔,变成魔王。但是那样的话,可能我也只会作为一个普通的村姑度过一生,甚至只是没过几年就被业魔杀死。”
“因为亚瑟姐夫的到来与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我才能够站在这里,我才能够遇到菲、艾蕾诺亚、六郎、艾杰恩、玛琪露他们,才能够有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好的人,而且现在的我有力量在这灾厄中保护好想保护的人。这就是所谓的祸福相依吧,现在的我活出了过去的我完全无法想象的人生,虽然痛苦,但也有幸福,所以我不后悔,无论是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薇尔贝特望着前方的加隆,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在身后,又像是要遮掩什么东西一样,大步向前。
“对不起”刚刚加隆对自己说了这话。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守护世界三百多年的战士有什么好对扰乱世界稳定的灾祸说“对不起的”。没有他的努力,或许自己——薇尔贝特库劳的祖辈已经在遥远的过去被杀,自己可能根本不会诞生。
同样,身为灾祸的自己也没有资格对他说“我原谅你”吧,那么……
“谢谢。”薇尔贝特朝着那背影喊道,“谢谢你曾经想要拯救亚瑟姐夫。”
加隆没有回答,只是大步地走着,他只能把背影露给别人看,来遮掩他脸上不住流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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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章

拯救的觉悟
——终结轮回与悲伤

卡尔冈德。
从神秘的业魔团体的追杀中逃脱,离开伊波路克遗迹,冲到布利基特峡谷中,因为路边出来的谜之铠甲业魔看上了追兵手里的刀而总算摆脱了他们,跑过吊桥,甩掉骷髅鸟,被飞得好快的女巫追了一路后到了悬崖边,化身火鸟带着所有人滑翔到了卡多尼克斯港,累得半死后,终于所有人都到了安全的地方。
真是,好累。
最近,一直在被这些奇怪的业魔追杀啊。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不用担心,但是还有玛利克他们在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结果最后还是靠那个业魔,不对,现在该说是恩人了,下次有空去道谢下吧。
在几万年的记忆中,与业魔对话甚至成为同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最后结局,大多都只是悲剧。
因为湖之圣女,是和业魔不一样的,守护世界的存在啊。
爱丽丝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发现,玛利克已经渐渐走近。

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在那次战斗中也好,在之前的战斗中也好,一直是靠着爱丽丝他们保护,自己都没能帮上什么忙。
因为自己是人类,而且也没有搏斗的天赋,而爱丽丝是太古的圣隶,力量上不是一个层次——这样没用的安慰的话语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依靠着爱丽丝的时候,还要再持续多久呢。
如果遇到了爱丽丝也无法阻挡的力量,结果会怎样呢。
一想到这些就会痛苦,希望自己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所以。
如同艾尔伦与卡尔达因做的一样。
向着面前的,养育自己,又陪伴自己,如母亲,如姐姐,最重要的人,发起请求。
结下许诺一生的契约。

被拒绝了。
<是因为我的灵应力不够吗?>
“不,玛利克的天赋很高,在你们所有人里面,能与我签订契约的,只有你。”
<是因为担心我会坏掉吗?>
“……确实,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最坚强的人也可能变得脆弱,然后崩溃。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这样,我相信你无论受到多少苦都能够保持作为人类的心。”
<那,为什么?>
“因为契约不仅仅是为了增加战斗力而做的事情,它也意味着许诺一生。”
<我愿意>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
平静的话语让心中的炽热熄灭。
“我还有很多事情都瞒着你们,比如我,湖之圣女究竟是怎样的人,比如我和克洛丹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很多,很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所以你才可以这么单纯地说出‘我愿意’这种话来。”爱丽丝轻笑了下,“我挺喜欢这样的你,但是不行,如果是要签订许诺一生的契约的话,那么两方都必须知道关于对方的一切真相,并且有接受对方的一切的觉悟,这是负责指引英雄湖之圣女的传统。”
“因为湖之圣女是一直在送着纯净又坚强的战士们去战斗,用他们的生命换来世界的和平的家伙。所以至少,要让每一个人都对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有所觉悟。”
<那么,你何时才能够告诉我真相呢>
“不用太久,就在伊斯特冈德的神殿,在圣火面前,在你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后,我们才能立下契约,结伴而行。”
还要等很久么。玛利克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但是。
<在那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战斗,结束这个混乱灾厄的时代了吧,就像英雄王曾经做过的一样>
对于这个问题,爱丽丝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移开了目光,藏起自己的眼睛,思考着,挣扎着。
“……不。”
爱丽丝直视着玛利克的眼睛,悲伤地说道。
“你会死去。”
“因为你面对的不是暗黑时代,而是彼之主。他将会给所有人类与业魔以终结,这是不变的铁则。无论你与我签订契约后有多么努力,都不可能阻挡彼之主的神罚降临。
但你并非什么都做不到。
镇静之火洗礼世界前,你可以选择活着。
神罚降临的时候,你可以选择如何死去。
每一个人都必定会死去,这是不变的铁则。
所以不要后悔。
在知道一切的真相后,一定要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然后在这个世界末日的最后时刻,拼尽全力地活到最后一刻。”
湖之圣女神殿底的圣火中,纯白的光闪耀。
灼热与痛都消散,站在一片纯白的谜样空间中,玛利克再睁开了眼睛。
爱丽丝。
在面前的女性,是最初的爱丽丝,但又不一样,她的眼里并没有生命的光亮。
“要走哪条路?”“爱丽丝”温柔地说着。
她左手边一条路通往火焰,那意味着献祭,献祭自身,换来下一个湖之圣女·爱丽丝的诞生,与彼之主的誓约体系一样的原理,这就是爱丽丝的真相。
她右手边一条路通往寂静,平静的好像是地下殿堂一样的建筑,那是地上,那意味着活下去,那是一万四千年前的爱丽丝与伊薇特在准备这个献祭仪式时做的另一件事——它意味着作为祭品献上的人有另一种选择——活下去。
“要走哪条路?”“爱丽丝”平静地说着,或许她就是这个献祭仪式的本身吧,她所代表的是“选择”,那即是一万四千年前的两人在目睹了彼之主带来的悲剧后,对未来世界留下的后路。
一条生,回到地上,面对灾厄,终将灭亡。
一条死,卸去重担,永世长眠,而因为自己的生命,新的爱丽丝将会诞生,守护着未来,或许她会遇到另一个少年,与他结伴而行吧,也或许,或许转生后的自己也会陪伴,在度过彼之主的重置后的新的世界,快乐地活下去。
“在知道真相后,一定要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她的话在脑海中回响。
我谨记在心,爱丽丝。


于是,坠入火中。
火光填充了眼中所能见到的一切,火热则不断刺激着身体,无感,温暖,灼热,烧蚀,火带来的痛爬遍全身,最后仿佛连感官都被完全烧到失去作用,连热也感受不到的痛。
而后,是一阵风。
有些凉的风在脸上吹过,那一刻才忽然发现眼前已经不是明媚到闭上眼睛也看得见的火光,而是黑,沉沉的黑,许久后才从那炫目的光的后遗症中缓过神来,看见那只是有些暗的青铜墙壁,干燥凉爽的风拂过,身体则能感觉到比那还要凉爽得多的东西——地板,这样常见的东西在已经在火中流落这么久的自己看来竟是那么罕见又美妙,让人忍不住想在这地板上再躺一会儿,感受这许久未感受的清凉。
“你……居然拒绝了吗?”
许久未听到的声音传来,这才从凉爽与舒适中醒觉自己是处在什么情况下。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遮住面庞的老人——雅努斯,过去因为爱丽丝而曾经见过面,当时爱丽丝说他是守护者,而看到了爱丽丝诸多的记忆后自己明白了,他是湖之圣女的守护者,是主持献祭的人,每一个湖之圣女死去后,他都会找来祭品,让新的湖之圣女诞生。而自己,就是这次的祭品吧。
紧张,警觉,恐惧。
侧方向移动了几步,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不用惊慌,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就不会妨碍你。”
看着有些不解的玛利克,雅努斯再解释道:“选择高于一切,过去曾有善良的孩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献给彼之主的事情发生,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两位神才在这仪式中加上‘祭品可以看遍爱丽丝的记忆,知道真相后再选择生死’这一个规定。”
“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让你做出自己不后悔的选择,如果你选择成为祭品,那样也好,如果你选择活下去,那么圣火就会治愈你的伤势,你知道吗,在你被送来的时候,右臂可是整个都断了。”
玛利克一怔,想起了圣伊斯港最后的记忆,转过头去一看,右臂连接口上确实还有伤痕。
雅努斯转身走开,从一旁拿来纸笔,擦着地给玛利克滑了过去,而后便盘腿坐在地上。
“我想要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做出了不让人后悔的选择,如果你真的这样选择了,我就不会再干涉。”老人轻声说,“陪我这老人家聊聊天吧。”
玛利克一会儿没动,但看着平常地坐着的老人,他最终拿起了纸笔,也盘腿坐下。

“你,是在知道全部的真相后,觉得爱丽丝不再是过去眼中的爱丽丝,才放弃了让她复活吗?”
〈不,在知道全部的真相后,我才明白她是怎样的人〉
在纸上,写下心中的话语。
〈过去的我看来,她是从烈火中救了我的女神,是陪伴我成长的母亲,是一直守护我的人,所以,我曾以为她是完美的。
直到看到一切的真相后我才明白,那个我幻想中高洁的女神不是她,那个用坚强掩盖脆弱,用勇气掩盖怯懦的人才是爱丽丝。
现在我已经知道一切了,我也愿意接受爱丽丝的一切,她沉重的过去,悲惨的现在,以及不定的未来,我都愿意与她共同承担〉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爱丽丝复活呢,因为自己不想死吗?”
〈我确实还想要活下去。
另外,在圣火中再次醒来的,不会是我所认识的爱丽丝了
哪怕记忆相同,也不是同一个人,当然,继承了这份记忆的下一个爱丽丝,还是会和我认识的爱丽丝有许多相似的性格吧。但即使如此,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那么选择活下去,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要救出爱丽丝〉
〈台座现在就在我体内,它的火还没有熄灭,爱丽丝还活着,亭达杰尔还没有把她变龙〉
〈我要找到玛琪露他们,我想再次和他们合作,我所知道的关于湖之圣女的历史对他们会有很大帮助,我想要再次借助他们的力量打倒亭达杰尔,救出爱丽丝。虽然上次我害他们损伤很大,他们可能会拒绝吧,那就去找别人,找加隆先生,找命怜女士,找可以拜托的所有人,集结力量,打倒亭达杰尔,救出爱丽丝。我希望这次爱丽丝能够与我签订契约,然后两人一起对抗灾厄与彼之主,直到终结〉
“愚蠢,彼之主是不可战胜的。”
〈但我可以选择如何活着以及如何死去。我所渴求的“活着”是与爱丽丝一起与灾厄战斗,并最终挑战彼之主,如果胜利,就继续活着,如果死去,那也是不会让我后悔的一生〉
“……我知道了。”老人咳了一声
“你的觉悟已经让你做出了不会后悔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走吧,去地上吧,去救属于你的火与光吧,与湖之圣女结伴,在世界的末日下留下传说,最终微笑着死去吧,这是这么多年来,上百个英雄们所自己选择的结局。”
玛利克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您,能够让我倾诉这一切〉
“因为,我是守护者。”老人站了起来。
玛利克再次向老人行礼,他站了起来,向着阶梯走去,从那里上去就能回到光明四溢的地上。
这次一定会救出你的,爱丽丝。

右腿关节处刺骨的痛。
被痛楚刺激着大脑,还未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大腿上又是一阵剧痛,而后身体就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头晕目眩,天翻地转中看见了那遮住面庞的脸。
“如果你自愿献祭了该多好。”
一股仿佛不属于老人家的蛮力拖起了自己,伤口在冰冷的地板上摩擦,寒痛,而后忽然就碰不到地板了,寒痛也消失了,只有熟悉的火光。
但这次,比上次要炽热得多,仿佛直接要烧穿大脑。
在火光中,承受灼热与痛苦而再度来到了白光里,选择活下去,再度从洞中爬出,再度看见青铜的天花板感受到凉爽的微风,一只手刚刚抓到清凉的地板,抬起头,就看到了雅努斯。
“如果你自愿献祭了,就可以没有痛苦地,平静地死去了。”老人低低地说。
刀扎了下来,刺进骨头里,淹没思维的剧痛,然后就是再一次失衡,再一次落入灼热的地狱中。
在火焰中。
选择活下去。
上去。
被刺。
再次坠落。
一次又一次的这样的循环,在火与刀的剧痛中反复挣扎,又一次次坠入地狱。
为什么?
不是说了要尊重我的选择吗?
不是已经认可了我的觉悟了吗?
“因为世界需要爱丽丝。”雅努斯仿佛明白了玛利克的意思一样,低声说着。
“下一个爱丽丝是不是爱丽丝,你对爱丽丝是怎样的看法,你想要救属于自己的爱丽丝……这些事情都和我无关。我从来不关注爱丽丝究竟是不是爱丽丝,我只关注她的强大力量,和那指引英雄的凝聚力。”
一次次上去,被雅努斯刺穿刚刚被圣火治好一部分的手,再踢了下去,听到他一点点地说着。
“你知道湖之圣女究竟是什么吗?她是终结黑暗的光明,她是制裁魔王的神罚,她是指引人类的明灯,点燃圣火、指引英雄、守护世界的女神,不是四圣主那种总是长眠的家伙,而是无论被打倒多少次都能复生的威斯特兰德的守护女神。她的火焰救下的生命数以万计,她的光芒救赎的灵魂如恒河沙数。她一定能为人类带来美好的明天。哪怕八头龙真的不可战胜,在文明灭绝后,她也会再次指引尚未开化的人类,带领他们创立新的文明。”
“但是,这次她被抓了。”
“彼之主的镇静化就要开始了,湖之圣女也被抓了,就要变成龙了,主持献祭的我也就要死了……那样的话这次不就全完了吗!在下一个纪元,谁来令爱丽丝重生,谁来!谁来!如果一直没有人主持献祭,湖之圣女就不会复活了,你知道湖之圣女的消失会给威斯特兰德带来多大的损失吗?在几十万几千万的人命面前,你们两个人的感情算什么!”
刀与雅努斯的怒吼都把痛楚塞进心里,再次坠入火焰地狱。
……我想要活下去。
这次换了个方向再次爬起,老人却也以完全不像老年人的迅捷移动了过来,一刀刺下。
“去死吧。”
再次坠落时听到的是他冰冷的话语。
火焰,地狱,活下去。
“去死吧!”
血又从刚刚被圣火治愈的伤口里流出。
“去死吧,去死吧!无论你多少次选择‘活下去’,我都会再把你推下去,无论你选择‘活下去’的速度多快,你的灵魂都会被烧掉一点,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烧着,直到最后完全烧完时,新的湖之圣女的胎就会诞生,她会在这里度过一段时光,等到八头龙的镇静化过去,再次指引新时代的人民……所以,为理想献身吧。为了威斯特兰德!”
坠落。
灼热。
活下去。
痛楚。
坠落。
一次次经历灼热地狱的痛苦与刀刺穿骨头的痛苦,灵魂被烧蚀,知觉渐渐迟钝,连是什么样的痛也不知道了,只是在无尽的痛苦与麻木中徘徊,一点点坠向虚无。
我要死了吗?
在什么也感受不到,连黑也没有,连安静都不存在的虚无中,直面自己的内心。
没有回答。
更久的沉沦后,终于出现了回答。
我想要活下去。
想要再与爱丽丝见面。
想要救出她,从亭达杰尔的魔爪中救出她,想要握紧那一天未能握紧的手,不会再让梅古拉斯触碰她,不会再让光枪伤害她,这次一定要救出她,一定要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关于她的一切,并且选择接受,这次一定要与她签订契约,陪伴她走在履行使命的道路上,与亭达杰尔战斗,与灾厄战斗,与她一起战斗。
或许会悲惨的死亡吧,像西尔斯,像奥兹,像克洛丹,像几万年来所有与爱丽丝签订契约而最终死去的英雄一样,哪怕不会死在灾厄手中,也会被彼之主夺去心灵,无论怎样都只能面对悲惨的结局。
但是没关系。
生命只要活着就注定会死去,一个人能够选择的,是如何活着与如何死去。
而自己的答案是。
与她共同承担一切而活着,就这样走到最后而死去。

“要走哪条路?”
白光之中,初代爱丽丝模样的人再次问道。
与她一起活下去的道路。
再次回来,看到青铜的天花板,听到火与风的声音,碰到坚固的地板,感受冰凉的温度。
以及,从手上传来的刺开骨头的痛。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把你推下去。”雅努斯低低地说着,“为了威斯特兰德。”
刀擦着骨头收了回来,剧痛再一次几乎要淹没意识,雅努斯抬起脚,想再一次把自己踢下去。
我想要活下去。
忍受着骨与肉上的痛,借着一只手的力量撑起身体,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雅努斯的脚。
哪怕要为此杀人。
将脚踏在石洞的壁下,腰与腿一起发力,把失去平衡的雅努斯拽下祭坛。
地狱。
白光。
活下去。
再一次把手按到地上,忍受着手上不断的伤害与治愈遗留的痛苦,竭尽全力爬上了祭坛,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让清凉的空气进入干燥的肺部,缓和疯狂跳动的心脏,我上来了,我活下来了,长久间心里都只有这两个念头,还有迟来的火与刀留下的痛楚和一直挣扎带来的疲惫,倒在地上,尽情地放松着身体。
我活下来了。
许久后,等到心脏已经跳动得不再那么急,等到思维也终于安定下来,握紧左手,感受活着的人才能感受到的痛楚,终于在寂静的祭坛中确定了这个事实。
而后,才忽然记起自己刚才犯的罪孽。
再次爬到祭坛旁边,向着熊熊燃烧的圣火伸出手,从喉咙中挤出不成语言的音节,重重拍打着地板发出声音,呼唤坠入火中的老人。
不想让雅努斯死,哪怕他与自己的意志不同。
火焰中终于出现了他的脸,面具已经被烧了一半,露出雅努斯那张苍老的面孔。
雅努斯,快上来,雅努斯。
雅努斯没有回应自己那不成语言的呼唤,只是喃喃地自语着。
“……这样啊,我也可以啊。”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孩童一样的笑容。
没有理会上方伸来的手,没有理会玛利克的呼声,雅努斯微笑着落入火中,圣火吞没了他的身体与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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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嗒,嗒。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了玛利克身边,他抬起头,看见了伊薇特的脸。这个曾经在玛利克看来恐怖如人形暴龙的存在,在知道她和爱丽丝的事情后,却感觉没那么可怕了,从那金色的眼睛里看得到深深藏起的忧愁。
为什么?
伊薇特仿佛看穿了玛利克的想法一样,说:“我从你第一次从圣火中回来时就一直在这里,因为想看到你用自己的力量战胜那个人施加给你的宿命,才没有出手。”
那个人,雅努斯……玛利克低头看向火光中,一个直到死还在挂念着威斯特兰德的人,雅努斯。
“他不是雅努斯。”伊薇特平静地说。
“一万四千年前,我们拜托的守墓人雅努斯,是个圣隶,而他,只是个人类。”
玛利克怔住了,确实,老人刚才的手段全是人类的手段,没有用圣隶术。
“在回到这里后,我用大地的记忆调查了一些关于湖之圣女的事情,发现真正的雅努斯在几百年前已经被梅利欧塔斯杀害,所以暗黑时代中一直没有出现湖之圣女。另外,我还观察到一个记忆,那就是这代爱丽丝苏醒的时候,在祭坛旁的是一个男孩,这大概就是这个雅努斯。”
见玛利克依然不解,伊薇特继续说道。
“可能,在三百多年前,在人类陷入伏提庚的残暴统治的时候,有什么人意外知道了关于湖之圣女的事情。想要从暗黑时代中拯救大家的他献上了一个祭品,让爱丽丝复生了,于是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而那个人自称雅努斯,签订誓约活了三百多年,继续等待新的祭品出现,希望爱丽丝能再一次拯救世界。”
原来如此。
这就是雅努斯执念这么大的原因,在他看来,湖之圣女是曾经终结暗黑时代,拯救了他所爱的人们的女神,所以他才无论如何都要湖之圣女复苏。
“还有另一种可能。”伊薇特继续说道。
“一个男孩知道了湖之圣女的真相,并且献上了祭品,这种事情是比较难做到的。
那么可能,刚好相反,是一个大人知道了湖之圣女的真相,献上了男孩作为祭品,但知道了一切真相,想要活下去的男孩拼命地反抗着,最终把大人掀下了祭坛,自己爬了上来。结果湖之圣女复苏了,她从暗黑时代中拯救了男孩与整个世界,男孩于是抛弃了自己的名字,改名雅努斯,为湖之圣女守护祭坛,等待再次献祭的到来。”
“许多事物,都是一个轮回。”
玛利克呆呆地听完了一切,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雅努斯在被圣火吞没时会笑了,那个老人曾以为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以为自己的灵魂再也没有了作为祭品的资格,最后他却发现圣火接受了他的忏悔,他的灵魂依然纯净到拥有被献祭的资格,所以他才会这么开心地笑,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罪过终于被原谅。
泪滴进圣火里,祈祷老人的灵魂能安眠。

“我这次来,是受爱丽丝的嘱托。”
伊薇特平静的声音,让依然陷在沉思中的玛利克抬起了头。
“爱丽丝拜托我来向你问候,告诉你真相,但,似乎没有必要了。”
“除此以外她还拜托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她换了名字了,爱黛尔,这是她新生后的名字,不作为湖之圣女,只作为自己。”
惊讶,而后是喜悦与对远方的那人的祝福,诅咒终于解开了,她终于彻底解脱了。爱黛尔,玛利克在心中一次次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还拜托我终结湖之圣女的传承,但是,似乎现在不行了。”
玛利克低下头去,在洞底地脉中涌动着的圣火,隐约看得见一个近球体的雏形。
伊薇特释放一点黑暗滴了下去,滴在那雏形身上,雏形先是没有反应,后来却胡乱地动了起来,火焰燃烧着,最后把那黑暗烧尽。
对身旁的可能威胁到自己存在的东西进行反应,以保护自己为目的将威胁抹除,这是一种平凡而又伟大的存在已经超脱物品的象征。
【生命】
这是因雅努斯的献祭而诞生的新的湖之圣女的雏形。
那是与爱黛尔的意愿相违背的东西。
伊薇特吟诵咒文,圣火忽地跳动了一下,似交响乐大奏的前奏。
而后便是彻底释放,似太阳从地底升起,光明普照大地,火狂舞的声音如同对命运的歌颂,光与火的浪潮把沙数般的璀璨宝石都扑打到地上,退去,缩回洞里。在火光中,雏形依然静静地躺着。
“这样子,她就不会成为湖之圣女爱丽丝,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火圣隶而诞生,但可能会继承一点相似之处。另外,因为雅努斯的心中有愧,作为祭品不完全,她还需要一些灵魂的碎片才能完全诞生,在新的生命诞生前,保护好她吧,威斯特兰德的人。”
玛利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拿来纸笔,写道。
〈谢谢〉
“为生者驱逐一切威胁,这本就是代表死亡的我的职责,虽然,走了太多弯路。”
〈那为什么不让他成功,如果我被献祭了,会有更多人得到拯救〉
“然后他们就继续活在湖之圣女和英雄会保护自己的梦里,渐渐沉沦,堕落。”伊薇特平静地说着,“庇护每一个生者是我的职责,引导人们向着理想前进是爱丽丝的职责,但是这不是威斯特兰德的人懈怠的理由,你们不能在这种灾祸下还没有勇气。所以只能站起来,没有了女神的指引就向着自己相信的方向前进,没有了英雄的保护就自己成为强大的战士,每一个人都别无选择,因为灾祸已经接近,未来的灾祸会比任何显主与我还要疯狂,在那种地狱下,每一个人都必须成为战士。”
玛利克无法理解她的全部话语,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我先离开了。”
玛利克急忙跑过去,挡在了她面前。
“我不能把爱黛尔救出来。我也不能告诉你们她在哪里。”伊薇特低低地说,“我能做的,只有按照爱黛尔所托给你们带句话,除此以外都是不可以的,所以用自己的力量去找她,去救她吧。”
玛利克终究是松开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自己还活着,没有伤势的健康的活着,走起来没问题,动起身子也没问题,思考能力也没有出现偏差,现在的自己可以用尽自己的力量与智慧去寻找她,去救她。
这次,一定不会让她再消失。
看到少年眼中燃起的火焰,伊薇特似乎满意了,静静地离开,望着她消失在传送阵中的背影,玛利克在心中默默道谢。
难以理解和判断的人,也是敌人,但并不让自己讨厌。
无论如何,现在先去联络玛琪露他们吧,要思考下如何才能再从亭达杰尔手中把爱黛尔救回来,要快,不知道梅古拉斯什么时候会对她动手。
玛利克把手放在胸口,感受里面传来的炽热,台座的火焰还在燃烧,即意味着湖之圣女的她还活着,自己还能够救到她,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火焰颤动了。







诺斯冈德,圣伊斯港。
伊薇特用传送术回到了这个地方,最初的感觉是浑浊。
令身为圣隶的自己不舒服的污秽的气味,充斥着污秽的领域似乎有意无意地一张一合。
立刻展开领域应对这污秽,同时心中冒出“为什么”的疑惑,而后一抬头便得到解答。
那一刹,似乎一切都死寂了。

“伊薇特。”
另一边传来的声音让伊薇特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
“使者?”
伊薇特有些急促地呼唤着,立刻跑了过去,使用圣隶术为诗安疗伤。他似乎经历了惨烈的战斗,黑袍已经不见了,那天界特制的抵御污秽的衣服也有破损的痕迹,可惜已经自动复原了。
“我胜利了,伊薇特。”诗安紧紧抓着伊薇特的肩膀,微笑着说,“和灾祸他们战斗,因为战斗经验的不足而被轻而易举地打败,甚至连安启大人给的祝福都没有了,复活后又差点被杀。”
“但是我最终活了下来,也最终抢到了噬魔,我胜利了,不仅是这次战斗胜利了,更是证明了我的理论是正确的,在面对死亡,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抑制了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愤怒,运用智慧和力量活了下来并且获胜之后,我完全地感受到了天界几十万年都无法感受到的喜悦以及‘活着’的实感,太棒了,太美妙了,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能够让我们和我们的社会进步的东西!”诗安欢笑道,“伊薇特,同胞们需要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也需要象征死亡的你。不用担心厄里涅俄斯他们,因为共存、激进、中立三派的争端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发现了大地与人类对我们而言更重要的意义,那就是让天界社会与同胞们重新拥有活力。为此,在大地上见证了一切的你是必需的,没有人会排斥你,你会受到欢迎,你可以回到天界,你可以回家。”
“十分感谢,使者。”伊薇特一向平静的声音中也听得到喜悦。
“呵……对了,为什么你”
“哦,对了,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爱丽丝……那个堕落者,明明过去在天界也是受人尊敬的、经历过那次战争的人,还是你的朋友,在大地上居然表现得这么怯懦,还用了这种让自己的记忆不断传承的方法,把新诞生的圣隶变成另一个自己,把自己的记忆强加于人。”诗安抬头看向身旁的巨兽,“那家伙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新生的天界不需要这样的懦夫。”
“是。”伊薇特也顺着诗安的视线看去,再看向“她”。
那黑色天空中的一抹纯白。





“除去天上那个外为龙,实为神的怪物。这大概是世上最强的龙了吧。”
在龙的身体中,传来了阴冷的声音。
“而这股力量,终于被我所掌握了。”
“湖之圣女,指引英雄的灯火女神,承载数万年荣光与圣火的太古的圣隶,爱丽丝!所化作的污秽四溢的龙!我终于拥有了连这种龙也能支配的力量了!”
疯狂的笑在响彻灰暗的天空,龙的污秽不经意散开来,一瞬间天又暗了几分,那强大的污秽仅仅是存在就能令自然法则受到扭曲。
“那个噬魔变成茧的时候,我还在担心无法使用了。不过很好,很好!虽然我确实完全无法干涉茧的内部,但作为噬魔的特性还在,运用这份力量,终于让我能控制这样的巨龙了!”
“有了这种力量的话,我们也就能够尽快把威斯特兰德变成对我们有用的样子了。”诗安有些兴奋,“虽然是个肮脏的堕落者,但能够变成这么强大的力量,也是挺有用的啊。”
“恭喜了,使者,盟友。”伊薇特难得浅笑道。
“现在说恭喜还早了点,我能够让这家伙安分下来已经是极限了,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污秽,更多的污秽……”梅古拉斯低沉地说,“伊薇特,方舟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其它功能已经修复完毕,但是攻击系统尚未修复,如果我与侍者终夜不眠的话,预计需要十五天,”
“太久了,攻击系统就不用了,这段时间你就检验承载能力与防护系统吧。我要以灾祸的显主的名义召集可以召集的全部业魔,七日之内齐聚圣伊斯港,搭乘方舟,前往利欧涅岛。”梅古拉斯低吼道,“在那里,我将重新开启暗黑时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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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何方,盖布居所。
被称为观察大地的神的盖布,现在正在干着如他神位之名一样的事情。
利用大地的记忆,可以查看过去,但是一秒之前也是过去,如果地点和时间选得精确,有可能做到近乎实时监控的事情——虽然这术式太复杂,也太累了,盖布平时都不这么做。现在决定这样尝试,是收到了命怜忽然传来的情报。
诺斯冈德到伊斯特冈德之间的一段海域上,发现了日半食一样的情况,仅限于这段海域。
污秽,强大的污秽,让命怜甚至都不敢接近的污秽在那里爆发了,黑云遮蔽天空,而且正在移动。
总算完成术式,监测命怜所说的位置,奇怪的是海上并没有异常——除了被乌云遮得很黑以外,海底也没有异常,除了似乎已经有生物受污秽影响而开始变成业魔,奇怪,那他们会在哪里呢,难道就在地脉里?怎么可能……
而后,一个猜想出现了。
将高度调整,不断调高,穿过云层,观测无边天际。
“啊……”
恐惧。
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后,被恐惧逼到近乎绝望的灵魂终于开始挣扎,半有理智半本能地发动了一个术式,以“要将这事情告诉其他人为目的”,连接现在自己可以找到的所有人。

加隆的办公室里,加隆、帕西巴鲁与奥利弗正在就接下来该做什么而讨论。
这时大门忽然被打开,薇尔贝特他们几乎是撞了进来,六郎还带着一句话。
“抱歉啊,王子,一路上有些急,好像惹来了卫兵。”
“也就是说事情急到了这种地步吧?”帕西巴鲁起身,出门招呼了几下,关上门,锁死。
“那,什么事?”加隆问道。
“刚才认识的一个圣隶老爷爷给我们发来的信息,你们自己看吧。”薇尔贝特说着,莱菲瑟特将传信术式展开,里面传来了盖布的声音。
“现在,圣寮的人也在了吧?”
“正是,好久没见到你了,盖布老爷子。”加隆说。
“我也是,加隆,但我现在想让你看这个。”
黑球放出光亮,化作远方的景象,展开,呈现神话般的绘卷。
在天空中,黑色的云层上,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它像是半个圆锥,又像是一艘船倒了过来,头部是为了能够减少空气阻力而设计的流线型,两边展开了宽广的翼。
那是难以说明是什么,却又让人感到了震撼的东西。
流线型的设计,纯金属的银色外壳,几乎看不到连接处的事实证明了这是远超威斯特兰德的技术,两侧展开的翼与船体的结合是完美的弧度的金属,下方喷出的蓝色火焰,后方几个大洞里喷出近白的闪耀火焰。侧面打开的舱门里隐约看得见几十只业魔,用它们的个数与体型做参照物终于能推测出这东西的大小——长度三百米以上,宽度五十米以上,内藏业魔无法计量。
“是【方舟】。”盖布低低地说,“这就是方舟,过去伊薇特带着她的信徒前往异大陆——威灵兰德的天空之船,她把那东西又带回来了,不过已经大变样了,这东西的技术比过去还要先进得多。而在它上面载着很多业魔,过量的污秽已经严重干扰了天气情况,周围在产生海龙卷等巨大自然灾害!”
“神话中的天空战舰!?”加隆都怔住了,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怕是暗黑时代的英雄也不敢想象,它根本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这是上万年前的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
“不是,真庆幸不是战舰,方舟并不是为战斗而使用的,它的主要功能是运人。”
“那能知道它运了多少业魔吗!通过它的前进路线和速度,推测出起飞位置与时间,监测那时候上方舟的业魔数量!”
“我观测过了,时间是一天前,诺斯冈德圣伊斯港。”
而后显现出来的,是几乎要把整个港口都塞满的黑色。世上曾经出现过的各种类型的业魔都聚集在一起,暗风飞雪下是地狱的绘卷。
“灾祸军团。”暗黑时代战争的经历者望着这魔王的军队,过去那令人战栗的记忆复苏。
“这应该就是亭达杰尔的全部业魔了,除去蜂军团,数量有两千吧。”
“这个数量!?全都在方舟上吗?”
下一幅展现的图片已经解答了艾蕾诺亚的问题,地狱的军队在动,黑暗蠕动着上了沿海港口的银色巨船——方舟。
“方舟的前进方向是哪里?它的目的是哪里!”
“东方……”
“伊斯特冈德?它想攻击何方!”
“不,也不像……它的前进方向离伊斯特冈德偏了一些,虽然也可能是计策……但我感觉它行进的方向并不是何方,它只是在向东前进!”盖布无法理解,“不可能啊,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难道它想要去异大陆——威灵兰德吗?”
“老爷子!把位置和前进方向告诉我!”加隆从他的一堆东西里抽出一张世界地图,盖布不断报出方舟在这几天内所处的位置,最终,加隆将数个位置全都连了起来——一条完美的直线,而将这直线延长,划到世界地图的边缘,也未经过任何一个人类与圣隶的大范围居住区。
“会经过野兽的第四区。”帕西巴鲁说,“召集同伴?”
“不会是这样低级的把戏!”加隆一笔点在直线上的一点上。
利欧涅岛。
“可是那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片废墟,旧王国的遗迹。”
“那里曾经有过人,奥斯卡,德蕾莎……噬魔。”薇尔贝特低声说。
“对,噬魔。”加隆说,“一天前方舟启动,而从传信到距离圣伊斯港最远的亭达杰尔据点的业魔撤回来,大概需要七天,八天前,正好是露西亚,噬魔被那两个混蛋带走的时候。”
“也就是说带走了噬魔之后亭达杰尔立刻启动计划,召集全军登陆方舟?为什么这么突然?”六郎问。
“也就是意味着,有东西值得它们抓紧时机,倾巢尽出。”
“是……污秽吗?”莱菲瑟特有些不太确定地说。
“污秽?”
“嗯。利欧涅岛是气流与洋流汇聚之地,风与水把全世界的污秽带到那里。这也是梅尔奇欧鲁把噬魔安排在那里的原因。
而现在,又有了亭达杰尔的两千业魔,蜂群和龙群,污秽的量会大到难以想象。
彼之主已经离开地脉了,不会再吸收污秽了,如果噬魔再到那里的话,会不断吞噬污秽,变得无比强大。”
“喂出无敌的灾祸显主……吗……”盖布低声说,“不可能的,这种事情伊薇特那个疯子早就尝试过了,为了杀死彼之主她什么方法都用了,结果是——不可能!什么人都不可能只靠吃就无限变强,噬魔也一样!无论怎样,强到一个限界力量就不会再增加了,这取决于那个业魔在意志与肉体上的力量,取决于他本身能承载多少污秽。所以……”
盖布说到一半,忽然哑了,好久后才颤着音再说道。
“……所以,她改变了方法。
要让一个意志与肉体都无比强大的业魔,来吞噬噬魔吸收来的污秽。
异想天开一样的做法,但是她做到了。
噬魔吸收并消化污秽的能力,取前半段能力。
布伦希尔特强化吸收能力,辅助业魔。
作为主体的意志与肉体都无比强大的业魔——当时的灾祸的显主,她一手栽培大的孩子,如同造蛊一样不断吸取污秽而变强。
对噬魔、布伦希尔特的运作原理都很清楚的伊薇特与她的信徒,依靠一次次实验,终于使得历代最强的灾祸显主——苏尔特诞生,那是能与最强级别的龙角力的灭世的火巨人!”
“梅古拉斯想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的怪物吗!”
“难怪他一心想要抢走噬魔,对他来说,罗古雷斯的战斗的损伤只是皮毛,夺得噬魔后带来的力量远大于此。”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必须在他变成那种东西之前毁灭他!”
“不可能!整个亭达杰尔的战力都在方舟上,你们拼命也赢不了!”
“这种时候才是合作体现作用的时候,不是吗?”
沉默片刻后,加隆与盖布都表示了赞同。
“我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认识的那些老家伙,命怜丫头也在宣传,我们会尽可能多带点人过来。这次不会只让命怜丫头和她的朋友孤军奋战了,我会把老家伙也给赶过来。”盖布低低地说,“伊薇特和诗安,圣隶……不,天族的事情就由天族自己来解决!”
“诺斯冈德、威斯特兰德、伊斯特冈德、密特冈德,动用四个大陆的全部战力,距离太远的卡尔冈德和沙斯冈德来不及支援,就把那里的部队派往其余大陆,为我们守住后方。但是,一等对魔士必须全部集齐。”加隆低声说。
“这个交给我们吧,我和几个老家伙还记得传送术怎么用!”
“那就拜托诸位了,把卡尔冈德与沙斯冈德的一等对魔士也带过来。”
“卡尔冈德和沙斯冈德的二等对魔士不到二百,分别守六大陆的话会使力量太过分散,难以对抗紧急情况,而且,也会极大地引起民众的不安,导致业魔大量诞生。”奥利弗说。
“那就交给军队来守护,我会命令各地贵族把自己的私兵也拿出来。”帕西巴鲁说。
“能做到吗?”
“软硬兼施,竭尽所能吧。民众的安抚我会拜托教会,若有必要,也可以安排假的对魔士以避免恐慌。”
“那我再鼓动些不敢上战场,但也想帮点忙的家伙,来给你们撑撑胆。”盖布笑道。
“感谢您,观察大地的神明。”
“毕竟彼此都是一个大地上生活的人啊,未来的人类的王。”
“你们能做什么,灾祸的显主?”加隆低声问。
“我们可没人类和圣隶那么大势力。”薇尔贝特说,“我们只有六个人。”
只有六个人,一路经历千难万险,走到了这里。
“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打倒亭达杰尔,仅仅如此!”










火焰颤动了一下,熄灭了。
仿佛自己的生命力也熄灭,视线渐渐黑暗,腿一软,玛利克的身体无力地倒下,撞在冰冷的地板上。
怎么会。
才刚刚知道了一切,才刚刚下定决心,才刚刚决定要启程。
作为目标的火光,就已经熄灭了。
把手按在胸口,一次次确认火焰是否已经真正的熄灭,感受到的都是那冰冷的回答“是”,无论试多少次都是冰冷的肯定回答,爱黛尔已经不在了,她已经变成龙了,变成梅古拉斯控制的巨龙了吧,自己的愿望与征途尚未开始就结束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不。
动起早已身心俱疲的身体,还带着太多伤口的手撑着地面,忍受着仿佛刀又扎了下来一样的痛,挺起了身。
变成龙,不是死亡。
又一次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向阶梯,踏着漫长的台阶一步步向前。
还没有结束,不会就这样结束。
哪怕知道了爱黛尔已经变成龙,也有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心底的愿望仍未改变。
我会救你的,爱黛尔。
从那龙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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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7 01:12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九龙君更文!
顺带一说,发出来的帖子可以编辑修改哦~,比方说播不出的音乐楼,可以直接在原帖编辑修改掉,电脑版下面就有编辑按钮,很方便的,手机版我不清楚有没有。
另外,论坛每10楼翻一页,也许可以考虑把不同的音乐编辑到不同的页面来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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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7 09: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同的音乐编辑到不同页面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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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宁静◆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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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7 13:12 | 显示全部楼层
194九龙渊 发表于 2018-3-7 09:40
不同的音乐编辑到不同页面是指?

我是打开17页后,两首音乐同时自动播放,似乎有点怪怪的?
也许可以考虑,只把其中的一首自动播放,或者把一些需要自动播放的音乐放在不同的页面,比如说16页放一首、17页放一首、18页放一首这样?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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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7 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asperta 发表于 2018-3-7 13:12
我是打开17页后,两首音乐同时自动播放,似乎有点怪怪的?
也许可以考虑,只把其中的一首自动播放,或者 ...

哦这个啊,我也是这种情况,那接下来就这么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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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9 07:5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决战前夜


如果把国家比作一个机器的话,那么这一刻起,密特冈德全力运转。
在确认了总攻的计划之后,关于战争准备的命令发向六大陆,王国王子帕西巴鲁与大将军、一等对魔士加隆都为其署名,命令的最后是一句话——这一次战斗,请每一个人都如法理尚存时一样,竭尽全力。
于是,整个国家动了起来。
密特冈德方面,圣寮中央主力部队即刻组建起了远征军,向东方出征,追向方舟。
与业魔军团战斗已久诺斯冈德方经验最丰富,久战的白衣战士们通过才刚刚修复的大海门,一样向着东方前进。
总战力最弱,但是距离方舟最近的伊斯特冈德军已经出发,他们的任务是时刻监视方舟的动向,等待主力部队到达。
威斯特冈德的部队不仅要负责战斗,还要负责后援,因为大量对魔士离开引发的恐慌实在过大,威斯特冈德方面于是分开一半的力量,前往三大陆镇民心。
沙斯冈德、卡尔冈德的部队距离太远,由圣隶方的盟友用传送术带走强大的一等对魔士后,其余部队按照命令前往各大陆分别镇守。
民众因为大量对魔士出征而引发了恐慌,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不久之前的罗古雷斯保卫战给了他们信心,至少目前还没有大范围业魔病爆发的情况发生。
现在总共已经集结了21个一等对魔士,二等对魔士五百以上,但是相比亭达杰尔的全力,实力相差还是太大。
而将这差距补缺的是原二等对魔士与军队,有丰富的与业魔战斗经验的原二等对魔士,还有皇室禁卫军,加上加隆过去带领的精锐中还活着的人,以及其余可以征调而来的精锐部队,这支纯人类组成的军队的选拔标准第三是个体战斗力,第二是经验,第一是是否拥有面对地狱军团而不惧的勇气——也就是,不会因恐惧变成业魔。
“不要害怕!面对业魔而害怕,只会激起它们想杀了你的疯狂!只要战斗!即使是怪物也会流血,即使是怪物也可以被杀死,与人类没什么两样。所以只要挥剑!挥剑,打倒它们,才能活下去!”
加隆对着他的人类军队大吼道,一如十年前在他的战士面前说的一样。
与此同时,离宫内,帕西巴鲁王子正在为这支军队出征所需要做的准备而忙得焦头烂额。
因为都是精锐,出动的兵力总共三千不到,对于一次战争来说并不算多,但对一个已经经历十年灾厄的国家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负担了。战舰根本不够用,只能征用商船,粮食的储备与运输也是个麻烦,为了给每一个战士都配备王都卫兵级别的装备,军工厂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也去拜托了有独门技术的铁匠们,火炮需要的炎石已经快用完了,为了给远征军做好最完美的出征准备,王国国库的负债又得增加了,可是即使如此,有些资源也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
正当帕西巴鲁还在犯愁的时候,部下送来了诺斯冈德某商团愿意低价售卖物资的消息,他们的代表人——一个老婆婆,求见。
“又见面了,帕西巴鲁王子。”
血翅蝶首领,塔芭莎。
血翅蝶愿意为这次出征而资助,这是可以想象的,但是看到他们开出的低价与物资总量,甚至派出了诸多精锐杀手协助时,连帕西巴鲁也大吃一惊。
“血翅蝶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所以,还请在战争结束后带利还上。”
“我明白。”
帕西巴鲁安静片刻,问道:“为什么地下社会的血翅蝶,要为王国的战斗做到这种地步?”
“确实呢,我们是黑道,你们是白道,两者并不能相容,一般来说是这样的,而且付出这么多,组织实在是大亏本呢。”塔芭莎平静地说。
“但是,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是社会的一部分,金钱也是,脱离了社会,多少金币都失去了意义。而亭达杰尔想要摧毁的就是这一整个社会。”
“如果人类社会本身崩溃,哪怕我们还有金山也没用,黑道的血翅蝶与白道的王国都会毁灭。所以这次战斗,血翅蝶全力以赴。”
“我明白了,那么,这次战斗中,王国与地下社会算是命运共同体了。”帕西巴鲁伸出手,“感谢您的帮助,盟友。”
王国王子与地下社会首领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有了血翅蝶的援助,资源的空缺问题得到了缓解,但是许多重要资源依然缺乏,比如火炮必须的炎石。
这时候,齐拉劳斯火山附近的圣寮分部,收到了关于梅伊西欧——过去被灾祸占领的村庄已经空无一人的情报。
于是一支敢死队出发了,他们阴着脸出征,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冰冻住了的泪痕,背包里塞满了那比金子还珍贵的土与石。
“真遗憾啊,世界最大的炎石挖掘场就这样重归圣寮所有了,本来可以大赚一笔的。”
远方的山头上,达伊鲁望着梅伊西欧,专门的开采队已经过来了,很快大量的炎石就会运往远征军那里,让每一门火炮都能发出火与光的怒吼。
“炎石?比起那种东西我更心疼温泉啦。”一旁的班威格说。
“话说回来,火山不会爆发吗?之前薇尔贝特他们在这里闹出那么大动静来。”
“副船长说了,因为圣伊斯港那家伙引发的地震,地脉中积压的力量被释放了一部分,所以火山暂时不会爆发。但也只是暂时,这次战斗结束后,我们还是得把他们赶出去。”
“是啊,不能让大家以为这里已经安全了,定居下来结果却被岩浆吞没啊。”
“那样的话,下次再扮次黑脸吧,哦,到时候就别再让薇尔贝特一个人受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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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9 08:02 | 显示全部楼层

决战前七日,王都,教堂。
两排,总共18个白衣战士齐聚神圣教堂,于四圣主的注视下。
站在最前方的是加隆与命怜,两人看着面前站得整齐的对魔士们。
“18人。”加隆低低地说,“这就是曾经拥有100个一等对魔士的圣寮现在的全部精锐,18人。”
没有人回答,神圣教堂一片死寂。
“18人,足够了。”加隆低低地说,“克洛丹也曾只用11人打下了德奥利亚呢。”
“咔”一声,加隆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那有些苍老的面容,同时放出了他的四个圣隶,全部的圣隶都没有戴黄铜面具,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有着光芒。
“奥利弗,放出圣隶。”
“是!”奥利弗大喊道,放出了自己的三个圣隶。
“菲恩,放出圣隶”
“是!”
“米丽娜,放出圣隶。”
“是!”
加隆一个个念出一等对魔士的名字,18名一等对魔士全都放出了圣隶,尽管除了奥利弗以外的人并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加隆环顾了一下,总共54个圣隶,有的戴着面具,有的没有。
“所有人,让自己的头盔与圣隶的面具,都摘下吧。”
全员沉默。
十八位战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哪怕是契约的圣隶中有不戴面具的人的对魔士也没有行动。
“需要我再解释的清楚一下吗?”加隆低低地说,“所有人,摘下自己的头盔,同时也解放自己的圣隶,看一看和你们血战三年的战友吧。”
安静被些许的骚动声打破,直到奥利弗的声音让教堂重现肃穆。
“是!”
三个黄铜面具落在地上,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清脆,回音在每一个心中响起。
奥利弗微微偏过头去,看向与自己战斗了三年的战友们:一个外表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火圣隶,他一言不发,眼神中些凶气,一个美得像妖精一样的风圣隶,她打量周围,似乎有些不解,一个年轻的地圣隶少年,他冷冷地看着自己,很快就把目光移了过去。
“就是这样。”加隆低低地说,“诸位,解放我们的战友吧,坦诚吧。”
沉默片刻后,是一声声清脆的响声,37张黄铜面具落在地上,全部的圣隶眼中都有了光,他们有的对现在的情况不解,有的厌恶,有的沉默,对魔士们也只是安静,带着不解与紧张,直到命怜开口道。
“我们,圣隶,不是道具。
我们与人类一起生活在这个大地上,虽然我们住在远离人烟的地方,但我们与人类已经共同度过了几万年。我们是活着的,与人类一样有着心跳,这三年发生的事情,是一个错误,也是一个悲剧。而过去已经无法更改,但是未来,还可以弥补。
现在,正如诸位所知道的一样,这次我们要与亭达杰尔战斗,敌人是复苏的暗黑时代的幽魂,而且它们正在变得更加强大,我们必须在这次战斗中彻底毁灭它们,不然暗黑时代就会再次到来,整个大地上生活的人类与圣隶都不能幸免。而这次战斗的主力,将是契约的人类与圣隶才能做到的最强力量——【神依】。
我们圣隶曾与圣寮约定,禁止使用会导致圣隶变成龙的技术,神依。但这强大的力量会为我们打倒亭达杰尔提供极大的帮助,这一点,奥利弗先生已经在罗古雷斯的战斗中证实了。
所以我们要再动用神依的技术,但这次不会再是强迫,而是让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但是我们目前只有两把神器,所以只有两个人能够活下来,其他使用了神依的人,无论人类还是圣隶都将死去,所以,选择吧。”
命怜说完了沉重的话语后,教堂里一片死寂。加隆看过所有人,再说道。
“在做出选择之前,先坦诚一切吧,向自己最亲密的战友与陌生人。”
安静终于被打破。对魔士们与圣隶们向着彼此打起了招呼,但是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生死抉择,每一个人都说得很拘谨,最亲密的战友,也是陌生人,正如加隆所说的一样。
64个人交谈着,起初很轻,后来渐渐响了起来,拘谨在一次次对话中渐渐消散,有对魔士开始致歉,有的希望接下来能继续并肩作战,圣隶们有的接受,有的不理睬,有的迟疑,就这样子说着说着,过了一段时间,声音又小了下去。
“你们已经坦诚了一切了吗?对三年来的战友,真的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是。”
有些稀疏不整齐的声音回复道。
“那么,开始吧。首先,不想发动神依的对魔士,请去门旁。”
安静。
“不愿意发动神依,不愿意就这样死去的对魔士,去门旁。”加隆再次说道。
安静,没有人动,哪怕挪动一下脚的声音也没有发出。
“你们都是好样的,年轻人们。”加隆低低地叹着。
“接下来,是圣隶们。”命怜说。
“愿意与自己对魔士并肩作战,并可以发动神依的人,请到他的右手边。
愿意与自己对魔士并肩作战,但不想发动神依的人,请到他的左手边。
不愿意继续作为对魔士的使役圣隶而战斗的圣隶,请去门旁。”
安静。
而后,一声清脆。
一个地圣隶女性,离开了自己的对魔士。
她一声不吭地走向大门,脚步不响也不轻,只是如同走在小路上一样平常,视周围的所有人无物,傲然地,决绝地,向着仅属于自己的光走去。
有人跟上了她的脚步,又一个人离开了,奥利弗的地圣隶少年也走了上去,他们跟着地圣隶女性走向大门,在门口停下。转过身,沉默地看着其他人。
21人,三分之一的圣隶选择了离开,离开控制了他们三年的圣寮与人类。
其余人也开始动了起来,火圣隶站在了奥利弗的右手边,风圣隶看看门那里,又看看奥利弗和火圣隶,最后还是站到了奥利弗的左手边。
所有人都选完了阵营,6个对魔士有了愿意与他共同神依的战友,其他12个对魔士还有圣隶陪伴,2个对魔士身旁一个人也没有了。
“所有人都决定了吗?这就是你们发自心底的选择吗?”
每一个人都沉默着点了点头。
“很好,你们每一个人都做得很好。”加隆低低地说,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决绝地选择离开的人与选择留下的人一样耀眼。
“那么,恩瑞特,蕾雅西亚维娅,林德尔,安洁莉卡,你们能接受吗?”加隆问身后的四个圣隶,陪伴他三百多年的战友。
“勉勉强强。”
“可以呢。”
“说实话有点难,但仅仅是战斗的话,就接受吧。”
“接下来慢慢理解就好了。”
“谢谢。那么,艾尔,妮娜。”加隆呼唤着两个没有圣隶的对魔士的名字,“你们成为我的从士吧,恩瑞特,蕾雅西亚维娅,安洁莉卡都愿意陪伴你们,也愿意神依,林德尔也愿意与你们并肩作战,感谢他们吧。”
两位对魔士抬起头,眼里先是惊讶,而后全都化作了感激。
“那么,算上我总共9个神依对魔士,这就是极限了吗……”
仅仅9个神依对魔士,能扛起对抗亭达杰尔八教长三教宗的重任吗?
没有人知道,只能祈祷。
祈祷还能有什么改变。
祈祷还能让哪个圣隶回心转意。
哪怕再增加一个神依对魔士也好,希望……
教堂的大门嘭地被撞开,耀眼的阳光划破死寂的空气。
“等一下!”沙罗一步踏在地上,她手拽着一个对她来说有些太大了移动货架,上面摆着十几把兵器,每一把都流露出圣洁的气息。
“这是风神依的神器,这是地神依的神器!全都是刚刚弄好的,只要有了这个大家就不会死了!还有,还有这些半神器!因为得到了布伦希尔特的术式而终于有突破了,虽然不能像神器一样达成完美的神依,但是可以利用神依的原理进行逆向操作达成解体!而在在解体时人类和对魔士都不会变龙!但是还是和原本的神依一样,负担只能削弱不能完全消除,这股力量会同时作用于人类和圣隶两方……不过,不过我调整了能量流向,大部分都转向人类那里……对不起,大家,但是这样可以提高圣隶的生还率,现在人类生还率10%到20%,圣隶生还率60%以上……我没有真的让人实验过啊!只是计算估计,估计……”沙罗的语速最初很快,很急,想把一切变化都给说完,但随着一道道目光投过来,她的声音渐渐轻了,渐渐慢了,最后她又失去自信,弓起身来,颤抖着。
“对不起,生还率还是这么低,对不起,我会再去调整,所以,所以,请再帮人类一次……我现在就去再调整!”
“别调了,丫头!不敢去的人,哪怕是99%的概率也不敢去!”
阳光中忽然出现的身影,八个圣隶挡在了想走的沙罗面前,毫不犹豫地踏进教堂。他们中有老人,有年轻人,唯一相同的是脸上的决绝。
“愿意与人类合作的圣隶中,哪怕只有60%的概率也愿意神依的家伙,我都带来了。”为首的圣隶——盖布说道。
“四把可以保证不会出问题的神器,20把能够将生还率提高到60%的半神器,这就是最好的情况了。当然,还是可能死,可能运气不好撞到了那40%,可能撞到的是60%却被龙吞了,战斗就是这样残酷。同时,如果亭达杰尔没能被消灭,大家谁都别想活下来。”盖布平静地说,“那么,最后再选择一次吧。”
安静片刻后,教堂里再一次响起脚步声。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加隆再看向面前,17个一等对魔士每一个人右手边都有了愿意陪伴的战士,艾尔和妮娜也是自己的从士了,命怜则走到了沙罗的右手边,21个,算上自己整整21个神依对魔士,人类与圣隶的最终力量终于成型了,加隆看着这世上最英勇的战士们,恍若看到了过去面对黑暗而共同拔剑的少年们。
“谢谢,圣隶们,谢谢你们还愿意相信人类。”加隆转过头去,看向恩瑞尔他们,“也谢谢你们还愿意相信我。”
“选择了离开的圣隶们,对不起,三年来我们一直利用着你们,我明明知道,却没去改变它。我们能做的只有祝愿你们能够回到自己美丽的家园,以及,拼尽全力不让亭达杰尔破坏你们的家。”
“一等对魔士们,谢谢,谢谢你们能够毫不犹豫地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会是一条无比艰辛的道路,你们中会有人死去。而另一件悲伤的事情是,历史未必会记住你们,你们或许会被遗忘在时间里。”过去的英雄低低地说,“所以记住彼此吧!记住你们身旁的每一个战友,记住这场人类与圣隶共同对抗灾厄战斗,记住在这个灾厄时代闪耀的意志与灵魂!因为仅有如此,人类与圣隶才能真正地跨越灾厄而前进,向着光明的新时代。”
“那么现在,出征!去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去追天空中的方舟,去将灾厄打倒吧,英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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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9 08: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决战前三日,伊斯特冈德北部,寂静港。
绿树阳光下,石制高台上,玛利克一袭简单的白衣,望向北方,不远处的红帆大船越来越近。
“玛利克!”
远远地向着许久未见的莱菲瑟特他们挥手,奔跑了过去,踩着降下的阶梯,伸出右手,翻上甲板,与分别太久的人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你的右手接上去了?”
玛利克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毕安弗递来的纸笔,写道<身体完全恢复了>
“太好了,最初真的让我们很担心。”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什么。”
“航向一致,我们只是帮下合作同伴罢了。”艾杰恩说。
怀抱着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玛利克向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
<另外,对不起,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瞒着大家>
整艘船上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我至今一直瞒着大家,其实我认识薇尔贝特女士的师公,因为爱黛尔——那是爱丽丝新的名字,本就是过去与克洛丹·阿斯嘉共同战斗,终结了暗黑时代的圣隶>
安静。
〈对不起,我其实早就知道诸位并不是玛琪露奇术团,而是灾祸的显主和她的伙伴,但我却假装不知道,也没有告诉薇尔贝特女士关于她师公与师父的事情。因为我害怕灾祸的显主,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假装自己一无所知更好,这样也可以更好地引导你们去与亭达杰尔战斗。对不起,那时候我想要用灾祸的力量去对抗亭达杰尔,救出爱黛尔〉
〈结果,因为我利用了你们,导致你们与亭达杰尔冲突,许多人都受了伤。对不起,直到看到你们拼命地想要保护爱黛尔,我才意识到我犯下了多大的错误〉玛利克望着薇尔贝特。
〈灾祸的显主,还有您的伙伴,诸位与亭达杰尔的业魔不一样,与那些单纯只是宣泄自己的杀欲与疯狂的业魔不一样。我却把你们单纯当成灾祸来看,利用了你们,对不起〉
“所以你,不会再利用我们了?”
〈不,按照诸位的说法的话,我希望我们接下来依然相互利用,但是,不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彼此,而是坦诚地合作。我会告诉诸位我知道的与这次战斗有关的一切。还有克洛丹•阿斯嘉和阿尔托利乌斯,薇尔贝特女士,您的师公与师父的事情,我也愿意全部告知,作为交换,我希望诸位能带我一起前往战场,为了,能够再见爱黛尔一面〉
安静。
“怎么说呢……”薇尔贝特微微低眉。
玛利克有些不解。
“其实啊,玛利克。我们早就已经知道爱丽丝……爱黛尔是克洛丹的圣隶的事情了。”六郎说。
玛利克呆住了。
〈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攻破第一个亭达杰尔的据点的时候,从那里的业魔口中问出来的。”
笑容消失。
“还有,关于你早就知道我们是灾祸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了,我们也知道告诉你真相的人是玛琪露。”
“就是这样。”玛琪露微笑着看着已经基本石化的玛利克,“你哪怕告白了一切,也没有把侬家给透出来,侬家很感谢。但是,其实侬家算是已经把你透出来了,在我们决定和加隆先生摊牌后,侬家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彻底石化。
玛利克如机械一样低下头去,看着莱菲瑟特,如同望向黑夜中最后的星光。
“对不起……我稍微……有些感觉到……”
光熄了。
薇尔贝特叹了口气,偏头看向艾蕾诺亚,后者扶额,半遮住脸。
“这情况,有点似曾相识。”
“别说了,拜托。”
薇尔贝特再看向已经一脸不信爱的玛利克,努力让自己表现得热情一点,说:“我们虽然知道了很多事情,但也有些事情还是要问下与爱黛尔相处这么久的你。所以,继续相互利用吧,这次战斗我们还需要你。”
〈谢谢您,薇尔贝特女士〉玛利克勉强挤出些笑容〈我也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诸位,这一定会对这次的决战起到很大的作用〉
“嗯……不如,你现在先告诉我一件事情。”
〈请问是?〉
薇尔贝特脸上,露出了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玛琪露,多大了?”
“这是秘密!”
玛琪露立刻扑了过去想阻止玛利克说出来,但她马上就被六郎抓住了。
“抱歉了,玛琪露,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非礼啊!救命啊!对魔士大人!”
“抱歉……但是,我也有点想知道……”
“你就别挣扎了吧,这可是决定奶奶节给不给你送花的重要事情。”
“不要啊!”
“好烦啊,菲,去拿萨雷托马。”
“诶?”
“恶魔啊!”
“那,玛琪露究竟多大,不方便的话,说下她比你大多少和你的年龄也可以。”
“…………………………………………”
玛利克放弃了思考,歪头,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仪的笑容。

邦艾提亚号上,关于魔女的年龄的探寻依然以失败告终,早就没打算成功的众人回到船舱,互相交流了一下情报。
“……这就是湖之圣女的真相。”
天界与大地的恩怨,伊薇特和威灵兰德,爱丽丝的过往与她不断重生的事情,以及爱丽丝与伊薇特的关系,全都已经明晓。
“怪不得伊薇特在那次战斗中举动那么反常,爱丽丝对她来说是如妹妹一样的人,而这个时代的爱黛尔则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爱丽丝了。”
“所以才对爱黛尔的感情很复杂啊,一会儿攻击爱黛尔,一会儿又不顾一切地想把她带回来。”
“说不定,圣伊斯港的地震会将爱黛尔解放,也是她无意,甚至刻意为之,为了让爱黛尔能够逃跑。”
“战争与死亡的神也会有这样复杂的感情呢……”
玛利克静静地听着他们交流,有时也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在两方都坦诚后,他忽然发现和灾祸的显主等人谈话是这么自然而又平常的事情,想起过去那一直提心吊胆的自己,都有些觉得可笑。
“但是,那家伙现在是帮亭达杰尔的吧,究竟为什么?”
“是为了再一次集结战力挑战彼之主……吧?”
“也可能和诗安有关,或许她选择了投靠天界使者诗安,换来自己‘回家’的机会。”
“有可能是为了让全部圣隶都能回家吗?”
“以诗安在那次战斗的表现,他对地上生命毫无怜悯之心,伊薇特能够让自己一个人回去已经不错了。”
“完全的叛徒……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伊薇特和诗安就毫无疑问都是敌人了。真的要同时与两个强大的天族战斗吗?”
情况有些严峻,包括玛利克在内,众人都微微低下了头。
“放心吧,玛利克。”
莱菲瑟特转过头来,微笑着安慰他道。
“这次,我们一定会把爱黛尔给救出来的。”
痛。
从胸口涌出的压抑,寒冷与失落感,让人想起自己刚刚发觉台座中的火焰消失时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因为一句善意的安慰,当时的痛楚都被唤醒了。
许久后他举起笔,在纸上写道。
〈不需要了〉
“为什么?玛利克不是为了爱黛尔才和我们合作的吗?”
嗯。
无论最初,还是现在,都是为了她。
不自觉地将手按在胸口,这下意识的动作引起了多少人的不解呢,小房间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像是被夺去了一半的灵魂一样的玛利克身上。
〈我体内的台座,是湖之圣女的圣器,用它,我能够感受到爱黛尔的大致情况。〉
〈爱黛尔——〉
初见时站在漫天火光中的女神,给予自己活下去的生命力与意志的人。
〈已经——〉
共同旅行的三十年,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海浪与风雨中陪伴自己成长。
〈不在了——〉
开门之日后的艰苦岁月,火光被黑暗吞没,在血与黑暗中与她离别。
〈就在我知道了全部的历史,并且下定决心要救出她后〉
在地底的祭坛中挣扎着活了下来,渡过沧海终于找到了她的行踪,重逢却又失手,竟成永别。
命运,真是残酷又无常。


“她已经,变成龙了吗?”
打破压抑的氛围的,是艾杰恩。
〈是〉
“你知道我们对龙的应对方法。这样子可以么?”
杀即是救赎。
这就是邦艾提亚号众人对心灵被扭曲的龙的做法。
〈我理解你们的想法,但是,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我问过爱黛尔,如果她变成了龙,要怎么办〉
就在几个月前,玛利克他们还在应对亭达杰尔的追杀的时候。
因为亭达杰尔会把圣隶变成龙,所以当时的自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爱黛尔问了这个问题。
“如果变成龙了啊……”
爱黛尔坐在悬崖边,远远望着地平线的尽头升起的云与山。
“那样的话,我就不是自己了吧,不会再那样胆小……但是,也不会再记得任何人,也不会保护别人,相反,我会伤害他们,那样的龙只是一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野兽,所以打倒就好了,趁它还没有再伤害更多人之前。”
爱黛尔静静地说完了这一切,躺在地上。
“但是,把龙杀了的话,我就真的回不来了吧。
虽然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觉悟,却又贪婪地想要活下去。
想要活到一切都已经好起来,灾厄被完全消灭,业魔与龙都被拯救,人类和圣隶终于可以共存,自己再也不用背负宿命的时候。
想要活下去。
但是,变成龙的我如果继续活下去的话,一定会惹出很多麻烦来的,而且也不可能吧,只要八头龙的镇静启动,变成龙的我也会被消灭的。
但是,还是想要活下去。
那,玛利克。
如果我真的变成龙,并且伤害了别人,讨伐我吧。
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有一个大大的地洞,许多许多的铁链,哪怕很黑也没关系,我希望变成龙的我能被关起来。哪怕关一百年也好,一万年也好,我希望变成龙的我能够这样等待下去,以这既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彻底死去的样子,等待下去。
直到——”
〈——直到,世上终于出现能够将龙变回圣隶的方法的时候〉
玛利克将爱黛尔与自己的愿望倾诉。
〈我想要把爱黛尔封印起来,让她能够在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等待,直到世上出现能够救她的方法为止〉
“这样的方法,几万年来都不曾存在。”
〈打倒彼之主这样的事情,几万年来不也从不曾存在吗〉
黑笔重重地点在纸上。
〈在这个灾厄的时代,也还有人在期望人类与圣隶共存的理想社会。
在彼之主的神威已经显现的现在,也有你们这样愿意拼死与八头龙决战的人存在。
面对绝望,渴求希望,这样的觉悟我也有,我要封印爱黛尔,我要等待世上出现能够拯救她与所有龙的办法。
若这是过去从不曾存在的事情,那我竭尽全力,同时,祈祷奇迹发生吧。
无论如何,我想要救她,我想要让她活下去,虽然这会让化作龙的她承受太多的痛苦,但这也是爱黛尔的愿望。她也是,我也是,我们都是贪婪而又怯懦的人,都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活下去的人。
所以我要救她,我要拼尽全力去救她,这是我在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后就下定了决心的事情,用尽一切方法去救她,然后与她一起活下去,与她共同承担一切,直到死去。这是我的愿望,哪怕爱黛尔已经变成龙了,我的愿望依然没有改变,我依然会为了救她拼尽全力,这是我“活着”的方式〉
“不杀,而是要用尽方法救她吗?那么你要怎样封印她,要用什么才能封印一头太古的圣隶化作的巨龙?”
〈深海三千米的海底遗迹——伊甸,那里足够坚硬,足够牢固,只要空气还能保证,不死身的龙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谁能保证空气传送阵不会再出问题,像一万四千年前一样?”
〈一万四千年前是因为人多,并且引发恐慌才会如此,单一头龙的话,要把氧气消耗完需要的时间不短,我也拜托了认识的圣隶,他们愿意帮助我〉
“那你又要怎样把她带到那里去呢?”
〈这就是我要拜托诸位的事情〉玛利克低下头。
〈我希望大家能帮我打倒爱黛尔,但不杀死她,再用方舟把她运到传送术阵旁,让她到伊甸里休息,我也拜托了认识的圣隶们,希望他们能帮忙〉
“你知道这有多大难度吧。”
〈我知道,诸位可能丧命,而这不是爱黛尔与我所想看到的。
所以,这只是希望,不是要求。
我希望大家能帮忙拯救爱黛尔,但如果诸位选择了杀死她,那么我也不会有什么抱怨,因为“不要让变成龙的自己伤害其他人”,这也是爱黛尔与我的愿望〉
“……如果她真的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你会怎么样?”
那是自己想过太多次的问题了。
没有什么犹豫,只是露出了有些挂念的表情。
〈圣火的祭坛里,诞生了一个孩子,如果爱黛尔真的永远离开了,我将回到那里,为那个孩子奉献我的一生〉
“……你,没有被自己对离去之人的执念诅咒啊。”艾杰恩缓下有些过凶的眼神。
“我们会尽力。但是,想要打倒那样的龙且不杀,还要抢下方舟,把她带上去,难度很高。恐怕……”
“那,让龙自己去那里怎么样?”
下定了要终结这份悲伤的决心,莱菲瑟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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