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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194九龙渊

[原创小说] 狂战传说同人文——灾祸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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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宁静◆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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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 04:07 | 显示全部楼层
194九龙渊 发表于 2018-2-28 21:45
请问,高级模式是?


高级模式是电脑版里才有的一个功能集合,在发帖框的右边有写"高级模式"4个字,点进去就能看到一些杂七杂八的功能。
你用手机的话也可以在最底下找到电脑版并进入(默认似乎是触屏版),不过网页缩放大小需要自己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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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asperta 发表于 2018-3-1 04:07
高级模式是电脑版里才有的一个功能集合,在发帖框的右边有写"高级模式"4个字,点进去就能看到一些杂七杂 ...

哦,看到了,它说的sid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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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崩溃
薇尔贝特撕开低语的虫群,她的血水裹着雪洒下,过度前倾的身体像是要摔倒一般,就这样地,奔跑着。
身处地狱的绘卷中,向着前方奔跑着,亡灵的低语像是从自己的身体里传出来一样,痛苦,又充斥着恶意。
那是谁的声音?薇尔贝特挥着爪再吃掉几只蜂,巨爪现在似乎特别饥渴,抓住猎物,一咬,一吞,就没了影。
不是它们的。
虫群忽然分开,以波浪之势冲来的红鬃野猪撞上了薇尔贝特,她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广场的石雕上,剑柄狠狠撞上了石头,更深地刺进去。
那一刻她所看见的东西忽然变了,变成了另一个地狱,战场上的业魔与龙变得更加狰狞,对魔士与圣隶也都成了妖魔的模样,魔鬼与魔鬼互相厮杀,地上躺满了怪物与人的尸体,血如河流般流淌。
那是谁曾看见的地狱?
红鬃野猪又冲了过来,仿佛势不可挡。
“要用沙子拨它的眼睛!”忽然想起老奶奶曾说过的话,嘴里不自主地露出了自嘲的笑,这是什么,走马灯吗?只是一把没防备到的剑就能杀死自己了吗?别开玩笑了,梅古拉斯——
薇尔贝特抓起了背后的石雕,狠狠地砸到了野猪的眼睛上。
这种程度——
她砍断它的脚,掰断它的牙,躲开它的翻滚后跳到它暴露的胸口上。
还差远了——
薇尔贝特一剑,破坏了它的心脏。然后举起了爪。那东西忽然又动了起来,她失去了平衡,被2000千克以上的重量压在地上,视线一片黑暗,视力被剥夺的时候能够更清楚地听见声音,听见自己心底传来血涌动的声音,像是鬼的叫声,地狱深处传来的哀鸣。
——那是每次自己吞噬灵魂时都能听到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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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2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薇尔贝特!”
当莱菲瑟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薇尔贝特站在一片黑色中央,那是被撕裂吞噬的巨兽留下的皮毛与血。还站立着的她弓着身,一把断剑从胸口凸了出来,剑柄没入身体大半。
“……菲?”薇尔贝特睁开被血模糊了视线的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他来了啊,她向奔跑过来的他伸出了手。
然后,两只手都停在空中,在他的手就要碰到她的污秽前。
艾蕾诺亚跑了上来,扶住薇尔贝特,使用了治愈术,不忍地看着那可怕的伤口。
“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梅古拉斯的和谈成功了,但是发生了意外,然后我在对付对魔士时被他暗算了。”薇尔贝特说,“艾蕾诺亚,帮我拔出剑,小心可能冲出来的红色液体,菲,治疗就交给你了。”
“那外围的掩护交给我们。”艾杰恩说。
“但是,还缺一个人吧。”六郎斩开一只蜂,突然一阵风吹过,玛琪露踏着式神滑了过来。
“侬家的……”魔女看了魔王一眼,笑僵住了,“掩护算我一个。”
薇尔贝特点了点头:“拜托了。”
“这样拔出来的话,会流很多血的。”莱菲瑟特颤着声说。
“我知道,所以才一直等到你来。”
“可是……”
“拜托了。”
“……嗯。”
艾蕾诺亚拂开薇尔贝特的长发,慢慢地把那铁块拔出,看着已经有点发黑的血流下,在黑袍与黑发上都留下了血迹。莱菲瑟特修补着薇尔贝特被穿透的身体,看着她的脸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急促。当那块铁完全被拔出后,艾蕾诺亚把它摔在地上,降下一道雷击,再一次支起了挚友的身体,她的皮肤令人痛心的冷。
“你没有被红色的液体攻击吗?”薇尔贝特喘着气说。
“没有,没有那种东西!只有你的血……”
“别说话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莱菲瑟特焦急地说。
“不,我们必须突破这里,回到邦艾提亚号上。不然的话谁都走不了,所以,不是我休息的时候。”还未等莱菲瑟特回复,薇尔贝特就再次说道,“没关系,我不会再像圣主御座时那样逞强。”
莱菲瑟特看着薇尔贝特的脸,最终,点下了头。
“那样的话,这次,我还会救出你。”
“嗯,拜托了。”薇尔贝特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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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地狱。
如果有人看到这景象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吧。
充斥地面的虫群发出恶意的嗡鸣声,如魔神一样的巨人挥舞铁锤,红龙在咆哮,飞龙在嘶鸣,蜘蛛的大网捕获了人类,咬着他的脖子,贪婪地吮吸。
在广场上,总共有九个对魔士,黄铜面具的圣隶17人,属于对魔士但无面具的9人,自由身的圣隶31人,他们摆成阵型,前卫抵抗着野兽的攻击,后方以强大的火力攻击,可这些怪物也具有智力,用各种方式偷袭负责圣隶术的后方部队,又一个战士倒下了,局面对圣寮相当不利。
这就是亭达杰尔的力量?命怜望着面前的黑潮,污秽太多了,有些年轻的圣隶已经开始感到痛苦。
荒唐。命怜的心中有个声音喊道。
在红月之后到现在,仅仅百余日的时间里就有八只甲种强度的业魔诞生并且加入亭达杰尔,同时还有八头不弱的巨龙,以及数以千计的蜂业魔。
荒唐!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集齐这样程度的军团!这情况简直像是第四纪元的疯狂的重现……
这时候,心中浮现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变异宝珠。
污秽坩埚。
“不可能……”命怜喃喃地说。
过去曾经利用这份技术,牺牲未来保求现在,这样懦弱而又短视的行径……
终于到了报应的时候了吗。
一丝绝望的寒冷在心底升起,但又有一个声音呐喊道。
我们不能在这里结束。
用有些苍白的话语鼓舞着自己疲惫的内心,然后,呼唤自然的力量。
雪花开始变化,美丽的六角冰晶的每一角都开始“生长”,延展,变形,折起了角,改变方向,向上向下而与其余的角交集,再继续这样的变形,最终,细小的雪花成为拳头大的冰晶结构体,应狂风的号召,坠落。
今天,天气很好。
冰雨随着暴风雪降临,攻击全广场的业魔与龙,但是这样的攻击还无法彻底逆转劣势,蜂容易摧毁,但数量太多,而强大的业魔与龙依然没有倒下。
找到会使用超距离雷击圣隶术的龙,打倒它。这才是能让联军撤退的方法,可是已经战斗到了现在,八条龙中总共发现有三条使用了雷击的圣隶术,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条,目前也只有一条被彻底杀死。
接下来要怎样,继续战斗直到三条龙全部被杀吗?会有多少人在这之前离开呢……
这时候,面前的粘液业魔的动作忽然有了一丝的迟疑。
嗯?
也是在这时候,战场上除蜂业魔以外的业魔与龙的动作,全都开始变得缓慢且无规律,没有了战术与技术,和最初战斗时的一样,它们变弱了,变成了只会使用蛮力的野兽。
“嘿咿?”一等对魔士沙罗有些害怕地躲开合成兽龙的爪击,她是个研究型的对魔士,对战斗并不太擅长,可是现在她轻易地躲开了,而那龙好久才又想抬起来爪,这空当里沙罗已经绕到了它身旁,试探着那螳螂臂。
“嘿?诶?”沙罗躲开反应迟钝的螳螂臂,再去试探那龙的牛蹄、蛇尾、鹰羽,最后她没了顾忌,驱动三体圣隶,斩断了合成兽龙的尾巴,摧毁了它的两只脚,斩下羽翼,割开动脉,切下尖牙,挖出眼球,走到背上把螳螂臂一根根截下,顺带着冰枪一枪一枪破坏了龙的脊椎,龙痛苦地张开嘴,它的呼吸管也已经被破坏了,发不出声音,无法控制的龙息落在地上,燃烧起它自己那庞大的身躯。
沙罗站在兽龙背上,站在火中,乱发的影子在脸上疯狂地摇动,而在那影子下,是笑容。
毫不掩饰的,欣喜若狂的,笑容。
“命怜女士!”沙罗转过头来,“看那!它……”
“安静!”
“诶?”沙罗惊了一下,又弓起了身,不安地看着命怜的眼睛。
命怜冲了上去,把她拉了下来:“小心火焰,还有,不要再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现在的你是圣寮的对魔士,站在对圣寮依然抱有不信任的圣隶们面前,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他们对圣寮的看法,甚至可能破坏加隆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啊……是……”沙罗垂下头去,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她是个研究型对魔士,在战场上总是因为恐惧而无法发挥实力,但也有些特殊的情况下,被刺激到极点的自己会变得像疯子一样,面对血腥完全不在意地解剖敌人。那是自己不适合与人接触的另一个原因。
但是,当把它给解剖的时候,自己心中又确实涌现了一种快感,纯粹的快感,因为对自己而言解剖生物就和拆部件一样,是一种研究,而研究,是令自己感到快乐的事情。
所以,虽然尽管做着疯狂的事情,那时候的自己也不会产生什么污秽,甚至比平时还要纯净。
……
咿?
污秽?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啊?啊!是那些家伙。它们变弱了,就在加隆先生对付那个黑罐头的时候。”
“黑罐头?”命怜猛地抬头,看见加隆与奥利弗围攻一个黑铠业魔,斩马刀与剑逼得他一步步后退,却未能击倒,而业魔与龙们都在向那里聚集,就像是要保护主帅的卒子一样。
“本体……”
“本体?”沙罗一脸疑惑地看着命怜,看着她的脸色如雨过天晴一般渐渐明亮。
“是本体啊,是号令那些业魔与龙的本体!”命怜大喊起来,“盟友们!同胞们!全力支援对魔士加隆、奥利弗,阻止龙群与业魔群保护那个黑甲人,那是这支部队的主帅!打倒他,我们就能胜利!”
绝望的阴云下忽然有了一缕光,通向胜利与理想的光辉大道,对魔士与圣隶们再举起武器,向着怪物们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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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战局开始变化,圣隶与对魔士们开始反击。”
“教长•粘液史莱姆被圣隶•命怜冰封,由对魔士沙罗粉碎。”
“龙•双足暴龙被击倒,失去战斗力。”
“教主•梅古拉斯的左手被斩断,他就要被逼到绝路了。”
高塔上,伊薇特抱着艾可,透过小窗俯视广场,这个没有血与战火的地方距离地面五十米,仅仅五十米,这是天堂与地狱的距离。
“你只是说出了战场上强大的个体的情况,而且只是他们‘倒下’或者‘失去战斗力’时的情况,你应该看得更广、更远、更细。”伊薇特对艾可教导道。
“再一次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艾可看着地上:“战况依然在向对亭达杰尔教团不利的方向发展,圣隶与圣寮的联军已经阻止住了教长与龙对梅古拉斯的支援,蜂群也有大量被击倒,部分冲过去的也被对魔士加隆和对魔士奥利弗的火焰燃烧。除此以外,薇尔贝特已经加入战场,他们六人从另一面攻击着亭达杰尔的部队,因为蜂群与业魔阻挠视线,以及圣隶•命怜的阻拦,圣隶与对魔士们并未对他们展开正式攻击,两方正在夹击亭达杰尔的部队。”
“这是默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他们正凭借这份默契一起对抗着敌人,但是,这只是暂时的默契,一旦亭达杰尔势衰后,这份默契就会消失。”伊薇特说,“但这还不是我想要你看到的,再看看,看看他们的举动,看看他们的表情,看看他们的眼睛,然后,将你心中的感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艾可低下头,俯视大地,俯视那片战场,看着对魔士的动作,连抓住剑都吃力的手已经挥不出完美的斩击,只是把武器当铁块一样砸向敌人,看着圣隶的脸,疲惫而又痛苦,嘴咬着已经被血污染的长发,吟诵着祝福的咒语,看着那六个奇怪人物的眼睛——
“主神大人,我无法理解他们的眼睛。”
“你只需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金色,绿色,蓝色,绿色,黄色,彩色。”
“不,是更多的东西,是里面的感情。”
艾可安静了一会儿:“愤怒。”
“不,不只是这样,人的感情不是可以用这么几个词解释清楚的,金色眼睛的人的感情最为复杂,她被梅古拉斯暗算,想要复仇,这是憎恨,憎恨带起了愤怒,而愤怒让她有了忍受痛苦的坚强与倔强,但她的眼睛并非一直注视着前方,有时候她会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人。”
“她不信任他们,这是为了避免被再次暗算?”
“不,她无比信任他们,但她也在担心他们,这是战友之间的关怀。但她的眼睛在看向一个人的时候,会露出不一样的样子……”伊薇特安静下来,“现在告诉我,你的心里的感情是什么?”
“悲伤,还有怜悯。”艾可说,“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的人们因为自己种下的祸根,而导致了灾祸,我为这样的情况而悲伤,我怜悯这些受苦难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获得幸福的人们。”
“所以他们需要帮助,需要被救赎。”黑衣的引路人•教宗不知何时到了这里,走过来,低下头看着艾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您教育的孩子真是可爱。”
“您过奖了,她还不成熟。”伊薇特低下头说。
“但她很纯净,这让她不会走上错误的道路,只要由我们指引。”黑衣人叹息道,“如果每一个人类都如她一样,那会是多美好的世界啊。”
“抱歉,是我能力不足,使者•诗安。”
“不,您一直充分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会招致这样的现状,是各种因素所导致的结果,或许,这正是命运给予我们的试炼。但是这又如何?我们曾经粉碎命运的枷锁,那么这次也一定能再度扼住命运的咽喉。为了到达【理想】的彼方。”
“我将献上我的力量。”伊薇特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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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高塔解体了。
当雪色的塔身全部分散,才发现那不是雪的颜色,那就是雪,极度压缩的雪,里面包着岩石的内部。那不是人的技术所能制造的东西。
侍从们平静地站着,等到艾可被风送到下层后,侍从们才动起来,带着艾可远远地离开。
伊薇特站在空中,高塔的部分像是玩具一样随着她的手摆动,最后变形成了长枪的样子——一根三十米长,直径两米的实心长枪,她抓着了枪上的一个环,握在空中。
“第一枪,请您先救下那肮脏的虫豸吧。”诗安平静地说。
“是。只是,等等这里就会变成战场,还请使者避让。”
“好。”诗安说完,离开了。
伊薇特举起枪,瞄准了包围梅古拉斯的两人中的一人,一等对魔士•加隆掷出。
“加隆先生!小心!”
“闭嘴!我看得见!”加隆大吼着,只有瞎子会对空中降下的如此庞然大物熟视无睹,这简直不是偷袭,而是示威。他猛地闪开,石枪撞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击起了风与雪,遮蔽了视线,但更主要的是挡住了路,趁这个机会梅古拉斯捡起了自己的手臂,接上。
“感谢,盟友。”梅古拉斯低笑了下,龙与教长们再度疯狂,发挥出全力攻击。
“顶住!”对魔士•菲恩大呼,空中忽然降下的巨物把所有人都吓到了,抬头看向空中想知道敌人是什么东西,却看到的是一个人,尽管有太多的疑惑和想法,但现在先挡住面前业魔们忽然疯狂的攻势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命怜还怔怔地看着天空。
“伊薇特?”
伊薇特没有理会她,只是吟诵起咒文,第一个咒文过后,暗红色的球体罩住了自己,第二个咒文过后,青色泛白的光在手中交错跃动。
“不……”命怜喃喃道。
雷击穿透了命怜的身体,她感到了如刚才在空中时一样的**感与痛,但这次还多了一份心痛,坚强与信念崩溃的痛。
这次更多的人抬起了头,他们空中已是一片漆黑,赤红的法阵刻在黑暗上,那是末日一般的赤红色,而支配这力量的是站在空中的女圣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圣隶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恐惧,为那仿佛要淹没一切的领域,那天空中涌动的令人要喘不过气来的力量,以及那冰冷的,没有怜悯的目光。
“住手!伊薇特女士!我们没有战斗的理由!”莱菲瑟特一边喊着,一边准备好了圣雷剑雨的攻击,他想相信伊薇特,但他知道自己更应该保护好什么。
“圣隶•莱菲瑟特,我刚才已经告诉了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家】。那么现在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为了实现目标,我有付出一些代价的觉悟,从古到今,一直是如此。”
雷光打在伊薇特身上,暗红球体纹丝不动,而空中的暗红法阵也在这一刻发动,全部力量化作暗红的闪电,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与气势打在了无人的大地上。
死寂,仿佛空气都停止流动一样。
那是失手吗?在场的所有人用这样的话安慰着自己的内心,但越是看着空中那人冰冷的脸,感受着身旁渐渐变化的什么力量,就越来越感到恐惧,有什么东西要来了,那是人力无法抵挡的灾难。
“我说过,在大地深处有强大的力量,这份力量终将引发自然灾害,除非以圣隶与圣主的自然力量加以引导,或者,干脆让它在无人的地方提前释放。”伊薇特平静地说,“就像这样。”
力量到达极点,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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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2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的世界中,存在自然力量流动的河流——地脉。
那是星球的脉与血管,在一般人看不见也到不了的地方,运输着庞大的自然力量。
但这并不等于它无法被干涉,象征自然的精灵的圣隶中高位的几个可以接触它,用力量改变它,虽然一个圣隶的力量对于整个星球来说很小,但是就好像在对应的穴道上扎入细小的针会极大地影响人体一样,在地脉适合的位置,在适合的时间用适合的力量点触,也会对大地造成极大的影响,在调律时代,曾经用这种术改变地形,开辟大运河。
但是,这种术已经失传了,毕竟是太过高深复杂的术,而且时间也已经过去太久了。
但是除此以外,它会失传还有另一个原因,而现在,圣伊斯港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原因——
它恐怖的力量让古代的人不敢轻易将这种术传人。

那是天灾的降临。
地光,地声,地震云……根本没有这些预兆出现的机会,一切只是在短短十秒左右内发生的。大地先是震荡,再是开裂,广阔的广场像被砸到地上的西瓜一样咔擦一下裂开,大裂缝延展数百米把几座房子的地基与房体像抹布一样轻易地扯开,200年历史的古屋就这样掉进了坑里,没了影。
已经被毁了二楼的宅邸彻底塌了,它身边的另一座房子也倒下了,无论木头还是石头做的房子在自然的暴力面前都显得那么脆弱,就像一张张纸牌一样啪嗒啪嗒地倒了下去,整个圣伊斯港城都在震动,再往外去,远处的河流停止甚至逆流,原本平静的山峰上雪崩和山崩一起爆发,正在赶来支援的路上的业魔军团崩溃了,拥有野兽知觉的它们疯了一样逃窜,远方的海底猛地凸起了几块,随着带起了一块水冲出海底三米高,水落下来,向四周扩散,动能开始传递,波动在海中能搅起更大的波动,这是海啸的前兆。
地震的中心,飞着的蜂群没有受到地震影响,裂缝也避开了教长和龙,但是对魔士和圣隶们的阵型都毁了,一半的同伴掉进了数十米的深坑里,忍着骨折的痛想反击,忽然就又失去平衡滚到了另一边,作为立足之地的地面都已经不再可靠了,像是一切都不可再信任一样,所有人只是仅凭本能地在挣扎着,或者抱住头,祈求能减少些许的伤害。
地震依然没有停止,应该说这才只是开始,这份震动还会继续传播过去吧,然后再一点点引出因为强行唤醒四圣主而积压在大地深处的力量,在已经人烟稀少的诺斯冈德东部引发一次次地震、山崩、雪崩甚至火山爆发,等到这灾难停下来的时候,或许这片大地会被海洋淹没17%。
但,这是太久以后的事情了。
而这片战场上的人,或许连那个时候都活不到了。
在平坦地区的地震并不算太可怕,会造成这样的伤亡只是因为伊薇特强行引发了地裂,而她真正的目的也绝非是这样的伤亡那么简单,她所要的是,是时机,是让一直陷入被动挨打情况的亭达杰尔抓到反转劣势的时机!
就在圣寮与圣隶们因为地震而失去平衡甚至摔落裂缝中时,梅古拉斯已经跃上了黑翼巨龙,带着可以飞行的四头巨龙升空!
“狂欢吧!龙群啊!”
烈火与雷霆降了下来,在尚未跌落裂缝的对魔士和圣隶身上炸开红与蓝的火花,独眼巨人与其余三头龙跳下了裂缝中,仗着体型直接就压到了人上,一坐一拍就打成了肉泥,其余教长和部分蜂群牵制住了还能反击的人,更多的蜂群向着无法反击的人飞了过去,当战士们在不断摇晃的视线中看到几百只节肢动物向自己飞来的时候,勇气开始崩溃,第一声惨叫声出现意味着军心崩溃的开始,乱了,全乱了,一分钟前这里还是战场,现在却快成了屠宰场。
空中,灾难招致者面无表情,吟诵下一个圣隶术。
“你还想——”
高高跃起的奥利弗,展开风的羽翼,举起了烈火的剑。
“再害死多少人啊!”
火焰被黑暗吞噬,剑被伊薇特用手抓住,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起了石头,像手套一样包住了她的手,抓着那只剑的时候,冷气与热气在剑身上快速游走,然后,发劲,把剑折断了。
奥利弗收回剑,向着黑暗又是一刺,他依然没能刺进去,伊薇特抓着半截剑身,丢了过去,铁块划开左臂,随之而来的风压把他又打落在地,头盔破了,落在地上,露出他那张有些老成的脸,还有那双只剩下愤怒的眼睛。
奥利弗被拽了起来,牵着转了个身,另一把剑被塞到了他手里,那是刚刚死去的一个战友的剑,加隆把它塞给了奥利弗,他的头盔也掉了,额头上血还在流。
“继续战斗!”加隆放声怒吼道,“把那头黑龙上的人给我拽下来!”
说完,他就冲了出去,大刀向着巨龙砍下。
裂缝中又传来哀鸣声,但这次不是人的,而是龙的,是六色蜥蜴龙的,它被十几拳生生打破了头,另一边,不死者教长也被黑红的双刀切成了上百块骨头,沉溺于屠杀的快感的亭达杰尔一时遗忘了另一支敌人的存在,一头龙与一头教长都倒下了,梅古拉斯的狂笑声停了一刻,然后带着憎恨低沉地说道:“蚍蜉撼树。”
天空中落下燃烧的陨石、龙息与雷电,四头龙和伊薇特占据空中优势向着地上释放元素攻击,但时机已经没刚才那么好了,对魔士与圣隶们站了起来,没有多余时间的他们只能吟诵下位的圣隶术对抗冲来的雷与火,但不是没有反击的机会,加隆卷起了风与火的龙卷,奥利弗展开了防冲击的护盾,沙罗抓紧时机给伤员疗伤,从地上向天上冲去的还有烈焰、风暴与漆黑尖牙,双刀、利剑与长枪挡住地上的一头头骇人凶兽,从崩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求生欲与还在的那点倔强汇作各色的狂流从地向着天空冲去,对抗神罚与魔威,元素与元素撞在一起,炸开绚烂的烟花。
在绝望中支撑着这样的悲惨形势许久,直到一个声音终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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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2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住手……”
命怜抬起了头,她手中是一个被落石砸断了两只手的水圣隶,这个晚自己诞生三千余年的女孩陪自己走过了万年的风风雨雨依然是孩子的模样,当自己召集志愿帮助圣寮的圣隶时她提着一篮新鲜的草莓蹦跶着走过树屋旁,看了自己一眼,微笑了下,就加入了前往永冻国度的旅途。
她只是看不惯朋友痛苦的样子而已,从一万年前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住手!伊薇特!为何要伤害你的同胞!”
命怜哭泣着抬起了头,对上的是平静的目光。
“一万四千年不见,命怜。过去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和你怀中的孩子差不多大,也戴着日落花的发簪。”
空中一方的攻击停止了,梅古拉斯也停了下来,地上的反击也中止,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两人,等待着这场对话的结局。
“过去这么多年,你长大了。”伊薇特低声说,“不,是变老了,仅仅一万四千年,你就已经跨过青春岁月,向中年迈进了吗?命怜,对于外表由内心决定的我们来说,这意味着你的心已经衰老了,已经无法承载起过去的誓言与梦想了。”
命怜怔住了,她许久没说话,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像是自嘲一样说道。
“是的。我已经老了,我的心已经疲惫不堪,我已经几乎要放弃了,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吗?为了嘲笑当初不相信你的我们吗?”
“那没有意义。”
“那么为什么?”
“与过去一样,为了回家。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我必须借助亭达杰尔的力量。”
“这次你又要多少人为了你的理想而死?”命怜抬起了头。
“很多很多,但我不会停手。”
“那么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依然是那个疯子。”命怜放下了那女孩,为她施加了守护与治愈的术,站了起来。擅长圣隶术的对魔士和圣隶们也为伤员们施加守护与治愈后,贴近了她,仅剩的前卫围住了他们,再度组成了阵型,只有奥利弗和加隆还站在阵型外,武器依然对着空中的梅古拉斯。
艾杰恩走了上去,六郎走了上去,六人一字排开看着空中的伊薇特,薇尔贝特已经不再掩饰她的巨爪了,对魔士与圣隶们看着她,有的疑惑,有的平静,有的怀着愤怒或憎恨,也只是深深地压在心底。
现在,这是战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是这么简单罢了。
“可以开始了吗?”梅古拉斯冷笑着问。
“可以了,盟友。”
最后的死斗展开,几十道火焰同时燃起,像是黄昏落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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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火光确实亮起了,但那不是日落,是日出。
原本已经暂且平静下来的地面再一次将剧烈动摇,当所有人都以为是地震再发而要防御时,火焰从裂缝最深的地方冒了出来,冲天的金色与赤色瞬间燃烧了伊薇特的黑暗。
“该死的,湖之圣女!”梅古拉斯震惊了。
地面又一次裂开了,火焰从裂缝中升起,所至之处一切岩石都被融化,雪瞬间升华,燃烧的火球就这样不断吞噬着它刚刚制造的岩浆而上升,它身上跃动着橙色、红色、金色……跃动着太阳一样的辉光。
“咏唱吸——”伊薇特想阻止她。
“——否决。”地底深处传来有些沙哑的女声。
太阳升起,完全地击中了伊薇特,她整个人都落进火焰中消失不见。
在裂开的地缝中飞出来一道火焰,中央包裹着一个如画中仙女一般美丽的人,只是她的长裙上与头饰上都染着污泥,脸色与长发都如雪一般,是失去生命力的苍白色,她的手与脚上和身体各处都绑着沉重的金属链。但那特殊的合金正在熔化,甚至直接升华,而落下来的金属熔液与蒸汽都汇聚在她身边,盘成了一条火龙,火焰烧尽了她身上的颓色与污秽,火光为苍白的脸与长发图上红色的辉煌,照亮她那如红宝石般美丽又坚毅的眸子。
“爱丽丝!”玛琪露、加隆与命怜三人都大喊道,脸上惊讶之余还有喜悦的笑。
意外,太意外了,和谈开始前就一直在想要如何找到爱丽丝,海上与陆上都被封锁了,己方六人被牵制住了,如果直接问梅古拉斯又担心他起疑。但是没想到爱丽丝就这样自己出现了,从地下出现。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逃出来……”梅古拉斯驱动着龙群继续攻击,一边开始思考。他是个多疑的人,所以才把最大的王牌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圣伊斯港上百米深的地下,但也为她加了许多束缚,狭小到一旦燃起火就会很快耗尽氧气的空间,还有从冰海引来的冷水填充,保证一直淹没她大半身,异大陆的合金锁链更是让她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用诸多方法束缚她就是为了不让她有机会使出那灭世烈焰般的力量,她怎么可能逃出来!
大地裂缝中小小的声音传来,一条条蛇从裂缝中游出,它们身上还带着些许的水迹。
“看样子,梅蒂莎成功了啊。”艾杰恩低笑了下。让梅蒂莎的蛇通过水路入侵港口,这原本是他们自己也不怎么抱希望的计划,因为不觉得梅古拉斯会还把爱丽丝留在圣伊斯港,也不觉得会留下水路让蛇能入侵。
但是,多疑的梅古拉斯确实把爱丽丝留在了身边,同时为了削弱爱丽丝的火焰之力而挖掘管道引入海水,就是这个管道让蛇群找到了爱丽丝,用腐蚀金属的毒液将锁链的许多重要部位破坏,但是这样还不够,上方百余米的地层是弱化的爱丽丝与蛇群都无法突破的,将大地撕裂,给爱丽丝最终逃脱的机会的是——伊薇特。
一件件事情环环相扣,于是奇迹终于从绝望中闪现光芒。这是命运的指引吗。
“你要,再一次逃跑吗?”伊薇特将太阳的光芒一块块吞噬,她依然站在空中,但守护身体的黑暗已经削弱了太多,法阵上出现了裂缝,她受伤了,这个太古的圣隶在这场战斗中第一次受伤,因为对方也与她一样,是最初降临的神祇!
“那我就再一次抓回来。”伊薇特将太阳的最后一点光芒吞没,刚想反击,却看到面前一个长长的板子,上面的图像是一个打扮得不知道该说是花枝招展还是奇葩的少女。
“……?”伊薇特呆住了。
“光翼天翔先生!”
强大的敌人被完全击落,在地上激起一片雪尘。
爱丽丝有些惊讶地看着魔女:“玛琪拉……”
“现在是玛琪露!”魔女放声大喊道,“受玛利克之托来救你。”
“玛利克……”爱丽丝眼中浮现悲伤的感情,“他活下来了,他真的活下来了……”
“是啊,活下来了,以人类的身体和心,然后为了能够让你也能活下去和一直以来最害怕的魔王合作,为了寻找你的痕迹,总之——”
“总之你们都去死吧!”梅古拉斯大喊着从数十米的高空跃下,伊薇特被击落,战局已经开始逆转,但他的龙群依然拥有空中优势,自己只要再次亲自出手,为那女人的再度起身争取时间,所以,他高举剑直接向着对伊薇特威胁最大的圣隶爱丽丝劈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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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又一声巨响传来,从东方,从海的方向,数百米开外的一发火炮趁着所有人都忙着对付眼前的敌人时准确地击中了蜘蛛女教长,她的网与身体上都烧起了火,在惨叫中被沙罗肢解。
“那是——”部下的死让梅古拉斯惊讶地转过头去,他看到东方的海面上,那一波更比一波高涨的波浪上,一艘艘海盗船冒着烟而沉没,胜利者撇下它们,趾高气扬地破浪而来,红帆高扬。
“邦艾提亚!那群**海盗在干什么!”
“你才是,挡着侬家说话真是碍事碍事碍事!”玛琪露现在特别风火,大喊着一式神拍到了梅古拉斯脸上,抓住他不留神的空当,爱丽丝的火焰又把梅古拉斯炸飞,梅古拉斯一边咒骂着一边在空中转了个身想再次突袭,面前黑红的影子骇然降临,一剑穿透了他的胸甲。
“混账女人……早知道那一剑就应该先斩下你的手——”梅古拉斯怒视着薇尔贝特。
“但那又怎样。我和你这种半成品不一样,我不像你这种非业魔也非人类的败类会被区区一剑所击倒,无论受到多重的砍伤、刺伤都无法打倒我,也别想无法阻挡我!这样的我才是真正的灾祸的显主,你这连最下等的狼人都不如的半成品就给我怀着人类的恐惧之心跪下求饶吧!”他狂笑着,完全不管痛苦地抓住了薇尔贝特持剑的右手,另一只手举起了剑。
薇尔贝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别以为一击就结束了。”
左手的噬魔爪猛地击在了梅古拉斯的胸口上,一股火山爆发般的力量喷涌,深红至黑的冲击波把梅古拉斯像个小石子一样轰飞数十米,胸前的铠甲碎了一大块,背后的铠甲也被震落,血从被烧焦烧烂的皮肤中喷涌出来,遭到红色波及的上百只蜂瞬间化作了齑粉。
“你这混账异类……”
“以牙还牙罢了。”薇尔贝特忍着伤口开裂的痛,也没有管梅古拉斯,而是望向了东方,看着海面上先邦艾提亚号而到达的身影,巨大的四足鹰滑翔而来,咬住了飞龙,与它在空中搏斗了起来,地狱的双头犬追逐妖魔,更多的蛇游了过来,向蜂群喷吐毒液,背后的女人远远地望着自己,唇动了动。
“不要误会,这只是为了莫亚娜,亭达杰尔的理念所引向的世界,不是能让孩子微笑的世界。”
“我知道。”
海面上又一艘船出现了,应该说它早就在那里了,只是被海浪掩盖,与邦艾提亚号不同,它上面没有火炮,有的只是十几个打扮古典的人,吟诵着古老的咒文,向着圣伊斯港的广场释放自然的力量。
“真的是,勉勉强强地赶上呢。”船头,扎维达摸了摸自己的爱枪,笑了笑,对着广场上的蜂群开启了冥府之扉。
“那是你认识的人吗?”加隆问命怜道,“可以拜托他们载我们一程吗?”
“我认识,虽然我原本没来得及邀请他们。但既然他们来到了这里,就一定怀着和我们一样的目标,为了拯救同胞们。”
“希望我们这些家伙也能借你们的船一程走一程。”加隆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随即高吼着发令道,“保持阵型撤退!向着东海岸线撤退,接应的船已经到了,再撑一下!所有人都要活着回家!”
两方全部奔向东方的海岸,两艘大船向着海边全力冲刺,圣隶术的攻击如暴雨般砸在业魔群头上,反击的号角终于再度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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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两艘船向着海岸线猛冲过来,船身因为巨浪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再不减速没关系吗,会撞上岸的!”达伊鲁大喊道。
“放心!我们有紧急停船法!”
“啥?”
邦艾提亚号剧烈震动了一下,达伊鲁感受到一阵寒气,低下头,发现海面与浪都开始渐渐结冰。
“这下真的玩大了!”
班威格挤出笑来:“这才是艾弗列德海盗团啊!”
圣隶术将海冻结,又被船与浪的动能撞破,但每一次冲击都会让船与浪的速度减缓,剧烈的摇晃让海盗们都快要控制不了平衡,莫亚娜躲在房间里一声声说着不要害怕,玛利克用绳子把自己绑在了杆上,迎着风勉强站起来,望向西方,他看到了火光,比晨曦还耀眼的火光。
爱丽丝。玛利克在心中呼唤道,他们真的做到了,玛琪露他们真的做到了。
船最后震荡了一下,停住了,另一艘船也停下了,圣与魔的两支势力开始撤退,圣隶们向着白帆的船,业魔们向着红帆的船。
然而战斗没有就这样结束,一颗陨石向着白帆的船砸了下来,若不是命怜的水龙卷及时挡下,船大概已经烧起来了。
“伊薇特,你真的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吗?”命怜的声音平静中深藏着愤怒,她转过身去,还能战斗的圣隶们与对魔士们也转过身去,这是战术撤退,不能只是背对着敌人逃窜,不然,紧跟在身后的敌人随时可能杀了自己!
“拦住他们!”
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声音,或许所有人都这么喊了,还有战斗力的圣隶们一边后退,一边抵挡着剩下的龙与业魔们。
地上传来爆炸一样的声音,梅古拉斯和伊薇特都从灰尘中冲了出来,一个胸甲被破坏了一大块,血却已经全都不见了,一个左臂被烈焰烧焦了一片,在白光下渐渐复原。两个敌对的最强战力再度加入战场。
“不妙啊,这样子我们哪怕坐上了船,也一定会被那家伙的地震弄沉没的。”六郎说。
“必须得把她打到没有能力继续追杀我们才行,能做到吗?”艾杰恩看了薇尔贝特一眼。
“你在说谁?”薇尔贝特毫不示弱地说。
“我可以帮忙压制她的咏唱吸收,但是我不可能正面对抗她的火力。”爱丽丝轻声说,在所有人之中她是最了解敌人的人,“我们也很难在这次战斗中杀死她,我们只要将她削弱到一定程度就得立刻撤退,决不能恋战!”
“了解!”艾蕾诺亚说,“但是,亭达杰尔那里……”
“它们是我们的敌人。”说话的是不远处的加隆,他正在与梅古拉斯对峙,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敌人是【个体】的强者伊薇特,以及【集体】的强者亭达杰尔。那么,业魔们就交给对魔士和圣隶们来打倒,而那个老怪物就由你们来挡下。”加隆低声说,“别拖后腿。”
“这是我们台词,走吧!”
加隆举起刀向着梅古拉斯砍下,其余圣隶与对魔士们为了掩护向着业魔群以惊人的势头再发动了一次进攻,趁亭达杰尔陷入混乱之际,薇尔贝特六人与爱丽丝向着伊薇特冲了过去。
“虚无——”
“咏唱吸收——”玛琪露大喊道,可没有用,她想要吸收伊薇特的力量,却仿佛像撞上了一块铁板。
“这是犯规吧,是犯规吧?”
“——缥缈。”伊薇特吟诵完成,十二个球体切割空间,可是另一边也有十二个球体出现,逆向对抗着自己的空间切割,减缓了冲击力,剩下的力量也被地火与圣火基本挡下,莱菲瑟特、艾蕾诺亚与爱丽丝在后方抵挡住了她的圣隶术攻击,趁着这个机会薇尔贝特、艾杰恩与六郎已经冲了上去,剑、拳与刀从两个方向无死角地向手无寸兵的伊薇特挥下。
伊薇特抬起手,黑暗在两只前臂上汇做两块臂铠,硬是挡下了两人的攻击,剑刺在护体术阵上,切开更大的裂缝却不能突破。
“这种感觉……简直像是……”
艾杰恩和六郎感觉到强大的力量从她的臂铠上爆发,那是他们两人合力都无法阻挡的力量,震开了他们的手,然后又是两击轻拳打在薇尔贝特的剑上,三人都退开了,薇尔贝特看了看自己的剑,这柄水银刃上沾了黑色,像沾了酸一样渐渐腐朽。
不需要携带武器,只是将放出元素就能制造武器,这样子……
“简直像是彼之主。”艾杰恩低声说。
“就是力量差了一些,不过话又说回来,技巧反而远远领先呢。”六郎轻笑着说,刚刚那一震在手上留下的**感还没有消失,但这样的强者反而令他更加兴奋,“冒昧问一下,你用的是什么流派的战斗方式。”
“我流。”
“哦?没有师承吗?”
“伊薇特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师承,她活了太久了。”背后的爱丽丝喊道,“从我们降临这片大地后的三万多年,以及在天界的漫长岁月,她向无数人学习战斗技巧,也在与敌人的实战中学习,最后形成的就是现在的她的技术,那确实是我流,谁也无法仿效的我流……务必小心!她胜过我们每一个人的不只是力量,更是经验,是战斗几十万年的经验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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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3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够了吗?”伊薇特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波动,“你还要翻看这不属于你的记忆到何时?”
伊薇特冲了上去,她手臂上的黑暗化作数个黑色的球体而分散,同时出现在手中的是两把黑红的剑,以惊人的速度斩向面前的三人,黑色的球体也如同有智慧一样动了起来,薇尔贝特三人一同迎了上去,兵刃对接,力量与速度的碰撞一再激起狂风与雪尘,飞动的黑球一碰到就会吞噬空间的一部分,几回合下来三人就被完全压制,敌人在挥剑之余还有功夫调整呼吸且吟诵咒文,唤来的黑暗吞噬了莱菲瑟特他们的光,只有些许的圣隶术的力量能够突破黑暗打到伊薇特身上,在防御术阵上留下不深的伤。
简直是怪物,这是死斗中的六人的想法,面前的伊薇特带来的压迫感简直如同彼之主再临。
但她还是圣隶,不是圣主,不是彼之主,尽管压迫感完全不亚于彼之主,但在一万四千年前她确实败北了。她比彼之主要【弱】,虽然差距可能已经不明显了,但作为无之圣隶的她绝对比无之圣主要弱,那么——
“如果连区区一个伊薇特都无法打倒,还说什么去打倒彼之主和导师!”
蔽天的黑暗终于被圣火烧出一个空洞,抓住机会莱菲瑟特三人一边吟诵着咒文一边冲了上去,紫光将暗红色驱散,冰的牢狱只是冻住伊薇特一刻又被那神力挣脱,但这一刻已经给了六郎出刀的机会,他毫不留情地挥出背后的黑铁大刀,没有拔刀的机会了,刀带着刀鞘向着伊薇特砸了过去,打在术阵上,未能突破。
“可恶!”六郎果断松开了手,再抓住两把黑铁小刀想突刺,动作已经被伊薇特封住,她手上的黑剑在刺出的同时不断膨胀,像盾牌一样隔住了六郎的双刀。
技术上的绝对差距——
膨胀的黑暗刺穿了六郎的身体,伊薇特又动了起来,躲开薇尔贝特的剑,右肩撞上了艾杰恩的拳头,扛着这力量侧过身去,卸下艾杰恩的力量,又用更大的力量把地圣隶的他掀了过去,几乎摔倒在地。
力量与速度的层次不同——
两米,这是离伊薇特最近的还能反击的人的距离,短短两米的距离,拖延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她再发动一个术了,听着她说出的咒语,爱丽丝一惊,收回了手,伊薇特已经踩着光出现在她面前。
以及知识上的差距,这个被重置后算上暗黑时代也仅千余年的时代所有的全部圣隶术在太古的存在面前不过是低级的玩意,而她所掌握的有些力量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可以称为奇迹。
“你还想再逃到哪儿去?”伊薇特抓住了她的手,黑暗蔓延开来,把守护爱丽丝的圣火全都吞噬,另一只手中又冒出更多的黑暗。
“回去。”伊薇特声音冰冷。
爱丽丝呆呆地看着贴着自己不到二十厘米的伊薇特,注视着那没有感情的眼睛,那是法则,是铁令,是命运,它又抓住了自己了,又要夺走那温暖的火焰,在自己的脚上系上沉重的铁链。
可她不敢动,伊薇特的眼神就是无形的枷锁,束缚住她的手,她的心,命令她不可再反抗,那只冒着黑暗的手已经放到了她的肩膀上,距离要害的脖子只有几厘米,黑暗爬过她的肌肤,掠夺着体温向前缓缓迈进,它刺进脖子会怎么样?会流血吧,会痛吧,会累吧,然后死去,彻底地失去一切,连冰冷与不自由都感觉不到的虚无。
“回去。”伊薇特再次命令道,她不管周围莱菲瑟特他们疯狂的攻击,不管自己的防御术阵已经在这力量下摇摇欲坠,一片黑暗中她只是看着爱丽丝,看着她的火焰一点点失去辉煌,那些许的火星也都熄灭,看着那双眼睛里勇气在渐渐崩塌。自己终于能把她带回来了,她想着,心中却没有感到喜悦。
这时她听到了歌声,是少年的声音,只用一个A的音节唱着熟悉的曲调,令人怀念的曲调。是那个孩子来了,伊薇特看到了船头上的他,想下阶梯又被海盗们拖回甲板,还是张着嘴大声歌唱,唱着那没有词的曲调。
“你教他的?”伊薇特低下头,她看到爱丽丝那双红色眼睛里又有了别的色彩,像是美丽的玫瑰终于鼓起勇气,长出了保护自己的针刺。说什么话也没用了,她右手打在爱丽丝的头后,让她与她小小的勇气一齐昏睡过去。
一道绿光向着爱丽丝的头冲了过来,伊薇特刚想阻止自己的手就被黑红的大刀刺穿,那道光准确地击中了爱丽丝的头,原本要落下去的身体忽然停住了,她又站了起来,明亮的双眼像是燃起了火焰。
“齐格弗里德。”伊薇特转过头去,风圣隶已经挥舞着摆锤冲了过来。
圣火零距离喷发,长久遭到攻击的术阵终于开始彻底崩溃,伊薇特整个人都被火焰弹飞出去,飞出数米后忽然撞上了硬物,尖锐的东西从背后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那是五只尖爪,如巨龙的口一样要对食物咬下,却像是撞到了钢铁。
“吃不掉?”薇尔贝特惊呼。
“布伦希尔特。”伊薇特叹息道,念着过去友人的名字,原本应该平静无波澜的内心越来越多的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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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1: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分享FictionJunction的单曲《暁の車》:http://music.163.com/song/724495/?userid=120781202  (来自@网易云音乐)
bgm,高达seed,晓之车
伊薇特站在地上,再直起了身,释放黑暗向着薇尔贝特他们挥出了剑,依然是那样恐怖的力量、速度与技巧,但是情况却不再像刚刚了。伊薇特已经没了护体术阵,没了已经准备好的黑球,只有临时拔出的剑,更重要的是她被包围了,当一个人被包围的时候哪怕个体实力差距极大也会陷入劣势,因为双拳难敌四手,深知这个道理的伊薇特在刚才的战斗中一直在避免被包围,也一直用黑球做自己的另外几只“手”来对敌,但因为太迫切地想把爱丽丝带回来,导致情况不一样了,现在,她被八个人包围,而包围她的,是威斯特兰德最凶的业魔与她的战友们!
黑暗召唤,崩溃,火焰燃起,熄灭,钢铁在上百次碰撞后终于发出了哀鸣,落下的血来不及落到地面就被蒸发,元素轰炸、兵刃对接、领域相撞,疯狂的战场哪怕卷入一头教长也会被转瞬撕碎。惨烈的战斗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伊薇特的左手废了,血染红了整件法袍,已成困兽之势的她最终全力释放黑暗,化作纯黑的灾刃,向着前排的四人全力一斩,因为这一斩她付出了代价,八人最后的攻击向着毫无防御的她打下,穿透了她的身体。
“已经够了!快走!她已经没有力量再追击我们了!”爱丽丝大声喊道。
七个人放下敌人,退了回来,他们也不得不放下,他们身上全是被黑暗吞噬、被地锥或风镰割开、被火焰烧焦或被寒冰冻坏所留下的伤,刚刚的那一斩更是把靠得最近的四个人的身体都砍开了一半,六郎已连强做笑都无力,薇尔贝特新伤带着旧伤,艾杰恩几乎要倒下,外围的四人也全部被伊薇特的圣隶术攻击打成了重伤,爱丽丝忍着痛扶起已经要昏倒的扎维达向邦艾提亚号降下的梯子走了过去,她睁开沾血的眼睛,看到玛利克就在船头,唱着那没有语言的祈愿之歌,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胸口忽然一阵剧痛,低下头,闪耀的金色光辉刺穿了胸膛。
恍若一切喧嚣与希望都死寂,注视着光芒而迷离眩目,还想再向前走一步抓住那只伸来的手,就被烈光拽上高空,再也碰不到他的手。
“逃避自己献身的使命,即是你的罪行。”诗安的十字光枪把爱丽丝刺穿,提起,叹息着唱着圣诗,“主一发命令,苍蝇就成群而来,并有虫子进入他们四境。”
他把爱丽丝丢进了蜂群里,圣火跳动了几下,熄灭了。
玛利克呆了一下,伸出手向着蜂群的方向跑了过去,像是在追逐断了线的风筝的孩子,没走几步一块黑色的断剑片就飞了过来,粉碎了他的右肩胛骨,动能把他撞得转了个圈,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摔在地上,眼里再没有她的身影,只有雪与血。
“你还没死啊,怪不得他们会知道这么多。”与加隆战斗中的梅古拉斯向这里投来了一丝目光,“那就去死吧。”
死寂了一秒钟,然后一切泪与痛都爆发。加隆一把推开梅古拉斯,像疯了一样跳进蜂群里烧着那些怪物,不顾梅古拉斯狂笑着把剑砍向自己的手,扎维达拿着齐格弗里德向着头上开了一枪又一枪直到连扳机都按不下去,那颗疲惫的心脏也无法给他站起来战斗的力量,莱菲瑟特冲了出去,玛琪露乘着式神直接撞进了蜂群里,雷光与冰火将一只只蜂毁灭,灭不尽漫天的黑潮。蜂群裹着猎物飞了回去,六郎的刀够不到,艾蕾诺亚的枪够不到,艾杰恩的风被蜂群淹没,命怜的暴风雪被龙挡下,薇尔贝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举起爪释放碎割龙闪,反冲力撕开她的伤口把她打在地上,飞出的龙闪落入黑潮中,消失了。
圣隶们将加隆他们拽了回去,海盗们将薇尔贝特他们拖了回去,长梯收起,两艘船离开冰面向东航行,一边挡着岸上还在不断打来的龙息,在奔来的海啸中颠簸,航行数十里后终于停下,太阳露出了半个头,照亮大片已经的发黑的血与一双双失去了光芒的眼睛。当一切都安静下来时悲伤才开始爆发,对魔士的尸体上全是被蜂群打出来的洞,此刻又一个战友在他们忙着逃跑的时候因为流干了全部的血,命怜看着躺着十几个重伤圣隶的船舱几乎要跪倒,邦艾提亚的船舱里玛利克正在被抢救,玛琪露的脸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受伤最重的六郎和薇尔贝特躺在别的地方昏睡,指导好海盗们的艾杰恩忍着痛走进另一个房间,同样重伤的扎维达躺在床上,已经睁开了眼睛。
“艾杰恩,我又没能救到她吗?”扎维达喃喃地说。他的血已经止住了,手指也总算能动了,向自己的头开了三枪后他终于又有了站起来的力量,可是太晚了,太晚了。
“可恶。可恶啊!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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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宁静◆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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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 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194九龙渊 发表于 2018-3-1 11:21
哦,看到了,它说的sid是什么?

sid就是网址上的那串数字,比如说:
《陰謀》:http://music.163.com/song/27785467/?userid=120781202
sid就是27785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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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伤痛之后

伊斯特冈德,西海岸。
在只有灰沙与海石的荒凉沙滩上,站着几十个圣隶,他们中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性,有女性,有人穿着普通,也有人直接披上了素衣,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望向西北方的海平线。
而在海岸上,人群中,站着一个皮肤与衣着都是雪白的水圣隶少女,那是被留在这里的苏,她的眼睛也望着乌云与黑海交接的地方。
今天,他们远去的朋友要回家。
海平线上露出了一点色彩,黑与黑的交界处升起了白与红的帆,是他们回来了,海岸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心中说道,但是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欢呼,没有招手,几道斜光照不亮阴郁的海岸,穿不透压抑的空气。
苏看看左边的人,又看看右边的人,但还是没有人动,没有欢呼没有招手,只有死一般的沉默。苏低下头,不再看他们,她一步步后退,转身走去,脚步渐渐变快,最后她跑了起来,离开了海岸。
再次出现的时候,苏在海岸几十米远的石头堆旁,抓着石头表面,这海边的石头表面又脏又粘滑,有些尖的边角扎进那细嫩的小手里。她没有管那么多,抓着这块石头表面,脚踩着另一块,向着更高的石头爬了上去,最后她爬上了顶端,迎着呼啸的海风,小心地直起了腿。
苏转过身去,背靠着狂风,再望向海面,向着那熟悉的红帆大船招着手,用力地挥着手。

当日晚,伊斯特冈德,通向圣隶聚集场所【何方】的路上。
薇尔贝特他们找了一家旅店住下,久违的地上的床能很好地放松精神,可惜他们现在都没这个心思,六人聚集到了同一个房间中,他们中有两个人昨天才醒来,现在还有太多事情要说。
“薇尔贝特,与梅古拉斯的和谈,你有什么感想吗。当然,再次和谈就免了。”
“我现在只想吃了他。”薇尔贝特没好气地回了艾杰恩一句,她伤还没好,语气反而比平时还狠,“那家伙的战斗力和没受伤的我差不多。另外他不可靠,完全不可靠,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也是个阴谋家,只把我们当棋子看,只要对自己有利他事都做得出来。同时他也是个懦夫,和我们和谈,只是想利用我们去打彼之主,避免自己有危险。下次见面,别给他说话的机会。”
“只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话,我们这趟就得不偿失了。圣隶们的位置知道吗?”
“没有。他很谨慎。别的还问出了一些暗黑时代的信息,但是没有对付彼之主的方法。”
“……这样。我明白了。”艾杰恩的声音中掩饰不住失落。
艾蕾诺亚问薇尔贝特:“那天让我拔剑的时候,你让我小心红色的液体,那是什么?”
“不知道,是梅古拉斯的剑上的东西,他的每一把剑上都有那种红色的粘液,我与他战斗时那粘液像是服从他的命令一样动了起来。”
“哦?会听从梅古拉斯的命令而动……”
“你想到了什么,六郎?”
“我在想,那东西是不是和教长与龙有些关系,他们似乎也是服从梅古拉斯的命令而行动的。”
薇尔贝特和艾蕾诺亚都怔住了,随即更多的想法涌了出来。
“梅古拉斯用特殊的手段操控业魔和龙,那个剑上的东西,会不会是哪种不定型业魔?”
“又是史莱姆之类的东西吗……”
“那样的话直接拿装甲业魔做成剑不是更好。”玛琪露不知是认真还是吐槽地说道,邦艾提亚上岸后玛利克被专门赶到的圣隶带去治疗了,她也安心了些,恢复了之前那古灵精怪的样子。
“……那种东西或许比较难找?”
“从他那亡灵骑士教长身上拆块铁不就行了,还可以用鬼火锻造哦。”
和玛琪露的对话总是让人感到智慧被吸走。艾蕾诺亚放弃了思考,再问薇尔贝特:“但是,按你当时的语气,那个红色粘液应该还有一部分吧?到哪里去了?”
“……可能,被我吃掉了。”
“哈!?”五个人都呆住了。
“只是可能啦,可能。”薇尔贝特似乎也有些搞不清情况,但她记得当时确实是听到了体内传来的声音,然后出现了黑洞一样的大漩涡,把声音都吞没。
与自己吞噬活物的时候有些像。
但那感觉,又不像是完全的灵魂。
“只是我在受伤的时候有这种感觉,我把什么东西消化了。”
“你用噬魔爪把那东西吃掉了?”
“没有。只是感觉到身体里有东西,然后身体把什么东西消化了,只是这样而已。”
“……那把剑没有插进你的胃吧?”
“没有,但我也不清楚自己的消化器官在哪里。大概……全部都是。”
气氛忽然有些微妙,让人不知道该继续思考那是什么东西还是该探索噬魔生态之谜。直到莱菲瑟特小声问了句“不会吃坏肚子吗?”,气氛才算是恢复正常。
“……谁知道。在把那东西吃掉前我听到了似乎是它们的哀鸣声,和我吞噬圣隶与业魔时的感觉很像。”薇尔贝特低低地说,“它,它们,大概是活物。”
记忆浮现,薇尔贝特想起自己刚刚被背刺时,举剑砍来的梅古拉斯对自己说的话。
——最初我是真心想要与你和谈,为了得到一个优秀的棋子,但现在既然有更快捷的方法实现目的……我为何不这么做呢!
对梅古拉斯来说,更快地,得到自己的力量的方法。
薇尔贝特又想起那些教长与龙,它们仿佛没有意识,只是按照指示行动,就像是木头的棋子。
“薇尔贝特?”
“…不,没什么……”
“究竟,怎么了?”
薇尔贝特迟疑了一下,低下头去,她知道自己是瞒不过菲的眼睛了。她安静了会儿,整理话语。
“假设,那东西并不是梅古拉斯操纵的业魔,而是梅古拉斯操纵业魔的手段,比如说,寄生虫之类呢?”
“喂喂,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六郎看着薇尔贝特有些阴沉的脸色,不由地流出一滴冷汗。
“这样的话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为什么梅古拉斯要在剑槽上装那个,以及为什么他那一剑没有向着我的心脏,他是想要留我一命,尸体他也能操纵,但噬魔被杀后就会失去吞噬业魔与龙的力量,所以他需要在不杀我的情况下支配我。”
“现在身体感觉没事吗?”莱菲瑟特焦急地问。
“没事,那东西已经被我彻底消化了,至少我找不到它的存在,我也不觉得世上有我无法吞噬的东西。但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你可能变成像教长一样的傀儡吗?”艾杰恩挑明了说道。
“我才不会变成那种东西,无论那个红色粘液是不是能操纵业魔,只要来了我就吞噬它。”
“好可怕好可怕,但很可靠。”玛琪露轻声说,“不用太担心,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用什么方法控制教长与龙的,但是,这种方法一定存在某种极限。”
“极限?”
“因为爱丽丝还没有变成龙,如果梅古拉斯真能支配一切的话,他一定已经把爱丽丝变成龙并且控制了,但他没有这么做,说明他做不到,普通的龙他或许还能控制,但强大的爱丽丝变成的龙,梅古拉斯无法控制,所以才只是关着她。”
“虽然不知道影响他控制力的要素和他的极限到底是多少,但是那份力量并非无敌。说不定,薇尔贝特【吞噬一切】的力量正是他【支配一切】的力量的克星!”
“有这种可能!”
“虽然我本来就有不被他控制的自信,但是,谢谢你的鼓励了,玛琪露。”
“这没什么。侬家只希望下次你们再打起来的时候,你能再砍得狠一点,吃得狠一点。”
“你……复仇心切啊。”
“哈?你在说什么,侬家只是很平常地出谋划策而已。”
“你也差不多该说说你和玛利克究竟是什么关系了吧?”艾蕾诺亚斜眼道。
“好吧,其实,我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捡到——”
“废话中止。”艾杰恩冷冷地说,“有这机会还不如想想那个伊薇特和诗安要怎么处理。”
“就是因为这种事情完全想不出头绪,我们才要去那里——【何方】,不是吗?”



一楼大厅,扎维达一个人坐着喝酒,灯火的光落在金水一样的心水上。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苏走了下来,站在一边,扎维达搬来椅子示意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果汁,之后又是长久的安静。
扎维达打破了沉默:“我们失败了,抱歉。”
“大家,很努力了。”
“但是还是失败了。”扎维达低声说,他永远忘不了自己走上船时岸上同胞们满怀期待的目光,以及回来时岸上死一般的压抑。
“可是,扎维达带去的人都没事,之前的人没能回来,不是扎维达的错。”
“但他们还是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苏一颤,低下了头。扎维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重了,又说了句抱歉。大厅中又安静了下来,灯火静静地烧,光照在两张写着太多思绪的脸上。
“那时候,如果再有一个人拉着爱丽丝,能救下她吗?”苏轻声说。
“那样的话,只会多拉上去一个人。”
“如果有两个人,三个人呢?”
“谢谢。”扎维达转过头来,露出了有些疲惫的笑容,“但是已经够了,要战斗的是我们。抱歉,要战斗的应该是我们。”
“可你们说过我能够选择的,你们说过的……”
“是啊,我没有忘记。如果是在以前,有一个孩子说她要成为一个战士,我会很高兴地教她技巧,因为我喜欢那样的勇气,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你要去战斗,没有人有时间陪你训练,没有安全地对付弱小的业魔来锻炼的机会,这是个‘活下去’就是一切的残酷时代,而你的敌人是甚至能将世界毁灭的亭达杰尔。”扎维达喝了口心水,“要战斗的人不应该是你,不应该是还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你们,应该是我们才对,我的力量就是为了这时候而用的才对。”
扎维达又喝了一口:“但是,打不下去。”
“为什么?”
“打下去的话,他们会死的吧。那些龙我能打,那些本就是尸体的教长我能打,那个**我也能打——哪怕是女人她也是我们中的背叛者,但那些蜂,虽然像野兽一样,我却听到了它们说话,甚至去帮助原本应该抛弃的同伴,那群家伙在接近人类,那样的活着的东西,还有那些变成了业魔的的人,每当我想到自己要为了保护同伴而对对他们下手我就心生犹豫,我不想杀他们,我不想夺去一个【生命】”
“但如果我不下手,我的同伴的生命就可能被他们夺走,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其实只要拥有能够一边保证同伴的安全一边打晕他们的力量,或者能够在必要时刻对他们下杀手的觉悟就能够突破这难关,但是要怎样才能有让自己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我也不想就这样突破底线,对活着的人下手。我是闹事者,不是杀人犯。过去的我能够单纯地因为觉得这样很帅而踏上旅途,经历灾厄后我更加确信了,生命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但现在,我却开始疑惑了。”扎维达轻叹了口气,“你怎么想?”
“……把他们冻住。”
“所以说,我没那么强大。”
“所以我们可以帮你们啊。”
扎维达愣了一下,笑了:“这倒是没错。”
扎维达给自己满上了心水,向着她举起了杯:“我们之前说过,你可以选择,那不是谎言,你可以选择战斗,没有人有权利阻止你。但是我也不会坐视不管,我会变得更加强大,免得你在战场上受伤。”
“为什么你要这么努力保护我?”苏两只手抓起了那只盛着果汁的杯子,碰了过去。
扎维达轻轻碰杯:“因为我们都是圣隶,也因为,我不喜欢看到孩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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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数日后,伊斯特冈德东北部。
“这就是何方?”薇尔贝特站在高处望着远方,一大片森林在这污秽四溢的时代依然青绿,头上的白云厚得像棉花糖,中间泄下几道光,照在视线尽头的山脚下,依稀看得见村庄。
“准确地来说是何方的一部分。因为世界各地的圣隶都聚集过来了。伊斯特冈德这一块区域周围人烟稀少,于是几十位古代圣隶张开领域,每个人负责一块地方,作为圣隶们的庇佑所。我们面前的这个只是几十个领域之一。”扎维达代替话少的苏解释道。
“人类不在意吗?”莱菲瑟特好奇地问。
“每个领域之间都有空隙,让人类能够通过,而且对人类来说有这么多圣隶在身边,反而让他们很安心,听说还有人自发地在重建雷神的神殿。”
“信仰又开始恢复了啊……”
“等下,我的家没被包括进去吧。”薇尔贝特有些担心。
扎维达坏笑了下:“现在还没被包括进去,但没过多久也会被征用吧,连同镇静森林一起。”
“竟敢把姐姐的墓都擅自扩进去……”
“喂喂刚刚那是开玩笑的,污秽溢出来了!”扎维达赶忙说清事实,“其实领域没有到那里,古代圣隶们也完全没打算把那里占用。”
“……完全没打算?”艾蕾诺亚问。
“因为,毕竟是显主和导师的家,要是哪天有谁来献花的话,太危险了吧。”
“确……确实……”
“……没错,我是给世界惹出了很多麻烦,但这次本来就是擅自占用别人的土地的人不对吧!我作为库劳家次女,对我家土地有所有权!”
“呃……是。”
玛琪露幽幽地说:“哪儿的法院会接管灾祸的投诉。”
“总之,再往前面就只有圣隶能够进入了吧?那我和艾杰恩、扎维达、苏先进去吧。”莱菲瑟特努力把话题移了过去。
艾蕾诺亚立刻帮忙圆场:“嗯。关于伊薇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就先在别的地方转转吧。”
“同意!这附近的景色也很不错哦。”
“大姐,我也是圣隶啊?”
“你去了也只会被叫凡隶。”
“毕——”
这对活宝就这样自顾自地走了,其余几人叹了口气,道别,分向两头走去。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周围都是青草,暖风带来绿草的香,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温暖的春天,本应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
一开始没有看到人,直到转角的那一瞥才看到了村庄,再往前,看到有一个人走过,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再往前,看到有人坐在悬崖边,望着美丽的云海,演奏小提琴的乐章,看到有几个人在石壁旁吟诵咒文,建造木屋,看到小溪上漂过朵朵白花,绿树的树荫下有人睡着午觉,一个圣隶男孩在云端的遗迹上探出头,翻身跃了下去,背后的同伴追着他也跳了下去,两人消失在走廊口,又忽然在石像边出现,手拉着手。
何方,在这里,许多圣隶生活着,自由而又平常地生活着,不戴着黄铜面具。
但是即使在这里,也有一些令人悲伤的事情,一个山坡上的木屋大门紧闭,一朵白花挂在门把手上,莱菲瑟特记得这花的花语,是永远回不来的朋友。
在往上走,气氛越来越沉重,见到的圣隶脸上不再带着笑容,等到他们穿过云海,走到山顶的一块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白花的海洋,中央几块空地,每一块上都放着许多小东西,有的是烟斗、衣服与首饰,有的甚至只是糖果。圣隶们离世后没有尸体,他们的灵魂直接回归自然的怀抱,所以朋友会把他们生前最珍爱的东西摆在白花丛中,摆在最高的山上,与天国最近的地方。
“我们……可以献花吗?”
苏点了点头,拿出自己一直藏在手中的四束白花,分给每一个人。于是一片白色的海洋中,又多了几份悼念。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走到了悬崖边,那里有一座木屋,这就是负责何方的这一块区域的圣隶——盖布的居所。
木屋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绣蓝花袍的成熟女性,看到他们来了先是有些惊讶,之后,向着众人露出了微笑。
“又见面了,邦艾提亚号上的人们。”
“又见面了,命怜女士。”
两方互相行礼致意。虽然在圣伊斯港的战斗前,两方对彼此并没有多大了解。但十几天前他们还在同一个战场死斗,扛过龙息打过蜂群,帮彼此干过教长炸过教宗,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总是很容易产生感情,就这么一仗,陌生人也变得和老朋友一样了。
“玛利克现在怎样?”
“我们把他带给雅努斯了,那是几万年来一直侍奉湖之圣女爱丽丝的圣隶,他会负责照顾玛利克的。”
“那就好……”
“安心吧,少年。”命怜轻声说,“你们也是来拜访盖布先生的吗?”
“命怜女士也是?”
“嗯,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伊薇特的事情,可是他出门了,所以我在这里等他。”
“这样啊……”莱菲瑟特有些遗憾。
“您也是古代的圣隶吧,对伊薇特和亭达杰尔的事情不清楚吗?”艾杰恩问。
“……嗯,我确实活了一万多年,但即使如此,伊薇特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一部分,而且她在这世上已经消失很久了,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她永远不会回来……”
“但,暗黑时代和亭达杰尔的事情我算是亲历者了,也通过大地的记忆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命怜收起脸上的怀念与忧愁,“离盖布先生回来还有点时间,就说说吧。”

九百年以前,一艘船撞在威斯特兰德极东的海岸。
那是一艘有些特殊的船,它很大,也很结实,船身的每一块木板上都是可怕的伤痕,但是船依然没有半点散架的迹象。
在船的底部,有着六个人,他们身上的伤痕比船身上的伤痕还要多,还有溺水、饥饿、渴的痕迹,附近渔村的好心人们把他们带到了村子里,喂他们鱼汤,等他们醒来。
结果当晚,那个村子毁灭了。
六个人,准确的说是六个业魔,他们在渔村补充了一下食物与水源后,再向着西方前进。从他们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在遭受什么人的追杀,而敌人毫无疑问是能够“看到”他们的人。
六个业魔继续向西逃跑,但是他们的脚步渐渐放慢,大概是因为他们发现追兵迟迟不来,而且这里和他们生活的地方有些不一样,技术、文明、军力都差很多,最关键的是这里的人几乎都看不见他们业魔的一面,这里的人们把他们当做人类。发现这个事实后,六人中最强大的一位认为,他们已经逃到了追兵过不来的地方,一个弱小的世界,于是,那个最强大的业魔,未来的霸王·梅利欧塔斯决定,征服这个世界。
于是梅利欧塔斯开始了自己征服世界的旅途。期间有许多人想要阻止他,但是在那个时代,那个彼之主才沉睡不久,我们圣隶与人类的联系也因为一次次的共存失败而彻底断绝的时代,人类的文明与技术还未复兴,根本无力抵挡六个强大的业魔,而梅利欧塔斯又是个高傲却不狂妄的家伙,他懂得如何同时利用智谋与力量,软硬兼施,远交近攻,甚至利用人类看不见自己业魔的样子的优势,宣称自己为战神,用敬畏来打造服务于自己的人类军队。
最后他统治了全大陆,自称霸王·梅利欧塔斯,我们称呼他为暗黑时代最初的灾祸的显主。
由梅利欧塔斯统治的两百年可以说是地狱,他知道关于彼之主的事情,并且为了避免彼之主的复苏,他实行了特殊的政策,由业魔为上层,统治人类,同时打击商业、娱乐业等各种事业,自己则接管了教育业,他用“教育”来支配人类,让每一个孩子刚出生就接受自己有罪,服从命令方可赎罪的想法,告诉他们自己是业魔们的仆从,与圈养的牲畜无异。
也就是在这个阶段中,亭达杰尔教团诞生了,为了方便梅利欧塔斯用信仰来支配人心,最初的教团与现在的教团有许多不同,比如组织成员主要是人类,让人类认为自己有罪,向巨龙献上生命方可赎罪,最关键的是,要让他们觉得无论自己被业魔,当时被称为诸神的业魔,让人类以为自己被他们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这样的暴行带来了反抗,当时有太多人甚至业魔都站出来反抗他,都被他用权力诱惑或者消灭,最终他几乎实现了自己的帝国,基本所有人类都把自己当作奴隶,任业魔们摆弄,他用思想统治达到了接近彼之主的地步,污秽减少了很多,彼之主也没有复苏。
但梅利欧塔斯最终被杀了,被他最初的追随者之一,被另一个来自异大陆的业魔杀死,杀死他的业魔成为了新的霸王,新的灾祸的显主,不久后那个业魔也被业魔杀了,就这样灾祸的显主不断换代,但是人类的地狱没有改变,甚至更加残酷,新的显主不像梅利欧塔斯那样有分寸,他们开始攻击躲在圣隶庇佑下的人类,有一些显主甚至觉得无欲的人类欺凌起来没有意思,而专门在偏远的小岛上让部分人类带着文明与良知自由生活,自己想找乐子了再去侵略,享受他们知道真相后的绝望。
然后在四百多年前,一个叫伏提庚的业魔成为了当时的显主,他比之前的所有显主都要残暴,不仅是对人类,也是对业魔,他担心自己会被部下杀死——就像上一代显主被自己杀死时一样,所以他一上位就开始大杀亲信,并且使统治更加严酷,在全世界寻找有灵应力的人与强大的圣隶并消灭,他似乎要毁灭一切可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但就是这想法,为他带来了末日。
他的暴行使得业魔集团的力量大减,圣隶与人类都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而这时候爱丽丝和克洛丹·阿斯嘉来了,他们唤醒了我们和人类的追求自由与生存的意志,我们开始反抗,开始战斗,圣火与剑将我们指引向黎明,时隔千余年圣隶和人类再次联手。
最终,亭达杰尔教团的信众与龙群全灭,暗黑时代最后的灾祸显主伏提庚被杀,威斯特兰德又迎来了文明与光明的时代。


“你们,还想要知道亭达杰尔是如何控制龙群的吧?”命怜看着还在惊讶中的众人。
“嗯,嗯。”
“三百多年前的战争,我是参战者,我也见过这种情况,但我们最终也没有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战斗的时候,我们发现打倒的龙体内有红色的粘稠液体。”命怜低下头,“我听奥利弗说,那个显主也……
“是……但是薇尔贝特说,那好像被她消化了。”
命怜瞠目结舌,好久后才说:“……真不愧是显主啊。”
“作为邦艾提亚号上的一员,这不足为奇。”艾杰恩说。
“你们船上都是什么怪物……”命怜有些头疼地扶额道,“总之,那红色粘稠液体的成因不明,据我所了解,之前的亭达杰尔并没有控制龙的能力,他们只是利用龙的狂暴习性和力量来威慑人类,或者将圣隶丢入污秽严重的地方,让圣隶变成龙,让它发疯破坏一切,总之是把龙当不可控的武器用而已。”
“但是在伏提庚统治时期,亭达杰尔忽然有了控制龙的力量,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不知道,因为亭达杰尔的全部研究报告中最关键的一部分被烧毁了。我们能知道的只有用战友的生命换来的经验。记好了。”命怜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
“一:同一时间可以控制的龙的数量存在上限,当时一次战斗中顶多出现六头龙,其它龙全部是没有理智的。但是,哪怕把六头龙全部打倒,在下一次战斗中也可能再出现另外六头被控制的龙,上限仅限于同一时刻。
二:龙群存在本体,本体即是对龙群发号施令的指挥官,攻击本体,让本体的精神忙于应对眼前的敌人的话,龙群就会进入无人控制的情况。
三:红色液体可以活动,它们存在智能,所以打倒龙时要小心不被红色液体攻击,另外,不要妄想用消灭红色液体的方法来打倒龙。它们藏得很深。
这是我们在战斗中获得的【经验】,我们不知道【原理】,我们所有的只有战友们用生命试出来的【经验】,希望你们能牢牢记住。”
“我们一定不会忘记的,这是过去的战士留给我们的宝物。”
“另外,梅古拉斯这个人,您有印象吗?”莱菲瑟特问。
“是亭达杰尔教团现在的教主的名字吧?没有。我从未听说过教团里有一个叫梅古拉斯的业魔,记忆中与他外形相似的装甲不死者业魔倒是有几位,但应该已经被杀了才对。”
“是假名吗?”
“恐怕假的不只是名字这么简单。”命怜低声说,“总之,我会继续追查,剿灭亭达杰尔时,有许多恶徒的尸体我们没能发现,比如当时的教主,幽魂加尼弗……总之,我会尽力寻找梅古拉斯的真实身份。”
“嗯!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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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与此同时,诺斯冈德,海勒维萨,沙罗的研究室。
沙罗对着什么东西捣鼓着,而她身后,奥利弗坐在一个有些脏的小板凳上,手里是今天刚送来的战况报告。
“……请问,还要多久?”奥利弗问。
“再过一会儿就好……”
还要再过一会儿吗……奥利弗叹了口气,继续翻阅文书报告,诺斯冈德的战况令人痛心。
“那,外面情况怎么样?”这次居然是沙罗先开口的。
“不容乐观。亭达杰尔的业魔军团攻势太猛了,而且还有龙与蜂群,只要它们出手,城市的沦陷几乎已成定局。”
“现在,诺斯冈德各地都陷入了只能勉强抵挡的情况。亭达杰尔似乎有特殊的方法补充龙与教长,现在它们的龙与教长的数量已经都恢复到七头,他们懂得如何传播业魔病,许多人类与圣隶变成了龙,加入了亭达杰尔的部队,它们的势力在不断增强……不行,根本无法与它们打消耗战。”
“……是因为我们之前打架打输了,才会导致诺斯冈德陷入这种情况吗?”
“不……很遗憾是对方的实力本就在我们之上。”
奥利弗听到了沙罗发出忿忿的声音,然后有什么东西就被丢了出去,插入墙壁三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kesokesokeso……”沙罗像磨牙的老鼠一样嘀咕着。
奥利弗沉默片刻:“也有好消息,你设计的对龙弩炮,还有对蜂的火弩都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真的!?”沙罗高兴地转过头来。
“是的,但是还是无法阻止敌军的攻势。”
“没用。”沙罗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捣鼓自己的东西。奥利弗也低下头,将文书翻阅到最后一份。
是关于难民的报告,大量难民正在向海勒维萨赶来,庇佑他们本该是自己的责任,但是想起曾经多次发生过的,业魔病在难民中大规模爆发的情况,奥利弗不由地感到心寒。
沙罗会不会有所了解呢……奥利弗想到,他放下文书,问沙罗道。
“对魔士,沙罗女士,您知道业魔病的起因吗?”
忙着工作的沙罗忽然如被石头砸到的猫一样惊战,她弓起了身,摇晃着步伐退到墙角。
“沙罗女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不想……我不想知道啊!”
沙罗弓起身躲在墙角,疯了一样哭嚎。

“姿势摆正,要让剑向对称线一样能够把自己分开。”
“……是这样吗?”
“勉勉强强吧。”
“请问,为什么姿势要这么正呢?”
“因为初次尝试,保险起见,用个看起来比较像样的姿势……比较帅。”
“……”奥利弗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斜眼看着一边的沙罗,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简直像是看着优秀模特的人体艺术画家。
不过,这也意味着她恢复正常了吧,真是奇怪,几分钟前还在哭嚎的她忽然就变得安静了,继续工作,最后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很奇怪……但还是不要问她发生了什么吧,万一又哭嚎起来,自己可受不了啊。
“好,姿势不错,最后一步!”
奥利弗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剑柄,他手中的剑是上次见面时所看到的那把,传说中的英雄齐格弗里德的圣剑,将力量解放。
庞大到几乎要把整个人都撑爆的力量从剑与身体中无止境地涌了出来,血液都仿佛要沸腾,心脏的跳动声如雷鸣,当光芒消散,力量也不再如刚才那么蓬勃的时候,奥利弗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它已经变了样子,不再是一米不到的圣剑,而是长两米有余的巨剑,燃烧着红色的火光。
“这就是……”
“神依成功!”沙罗冲了过来,吟诵着咒文,奥利弗身上长出一根根燃烧着火的线,接到了沙罗的手指上。
“但是这才只是开始!一等能神依没什么稀奇的,不会变成龙才是我们的目标!我现在会监测你全身的能量流动与身体状况!你先在那里站着别动!等等让你动了你再照做!立正!”
“是!”
一分钟后。
“起步——走!”
“是!”
一分钟后。
“向后转!跑步走!”
“是!”
一分钟后。
“到现在为止一切安好,常规调试接下来还有五十七步……就省略了!开始实战尝试!”
“是!冒昧问一下,敌人是……”
沙罗忽然跑开,没过多久就把几个大箱子丢了过来,施法解除了箱子上的术式结界。
“这是我之前做的合体僵尸业魔。”沙罗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奥利弗差点把剑丢下来的话,“你打打试试。”
“等等您一定要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奥利弗大喊着,向箱子中爬出来的怪物举起了剑。

训练结束后,周围百米以内的雪都消失了,蒸汽还在往上冒。
沙罗满意地看着周围的场景,又看着奥利弗的身体指标——完美,没有任何要变龙的迹象。
“好了,解除吧。”
“是。”
神依解除,在这个阶段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神器的使用成功了。沙罗转过头去,正想告诉奥利弗这个好消息,奥利弗已经走了过来,脚步有些沉重。
“诶?怎么了?累了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不……”
“那难道是情绪波动……我知道了,你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能被允许使用神依吧,其实在上次战斗后圣隶那里也有很多事,渐渐放宽了要求,而且用神器的话也不会伤害圣隶,他们也默许了,听说水神依的弓也在送来的路上……”
“不。”奥利弗站到了沙罗面前,“我是想知道,为什么您会去做合体业魔这种东西。”
沙罗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收起了笑容,微微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抱歉。”沙罗低声说。
“您或许不应该对我道歉,而应该对它们。”奥利弗望向那些被自己打倒的业魔尸体,“它们是业魔,但它们也曾经是活人,让痛苦的灵魂能够平静地离世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应该亵渎死者。”
“他们都死了,还说什么呢。”
“但他们曾经活着。”
“活的我也弄过啊。”沙罗抬头对上了奥利弗的视线,她的眼神如湖面般平静,湖水下却是黑暗一样的深邃。
沙罗低下头去,把那圣剑从奥利弗手中夺了回来,转过身去自己调试。
奥利弗就站在那里,沉默良久。
“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因为喜欢。”沙罗的声音中一股“已经无所谓了”的语气。
“喜欢?”
“嗯啊,我从小就喜欢解剖动物,我想要知道它们内部究竟是什么样,究竟为什么能运动,能反应。虽然在别人看来很恶心,但身为医者的父亲母亲却支持我,他们认为人体有太多未解之谜,而解开这些谜团能够极大地推动医疗事业发展,能够救回原本救不回来的人。”
“那,解剖业魔也是因为兴趣吗?”
“是。但也不是对我们的工作没有用,它们是我们的敌人,了解敌人的构造是打倒它们的好方法,不同的业魔的身体构造,以及弱点,我都可以通过解剖它们的尸体知道,然后上面会把我知道的东西写成你们能接受的样子,告诉你们。”
“这样啊……”奥利弗想起了圣寮每人一本的业魔图鉴,上面有记载各个业魔的弱点,对属性的弱点,还有所属种族,身体部位……里面有多少是她通过解剖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得来的情报呢……
“抱歉,是我误解您了。”
沙罗身体一颤,弓起了身,转过头来,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奥利弗,后退了几步。
“……”奥利弗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愧疚,他转过头去,再看着那几具燃烧的尸体,想夸沙罗一下。
“……可您为什么要把它们合成在一起呢?”
果然无法看着那种东西说出赞美之言……可自己也不至于说出这么欠扁的话吧!
“那个啊,是在想要不要做成业魔兵,用业魔来对抗业魔。”
“这个绝对不行!会大大影响圣寮在民众心中的地位!”
沙罗一愣:“诶?冲击力这么大吗?”
“连作为一等对魔士的我都看不下去。”
“不、不至于吧!?”
“总之这个还是不要再做了吧,而且,你能够控制它们吗?”
“理论上是可以,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在它体内不断刺激神经的话……可是做不到啊……人又不是史莱姆,不能潜进去……”
“所以说还是放弃吧。”奥利弗严肃地说。
沙罗悲伤地对天惨叫着,瘫倒在地上。
“……可是,战斗力不够啊。”
好久以后,倒在地上的沙罗才又直起身,低声说着。
“现在的战况,是作为战士的你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的局面吧,这种时候我这种技术人员的力量才更关键吧,我才应该做更多吧。”
“如果为了拥有力量而让民众感到恐惧,就得不偿失了。”奥利弗走了过去,蹲下身,平视着沙罗,“您没有别的方法吗?不用合成业魔这种东西,用能够让民众能够接受的东西。”
“能够接受的。”沙罗凄惨地笑了笑,从随身的衣服袋里拿出一张图片递给奥利弗,“这个?”
那是一个红黄色的牛头。
“这是……”
“合成圣隶。”沙罗低声说,“我们做的。”
“……这就是我们圣寮的阴暗面。这就是你所说的自己弄过的活物吗?”奥利弗低声说,“为什么?”
“因为梅尔奇欧鲁大人说我们应该这么做,为了对抗灾祸。”
“那不应该是我们杀人的借口。”
“我们害死的人还少吗?”
“很多,但至少我们不应该找借口。”
沙罗低下头,接过了奥利弗递回来的图片,放了回去。
“那我们要怎样?”沙罗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和那个好像是灾祸的家伙认识?有办法吗?”
“……不,不是那种情况。”
一提起她,奥利弗心中就有太多的疑问涌了上来。
敌?友?善?恶?真正的灾祸?被陷害的别人?真话?撒谎?这些全都不知道。
自己只是在意外的情况下,意外地和她重逢,意外地共同对抗亭达杰尔。
利弗吃的药,真的是药吗?
沙罗看着奥利弗的脸色渐渐阴沉,知道自己挑起了个不该说的话题,从脑子里搜罗能让他安心的话语,好久后终于挤出一句。
“走一步,看一步吧。”沙罗一边说着,还一边露出了骇人的微笑。
“……啊。”奥利弗喃喃地说,他已经渐渐习惯这笑容了。
“话说回来,加隆先生之前和我吩咐说,让我调试完火与水的神器后就带着你撤退,你可以准备一下,水神依的弓已经快到了。”
“撤退?”奥利弗怔住了,“在这种状况下让两个一等对魔士撤退?”
“是啊,我们要混在运输部队中,回到密特冈德,王都罗古雷斯。”沙罗说,“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吧?圣寮要第二次放弃诺斯冈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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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晚,海勒维萨伤员营。
塞拉为最后一个伤员敷好了药,固定木板保证骨头不会再动,准备好了夜晚需要的热水,和守夜的修女打了个招呼后,向着自己的居住区走去。
塞拉走在雪地上,走进海勒维萨的城门,走在大街上,在教堂门口驻足,她看到那里还亮着灯,看到摇曳的橙黄色的光。她推开门,走进教堂,才发现里面睡着太多人,看着装都是别的地方来到海勒维萨的难民,但是海勒维萨也没有那么多地方供他们休息,于是来到了这里,祈求神能保护他们免受寒风之苦。
在教堂的一角,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很轻很轻的声音,塞拉踮起脚尖走了过去,她渐渐听清了这是什么声音,那是修女为受难的人献上祝福,只是这声音实在耳熟……
一直被座椅挡着的人终于“走”了出来,转过头,两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塞拉踩着安静又有些轻快的步伐走了过去,到了他身边,低下头附耳轻声说。
“你也来了啊。”
露西亚。

两人来到了教堂旁的小房间里,擦亮一根火柴,用手护着点燃了蜡烛,照亮了这个小房间,这是圣寮给露西亚的房间,没什么家具,布置也很简单,两人就这样坐下,喝着有些凉掉的米汤,轻声谈着话。
“没想到你也被圣寮的召集令给带来了。”
“因为难民太多了,本部担心业魔病会爆发。”
“难民多会引发业魔病吗?”
“这个……不清楚,业魔病的起因我们并不清楚,但是记录显示业魔病总是在大量难民聚集的地方爆发,而且如果安抚他们的心情的话,似乎能抑制这种现象的发生。”
“业魔病的根源是心情吗?”塞拉吃了一惊。
“不知道,但确实有这种传闻,如果这样想的话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难民中容易爆发业魔病,以及为什么业魔病一旦爆发就会永无止境地蔓延直到将整个村庄都破坏——因为恐惧会蔓延。”
“这样子根本就不是病,简直像是诅咒。”塞拉轻声说,“是谁会下这样的诅咒啊……”
“不知道。”露西亚低下头,望着面前汤水中的倒影,低声说,“但,有能够给整个世界带来诅咒的力量的人,它很强大吧,那个人是魔王吗,还是,神明呢?”
“神明?”塞拉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会从虔诚的露西亚口中说出来,她看着露西亚的眼睛,那又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眼神。露西亚的眼睛从来没那么让她不解过。
“神明啊……”塞拉低下头,端起了汤,喝了一口。
“嗯,可能吧”
“……你意外的镇定呢。”这下反倒是露西亚被吓到了。
“因为啊,十年前忽然就业魔病,三年前忽然就圣隶降临,几个月前忽然就灾厄,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能做到这种事情家伙,说是神明也不奇怪吧。”
“要是被祭司听到一个修女这么说,一定会发火的。”
“这可有点难办……比起神还是发火的祭司可怕点。”
两人都笑了。
“真的不怕吗?”
“不,与其说是不怕,倒不如说是没有那样的实感。”
“来到这里以后,虽然很累,但是心却意外地轻松了,因为伤员一直没有减少,工作越来越多,越来越忙,忙得连想神明和未来的时间都没有了。即使现在让我想神明和诅咒的事情,我也想不出什么来,因为太远了。我知道现在外面在打仗,外面情况很糟糕,可我身边只有受伤者而已,我能看到的只有他们痛苦的表情,我能听到的只有他们的哀嚎,我要做的只是救他们而已。神明也好,诅咒也好,都没有‘实感’啊。”
“设想一下。”
“设想神明和诅咒真的降临吗?”
“嗯,你会怎样?”露西亚一脸认真。
“这个嘛……如果那样的话伤员会多到伤员营都塞不下。”
“不只是这样。”
“嗯……可能我们真的无法抵挡了吧,会再看到那些业魔冲进来,再破坏,再杀人。”
“很悲伤呢,但这还不止如此吧。”
“话虽这么说,但我直接说‘世界会毁灭’也不会有实感吧。”
“是啊,哪怕知道世界要毁灭也不会有实感,但是知道有些身边的东西要被夺取后,就会开始害怕吧。”
“露西亚?”塞拉不安地看着露西亚,他似乎有些害怕,透过玻璃望着窗外。
“今天的月亮,也不是红色的呢。”
刹那间,塞拉心底因为长久的疲惫而被掩埋的记忆苏醒了。
“喂,说好不能随便提起的。”塞拉低声说着。
“抱歉,但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们就要面对的东西。”露西亚凝望着远方的月亮。
“上一个红色的夜晚,当我们接受命令,并且出征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战斗,只是保护一个村庄,消灭附近的几只业魔而已,这样的事情三年来我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我们到达的时候,村民们热烈地欢迎了我们,他们相信我们能够保护他们,我们能够胜利,因为我们有圣隶。”
“然后月亮变成了红色。那时候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担心了,因为每次红月都会出现怪事。但是不能因为这种理由就放弃任务,队长这么说了。”露西亚颤抖了下,“然后怪事就真的发生了,就在战斗中圣隶们忽然停了下来,把面具丢在地上,说我们不会再做你们的道具,离开了。”
“……然后,就全完了。”
“不,不是能够这么轻易就结束的事情啊,塞拉。我们接下来面对的,是一步又一步走近的绝望。”
两人都低下了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寒冷。
“我至今无法忘记当我们带着还活着的一半人撤回来,告诉村民们快逃的时候,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失望,愤恨,因为我们没有力量了,没有了能够保护他们的力量,等到业魔攻过来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又多了一种想法——要我们去用生命为他们拖延时间。”
“这是我们的职责。”塞拉抓紧了手。
“我知道,我还记得队长带领没有圣隶的我们再冲锋前说的话呢——‘即使民众遗弃了对魔士,对魔士也不会背弃民众’。”露西亚低声说,“但我们还是输了,战友也好,该保护的人也好,大家都死了。”
“那件事情,即使现在我也牢牢得,我记得不知道是被月光还是被血染红的河流,我记得业魔们踏着他们的尸体走过来时的脚步声,我记得当时所看到,所听到,所感受到的一切——慢慢地失去,慢慢地绝望,这是‘实感’吧,我确实地知道如果这次再失败,我们会面临什么。神明也好,诅咒也好,或许离我们就像月亮一样远,但是它一旦变成红色,它对我们的影响又是那么大,那么沉重。”
两人静静地坐着,灯火在水中摇曳,有时忽然分不清那是月光还是火光。
“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塞拉轻声说
“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有所心理准备吧,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的话,要能够做出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也不会后悔的选择。”露西亚轻笑了下,“和你说了以后,就感觉内心有些底了。”
“我被你这么说了这么多后,内心慌了。”塞拉嘀咕着,“想诉苦找祭司去。”
“他只会说‘罪业深重的人啊,忏悔吧’。”
有些沉重的气氛在两人的轻笑声中消散。
“如果那个晚上再次降临的话,我大概还是做不了什么吧,我可没法把月亮变回原来的颜色,不过,我想我还是有战斗的勇气的,我还没有忘记失去一切的感觉啊,所以哪怕知道没用,也不能允许自己后退,哪怕结果是永远地睡过去……嘛,毕竟后退了也逃不掉吧。”塞拉苦笑道。
“塞拉一定可以的,你是在绝望中反而特别勇敢的那种类型啊。”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也很怕啊,永远睡过去什么的。”塞拉说着,低下了头。
“我还是希望,能再听到那风声。”
“在那个红色的晚上,在昏睡中隐约听到的风声,温柔的,像歌声一样的风声……”

“那,我回去了。”
“嗯,我送你吧。”
“你就安心待在房间里吧,我没事的。”塞拉把露西亚推了回去,她可不想让他滚着轮椅送自己一程。
只是这样普通的动作而已。
塞拉忽然感到腿有点无力,视线一沉,露西亚及时扶起了她,她才没有摔倒。
“怎么了!受伤了吗?”
“嘘……小声点,教堂里可是还有很多人在睡觉呢。”
“真的没事。那,我回去啦。”塞拉直起了身,不由分说地离开,关上了背后的门,走了出去,等到走出教堂,走到她确认露西亚看不到的地方,她才伸出手来,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这可是……某种意义上比业魔来了还糟糕的事啊。”
塞拉轻声抱怨着,消失在夜色里。






王都,罗古雷斯,离宫。
帕西巴鲁王子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左手右手各一封信。
左手的一封是圣寮发来的北方战况书。
右手的一封是薇尔贝特他们送来的书信。
两封信从两个角度讲了圣伊斯港的战况,把帕西巴鲁稍微有点好起来的心情又糟了,只能苦笑。
彼之主的事情未完,又来个亭达杰尔,真是……
但正是这种情况下,才需要王族拼尽全力。
对圣伊斯港的战斗,帕西巴鲁和圣寮意见一致——封锁情报,反正是秘密行动,就让它秘密失败吧,决不能再引发恐慌。
至于薇尔贝特他们送来的信中,除了说一下情况以外,还有些事情要问,即是关于当时圣寮参战的对魔士的情报,以及——
这几个月内自己一直在调查的,对魔士之影残党的情况。
自从梅尔奇欧鲁他们被打败后,圣寮几乎大洗牌,过去那家伙做的实验几乎都无人继续了,但是,毕竟是对魔士之影,他的残余党羽依然存在于这个世上。于是帕西巴鲁得到权力后立刻开始调查。
几个月下来,无果。
因为有人在干涉,有一股力量在干涉自己,那股力量自己已经基本确定是谁的势力,尽管答案让帕西巴鲁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帕西巴鲁提起笔,在给薇尔贝特的回信上写上了加隆带走的几位对魔士的情报,他们可能是在圣伊斯港与薇尔贝特他们共同对抗亭达杰尔的对魔士。
接下来,还有,关于对魔士之影残党的调查,因为一股势力的阻碍而无果,而那股势力,目前推测所属是——
帕西巴鲁提笔许久,最终还是写下了王国大将军、圣寮现实际领导人、自己小时候的剑术老师的名字——
加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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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6 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普尔纳哈湖畔旁,湖之圣女神殿之底。
大地深处的密室,青铜铸造的天花板与壁,一支支小小的蜡烛点亮了整个神殿,火让整个空间变得明亮又温暖,空气中还飘着熏香的淡烟,如宣纸上的墨书一样,无拘无束的飘着,飘过青铜墙壁上九幅美丽女子的壁画。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您了,雅努斯先生。”
“放心吧,我会尽自己的职责,重燃希望之火。”
圣隶们点了点头,离去了,只有一个人,那个被称作雅努斯的老人还留着,他目送圣隶们离开后,将目光投向一旁,担架上玛利克依然昏迷,他脸色苍白,右手和身体已经分开。
“这次是这个孩子啊。”
雅努斯说着,搬起了担架,向着前方走去,那里有一个洞,一个可以把一头大象丢下去的大洞,防人低下头,看得见漆黑的洞底一丝红色的光。
湖之圣女的圣火是生命之火,能够治愈一切伤势,现在,能够救这孩子并让他快速恢复健康的方法,只有这个。
但是,圣火会带来的不只有重生,还有毁灭,这取决于当事人自己,取决于他要如何选择,而这个选择牵连的绝不只有他。
不,不用多想了,无论如何,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希望你能做出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
雅努斯为玛利克献上了祝福,然后抬起担架,把他丢进漆黑中。
长久的死寂,忽然仿佛有什么东西涌上来的声音,之后黑暗被驱散,光把整个神殿都染红了,圣火冲出大洞,熊熊燃烧。
“欢迎回来,爱丽丝。”雅努斯轻声说。

玛利克在火焰中醒来。
红色,黄色,还有中间的橙色,火在这三种颜色之间不断变幻,时而鲜红如血,时而耀眼如日,但无论哪一种颜色都是那么得温暖,温暖得仿佛又要让人睡过去一样。
真奇怪,明明是在火中,感受到的却不是炽热,而是温暖。
身体渐渐涌出了力量,果然,玛利克知道这种感觉,是台座,自己在台座的火焰中,但是为什么?最后的记忆就只有——
爱丽丝被丢进蜂群中的场景。
心仿佛是被石头压住了一样,坠入无边黑暗中,整个胸口都闷得喘不过气来,大脑中不断播放她被带走的画面,就几秒,就那几秒钟,她就又一次消失了,这次还能回来吗?还能再见面吗?
火焰熊熊燃烧。
玛利克又直起了身,向着前方走去——准确地说是游去,火焰简直像是暖色的水流一样,动一动身体就能游动,要找到爱丽丝,玛利克在心中默念道,自己可以找到她一次,就可以再找到她一次,没关系,她还活着,台座中的火焰正说明了她还活着,那么自己要赶快,不能让她再受更多得痛苦。
可是这里就像没有边际一样,无论再怎么前进,也只能看得见温暖的光。
这时候玛利克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黄色石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火以外的东西,他有些好奇,拿了起来,看着它,一颗透明的圆形黄石,像太阳一样。
……瞳石?
这时候,光芒万丈。

这里是一片平原。
准确的说,是原本是平原的地方,因为现在平原上燃烧着一片又一片的大火,燃烧着每一株草、每一棵树,黑烟冲天,把天空都染成了地狱的颜色。
<这是……大地的记忆?>
<不是>
脑海中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玛利克一跳,更匪夷所思的是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得熟悉。
这时候视线忽然动了起来,不是比喻,是真的动了起来,忽然向着左边,忽然又向着右边,忽然又剧烈晃动。
<怎么回事?>
<要跑到那里去>
<哪里?>
<不知道,总之先去找还活着的人>
玛利克渐渐有些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这不是大地的记忆,这是某人的记忆,是某人留在这里的记忆,自己现在正在看那个人的记忆,感受那个人曾经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一切。他已经与那个人感同身受,他甚至可以看那个所有的“知识”。
就好像刚才的问答,脑海中传来的声音其实并不是回答,只是“显现了知道的事情”而已。就好像自己站在罗古雷斯的最高处,在心中大喊“这里是那里”时,心底便会浮现答案“荣耀王都”。
<现在是什么时候?>
<暗黑时代,伏提庚统治开始后二十六年>
<这里是哪里?>
<东方偏远地区,利欧涅岛>
玛利克安静了一下,再问道
<你是?>
<爱丽丝,十四岁>
视线依然在晃动,可以猜到爱丽丝在奔跑,在火焰中奔跑,跑过的地方火与烟都聚集到了身旁,仿佛听从她的号召——尽管这依然没有改变这地狱的景象。她跑了很远,跑过燃烧的古树,跑过被烧毁的木屋与村庄,跑进了一个城市,一个不大的城市,但是有城墙——被直径十米以上的巨石撞破了,有护城河与吊桥——被尸体填平了,有军队——上百名穿着简单全身铁甲的骑士全部在城门口被踏平了,罪魁祸首的巨象业魔还高吼着走在大街上,街道里射来一支支火箭,都被那结晶一样的硬皮弹飞,巨象把鼻子甩过去,又一座房屋连同里面的抵抗者都完了,一只只穿着精钢铠甲的业魔在街道中攻击着逃窜的人类,兽人们把手里的火把丢出去,妖魔们看着这地狱的光景,在空中跳起了舞。
业魔的进攻吗……可是,怎么可能,现在应该是暗黑时代的末期,威斯特兰德全境已经沦陷几百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地方有这样的岛屿与国家?
<这里到底是哪里?>
<利欧涅岛,是灾祸的显主们唯一允许人类还保有文明的地方,他们把这里当[游乐场]>
<[游乐场]……可它们分明只是在屠杀>
<对……他们玩的是战争游戏……>
玛利克看到眼前的视线模糊了,感觉到热泪从脸上止不住地落下。
火焰更加耀眼了,但这次不是会燃烧起黑烟的破灭之火,是纯净的圣火,与太阳同色的圣火,玛利克看到圣火中业魔们惊恐地尖叫着,视线的主人趁这瞬间冲过了包围网,突破业魔的包围,救下了火焰中的一个人,一个还穿着铠甲的士兵。
“你怎么样,振作一点!”玛利克听到她大喊,看到她向那个士兵施加治愈术,看到那个士兵终于睁开眼睛。
“……谁?谁在动,谁扶起了我?”
士兵忽然瞪大了眼睛,沾着血的眼睛,他伸出手来,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异界的怪物……去死!去死!去死!”
感同身受,玛利克感到自己也喘不过气来了,那双手上有着憎恨与绝望的力量,士兵狂叫一声,把她按到地上。
士兵的胸口忽然破了个洞,一个枪头从里面穿了过来,他手上的力量松了,枪头转了一下他就飞了出去,一只妖魔站在空中,她刚刚大概是打算刺死爱丽丝吧,结果却恰好被那士兵挡下了。
“王……救我们……”士兵倒在一旁,睁着眼睛,没了呼吸,她向着士兵最后看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座燃烧的宫殿。
有风声传来,她举起左手释放火焰挡下了攻击,视线又晃动起来,那是她在奔跑,向着宫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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