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战传说同人文——灾祸启示录

194九龙渊

决战前两日，埃多冈德，利欧涅岛。
布满天空的流云，有的深，如墨黑在水流上漂动，有的浅，载着日光的金辉，金与黑的流云变幻莫测，在天空永久不停地流动，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岛的历史。
因气流和洋流汇聚而兴起文明的利欧涅岛，因风与水带来全世界的污秽而灭亡的利欧涅岛，文明一次次兴盛又衰亡的利欧涅岛，它的历史正如同这天空中永不变的流云，光暗交错着走向尽头，又有新的光暗会来到，永远不变的只有这流动的轮回。
“一个宿命的轮回，三百多年的宿命轮回。”梅古拉斯在方舟上望着下方的岛屿，低低地说着。
方舟降落了，梅古拉斯走出船舱，望向周围，黄色的土地上是单调的绿色杂草，积水形成的沼泽覆盖了这座岛的大半面积，风吹来有些灰蒙的沙尘，令周围的景色都显得有些缥缈了，无论是水中凸起的高山头，还是地上的古迹，那一扇接一扇的巨大石门，那一块块倒下的石柱和巨石，都在诉说着这座荒芜岛屿过去的繁荣。
这里是旧王国的遗迹。
现在的人们都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直到三百多年前这里都还有一个王国，一个本是暗黑时代那些怪物拿来娱乐的游乐场的国家，却在一片黑暗里燃烧了荣耀之火数百年，王国覆灭的那一天逃出去的两个孩子在流浪与战斗几十年后最终燃起燎原之火，把黑暗与愚昧都烧尽，让光明和文明重回大地。
“克洛丹·阿斯嘉，爱丽丝。”梅古拉斯低低地说。
方舟之中传来了龙的吼声，爱丽丝化作的龙从方舟里飞了出来，展开羽翼，环绕在梅古拉斯身边。
梅古拉斯望着那头龙·爱丽丝，又看着周围的一片废墟，他开始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疯狂。
“命运啊，命运啊！三百多年后重回初见之地，却变成了这样子！很好！很好！是与你们相称的丑陋模样，是该死的你们应受的苦！命运啊！”
他疯狂地笑着，嘲讽过去的英雄的末路。
，
利欧涅岛，白花遍地。
过去，这里曾经有一个关心弟弟的姐姐，和一个想要保护姐姐的弟弟。
梅古拉斯降落，龙潜进地底，把白花都压进泥里，同时降落的还有蜂后与她的蜂群，伊薇特，还有诗安——他身上的伤已经都好了，又恢复了过去的打扮，用白袍——对，换了白袍，他用白袍罩住自己那身神秘物质组成的衣服，打扮成一尘不染的样子。
“圣隶和圣寮的联军还要多久到？”
蜂后回答道：“两天。”
“配置呢？”
诗安说：“包括原二等对魔士在内，共有人类士兵2000人左右，现二等对魔士500人，一等对魔士21人，支援的圣隶共73个。”
“我们总共有业魔两千七百多头，实力不均，直接打起来，会怎么样？”
伊薇特说：“之前将两方战斗力对比了一下，在不考虑一等对魔士与支援圣隶，教长及以上战力时，最终战斗会以联军的胜利告终。”
“哦？为何？”
“理由有很多，最重要的是，联军是军队，教众在战斗素养上差距太大。”
哪怕装备了武器和铠甲，业魔还是业魔，是容易冲动的生物，在战斗素养上与精锐士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更别提阵法和配合了，亭达杰尔之所以一直以来横行霸道，只是因为业魔的蛮力碾压常人，而面对个体平均战力接近普通业魔的联军，蛮力就被战斗素养击败了。
当然，业魔中也有特殊的存在，如蜂后之类，若是有意的话是可能打造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的。然而，那需要长期的训练，而且，亭达杰尔是用【恐惧】让教团短时间内扩张到这种规模，而恐惧产生的家伙，大多并不具有那种优秀的军队素养，只是发挥野兽的本能罢了。
“无妨，本来就没指望他们能成为真正的军队，既然是野兽的话，就用用野兽的方法好了。”
“哦？”诗安起了兴趣。
“利欧涅岛现在到处是沼泽，只要把联军引诱入沼泽中，再让埋伏好的教众出来屠杀就好了，那群家伙只是野兽，但也正因如此，在虐杀敌人的时候他们能够变得非常饥渴且疯狂，而疯狂，是让那群垃圾发挥自己的力量的最好方法。”梅古拉斯低低地笑着，“这就是野兽的用法。”
“前提是教团里有对利欧涅的地形很了解的人。”伊薇特说。
“我对这里很了解。”梅古拉斯摊开地图，点在岛的东南方。
“利欧涅岛四面地形险恶，我在周围又布置了各种海怪，那样的话联军能够登陆的只有栈桥一处，我们不用拦截，只要引诱他们深入，到达这个交叉口，这里左边是水潭，踩着遗迹可以跳过去，是捷径，右边是圣寮过去布下的重重结界门，是远路。盟友们，我希望你们修复结界，但是不要开启。联军担心在渡水时遭到偷袭，必然走右路，不用管他们，等他们到达这个点。”梅古拉斯指出地图上可以说是利欧涅岛中心的一处，“开启全部结界！把联军两千多人用结界分割开，同时将埋伏全部放出，由八教长与龙一同突袭，袭击被包围的人会让业魔们兴奋，也会让人类恐慌，而无论是哪一方都会为我带来更多的污秽！”
伊薇特沉默，蜂后不语，诗安饶有兴致地看着。
“可是，如果一等对魔士和强大的圣隶突破了结界，消灭了军队，怎么办？他们有这个实力。”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战略来了？”
“因为罗古雷斯的战斗啊。”诗安的声音中有了些不悦，“仅仅这种程度的敌人居然伤到了拥有九位圣主祝福的我，还让安启大人给予我的第二生命被夺走，哪怕生命的祝福已经复原，我想起那一次战斗，依然感到惊讶。我并非在力量上不如他们，而是在技术上不如。”
“所以，战略，战术，战斗技巧，这些我全都在学习，我会在经历伤痛后成长，下次以完全的形态让那头噬魔和那个堕落者明白，神威不可侵犯。”
“呵……”梅古拉斯低低地说着，上次因为诗安的传送术把薇尔贝特和莱菲瑟特的全力一击传送过来，他受了重伤，最近才刚刚算复原，现在依然憎恨着诗安。
“一等之类的强者是不会出动的，因为加隆最擅长的就是平时隐藏主力，关键时刻突袭的战术，所以他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军队战斗中暴露主力，而一旦暴露……”梅古拉斯看了伊薇特一眼，“上次的地震，能够再使用么？”
“这里的地脉流动还算正常，发动地震比较困难，但是可以招来广域雷暴，一旦加隆在那种距离暴露主力，我有把握在他们接近我们之前消灭三分之一以上。”
“很好。这就是基本战略，但是利欧涅岛太大，战局又瞬息万变，没有永远正确的战术，必须随时根据战局更改。”梅古拉斯说，“你能用不断大地的记忆观测利欧涅岛，作为侦查吗？”
“我只是战斗方面有所了解，观测大地的记忆的术式，我并不擅长。”
“……罢了。蜂后，从你的蜂群中选择100只作为我军的眼睛，你的蜂要监测全岛的情况，不断地提供给你各地战局的情报，让你能够根据当前情况下达新的指令，不断地改变战术，消灭他们。”
“明白。”
“那么接下来就是主力的战术了，我们的军队会拖住他们的军队，但他们的主力，21个一等对魔士和73个圣隶中强大的一部分，还有那六个家伙，他们肯定会来的。”梅古拉斯扫了三教宗一遍，“蜂后需要提供污秽，对这些主力部队的决战，就只能拜托盟友你们了。”
“哦？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任我了？”诗安问。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你会战斗。”
“确实如此。”
“那么，我希望你和伊薇特与我的八个教长和龙对付圣寮和圣隶的主力部队，我会自己对付克洛丹的徒孙女。”
“那就这样吧，这或许会是合作的最后一战呢。”
“呵……或许吧。”
梅古拉斯站在一片被白花踩烂的草地上，龙环绕着他，盘旋起了身子。
“来吧，人类，圣隶，还有该死的克洛丹的徒孙女……就在这宿命的利欧涅岛，让英雄王的传承者永远终结！”

194九龙渊

“……以上，就是加隆大人对利欧涅岛战局的分析。”
决战前一日，埃多冈德海域边境，威斯特兰德联军战舰群，第二护卫舰船舱深处，沙罗专用实验室。
“也就是说我们会被自己的结界包围吗？”沙罗一边忙着干活，一边问道。
“是。”奥利弗说。
“那我们怎么办？走水路还是绕远路？”
“军队那里加隆先生有自己的对策，至于我们，我们会在军队最前方，结界启动后，我们混在二等对魔士中强行突破，直接攻向白花之地。”奥利弗指了指地图上一点，洋流与气流的中心，污秽聚集之所，梅古拉斯最有可能在的地方，白花之地，“在那里决战敌方主力。”
“就凭我们有点难啊，艾蕾诺亚还会来吗？”
奥利弗愣住了。
“王都的事情弄完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她，听说奥利弗先生你和她一起在王都城墙上战斗……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抱歉，不知道。”
薇尔贝特他们的事情，是不能随便对人说的。
“……这样啊。”沙罗有些失落地转过身去，继续进行神器的制造。
“你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吗？”沉默很久后，奥利弗问道。
“诶……一般吧，她是往外跑的巡查官，我是蹲实验室的技术人员，我们一年也未必见到一次。”
“可是，能够忍受我这样子的人，本来就不多啊，艾蕾诺亚也被灾祸拐走了的话，不就更少了吗？所以想要找到她，在他们说她背叛圣寮后，去找她，去调查，翻阅档案，闯进了禁区，偷到了秘密文件，知道了……”
沙罗的声音忽然停住了，她又像只被吓到的小猫一样弓起身，颤个不停。
“……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放过我，不要让我知道，救命，不要让我知道，救命，我不想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奥利弗蹲下身，轻拍她的肩膀，除了低声安慰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她自己从这状态中恢复。他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想起了从加隆先生那里问来的事情。
，
“这是什么？”
“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对魔士之影残余党羽的档案。”
帕西巴鲁王子赶紧看了起来，奥利弗也陪着看，但档案上出现的，却是一个个令人意外的名字。
“梅尔奇欧鲁……那混账的追随者中，一部分是我们过去的同伴，一部分是组建圣寮后被梅尔奇欧鲁看中的人，他们有的知道全部真相，有的只知道一点，但都是愿意为了世界奉献一切的家伙。”
“而在火山那一战，红月再临，梅尔奇欧鲁死了，圣隶们离开了，法理崩溃了。他的残余党羽中一部分去了八头龙那里，成了它的狂信徒，一部分选择留在大地上，拼命地与灾厄战斗，这没什么奇怪的，他们想要守护世界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最终他们大半都死了，活着的7个终生残疾，2个植物人，16个失踪，连尸体也没找到。”
“……加隆先生，这是！？”奥利弗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了沙罗的名字。
“那孩子情况比较特殊，她是那种似乎很扭曲，但其实和别的对魔士一样，也是单纯地想回到平静的生活的人。梅尔奇欧鲁最初没打算拉拢她。但是在艾蕾诺亚被宣布叛逃圣寮后，她为了调查朋友叛逃的真相进入了禁区，看了她不该看的东西。发现这件事后，梅尔奇欧鲁那混账不想杀了她这个人才，也觉得她的性格不好利用，就用幻术摧毁了她的心……！”
“红月之后，那混账终于死了，沙罗的幻术也解除了，据当时她的同伴说，她疯了一样喊着‘我不知道’逃跑了。”加隆低低地说，“我在征途上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关于禁忌的那些事情了，或许是身体选择了遗忘来保护自己吧，总之，她活了下来，但是一旦有人提起关于污秽之类的禁忌的事情，她就会想起那段记忆，一直喊着‘我不知道’……大概，那是她被那混账折磨的时候求饶的话吧。”
“这就是你要的关于对魔士之影残余党羽的现状，帕西巴鲁，大半死了，剩下的残了，废了，疯了，你还想要对他们做什么？放过他们吧，他们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放过我……”
“是，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就这样活下去就好。”奥利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对世界的真相闭口不谈了，这个真相就是灾难啊，能将人心轻而易举地摧毁的灾难。
所以只能沉默。
什么也不说，沉默地在世界的阴影面与灾厄战斗，没有欢呼，没有荣光，甚至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存在，只是这样子作为黑暗中的星光独自战斗，为了让光明面的那些人们能够平静地生活下去，这就是对魔士的职责。
“这是太过残酷的真相，需要知道的只有我们，会承担起的也是我们，你不用战斗，只要平静地活下去就好。”
但是，也会祈祷。
祈祷终有一天，沙罗也好，其他人也好，能够坦荡地接受真相，面对内心。

194九龙渊

与此同时，联军特别战舰，圣隶方支援部队三号舰上。
忐忑不安的苏，正在为明天的战斗做最后的准备。
在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后，她终于成了志愿参加这次战斗的近百名圣隶中的一员，但是因为力量一般，战斗经验更是零，不能像命怜女士们那样和一等对魔士们一起加入主力部队，只能编入远程支援部队，在离战场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很可怕的战场，只能在血怎样也溅不到的地方远远地看着。
这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吗？
紧握着武器的手有些松了。
门被风吹开，扎维达走了进来，在苏惊讶的目光下，笑着打了个招呼。
“在做准备吗？”
“嗯……不，已经好了。”
“是吗，那我看看。”
扎维达抓起了苏的武器——一根法杖，挥了几下，他转动这不轻的法杖，像转动筷子一样轻松。
“有些重，但还可以。”
“不……你确定还可以？”
苏低下头，避开了扎维达投来的目光。
“这是，地属性的吧，克制你的水属性，使用圣隶术的时候应该感觉到力量被抑制了吧？”
苏一惊。
“地克水，水克火，火克风，风又克地，除了简直是开玩笑一样的无属性以外，我们圣隶的四属性互相克制，使用被自己的属性克制的武器更加得心应手，而如果使用了将自己的属性克制的武器，就会导致力量很难发挥，这是基本常识，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才会不知道吧……”扎维达瞥了苏一眼，看到她像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
“不，不，刚才的事情还是先忘了吧，总之，先给你换一把武器吧，这个火石的杖不错啊，你试试……”
火熄了。
“不……再稍微放松点力量……”
，
捣鼓好久后，总算是弄好了。
红色晶石的术杖，仿佛冻住了跃动的火的水晶，无论实用性以及亮丽度都堪称完美，苏紧紧抓着它，爱不释手。
“那，就这样。”
苏怔了下，把杖丢到一边冲了过去。
“去哪里？”
“外面。”
“外面？不一起战斗吗？”
“我是闹事者。”
“可是是您教会了我战斗。”
“我知道，我不会逃避战斗，我怎么可能逃避，把特欧朵拉变成龙的，是亭达杰尔那群家伙。”
“但是啊，我不能加入联军，我不想被编入体制，服从命令，然后杀人。”扎维达转过头来，低低地说，“这与我的原则违背。”
如果加入联军，仅仅因为“指示”而攻击，而杀人，甚至连那个人的样子都没见到而将他杀死，不杀的原则就会彻底崩溃。
所以，决不能加入联军，不能被编入体制，服从命令，然后杀人。
“那，不正是我正要做的吗？”
“……是啊。”扎维达低下头去。
尊重了她的选择，教了她战斗技巧。
做了自己的选择，要一个人去战斗。
而结果，却是带一个女孩上了战场，然后离她而去。
“这就是不同人的选择。”扎维达努力让自己温柔一点，轻轻拍着苏的头，“没事的，你的部队是在战舰上进行远程支援的，这是这个战场上最安全的地方。”
“你所在的地方呢？”
“死神所在的地方。但是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我会把那群家伙狠狠揍一顿，然后毫发无损地回来。”
苏微微低下头，双手几度攥紧而又颤抖着松开。
她忽然转身跑了回去，再抓起了那只术杖，紧紧握住。抬起头，又低下，欲言，又止。
“这是。”她终于抬起了头，银色的眸子颤动着，“我的选择。”
“……很好。”
从一个只会害怕的小女孩，变成了拥有战斗之心的成熟的战士了。
两人分别，远行，闹事者转过头去时，看到苏还在远处向自己挥手，她没有哭，脸上全是泪。
“不要再让孩子们哭了。”如春风一般的女人的声音恍若在耳边响起。
啊，不要再让孩子流泪了。
也不能打破自己“不杀”的原则，哪怕是那些业魔，那个罪行罄竹难书的魔王，也不能杀，因为他们是活着的生命。
那就很简单了。
自己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一个人也不杀的，在教宗与教主引发更多的悲剧之前，将他们全部击溃！

194九龙渊

与此同时，邦艾提亚号上，船舱内。
“……最后确定的战术就是这样了，我们以联军为掩护，直接突袭亭达杰尔的教宗与教主，教长级及以下会由联军的士兵、原二等对魔士、二等对魔来对付。”
灯火下，一行人看着利欧涅岛的地图，完成了最后一步计划的规划。
“这场战斗的关键是与教主和三教宗的决战，一旦他们败北，亭达杰尔必败。目前来看的话，我方在精锐总战力上占优势。”艾杰恩说。
“但是教主和教宗的平均强度胜过我们。”薇尔贝特低头细想着，“而且，不确定他们有么有别的底牌。”
“毕竟是天界使者，龙的魔王，威灵兰德的主神，说有什么后手也正常。”
“虽然天界使者和龙的魔王似乎关系不大好……”艾蕾诺亚回想起罗古雷斯战时的情况，如果当时没有王都守卫军这个共同敌人在，梅古拉斯和诗安说不定会自己先打起来。
“谁能和诗安那家伙关系好的话，才是奇迹吧。”
“赞成。”
“期待敌方内斗也太不稳妥了，现在先休息吧，明天的最终决战，一定要赢。”
于是几人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玛利克正想休息，手上忽然闪耀了光，那是传送阵的定位的标志。
金色的光芒在他身旁闪过后，一个女孩从传送阵上出现，她穿着白色长裙，连裙的兜帽套住了头，落出几缕金发来，绿瞳静静地看着玛利克。
“主神大人令我前来。”声音中与脸上都没有感情的女孩，伊薇特的显师——艾可，仿佛完全没在意玛利克目瞪眼呆的表情，只是用清脆的童声说着。
“爱黛尔女士现在的情况，你是否知道？”
玛利克轻轻点了点头。
“你想做的事情是杀了她，还是救她？”
<救她>玛利克写道。
“那么，割开你的手。”艾可摊开手掌，赤与金的火焰在她手上燃烧。圣火的火种，玛利克知道它，但没想到它会在这里出现，在敌方教宗的显师的手里。而艾可也没管他在想什么，只是说。
“割开你的手。”
玛利克想了想，选择了顺从，他取来刀在手上划开了一个不大的伤痕，血流了出来，艾可把火种点在血上，流出来的血颤动了下，仿佛成了金水的颜色，伤口渐渐愈合。
血是象征流动生命力量的红水，而圣火是生命之火，它的火种能将火融在人的血中，这就是火的传承。
可是为什么？
“主神大人另有一事托我传达，变异宝珠是否在你们这里？”
玛利克点了点头。
“那是，已经被遗忘，被封印的做法……”
艾可抽出了椅子，坐在上面，静静地叙说着，沉静可爱的面容上跃动着灯火的光。

194九龙渊

隔墙有耳。
薇尔贝特等六人加一诺尔敏在门外静静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各个表情复杂，用眼神与手势交流到。
如何？
危险。
要去看看吗。
请冷静一点。
如见到鱼的猫一般眼露凶光……
说到底为什么在开战前夕敌方教宗的显师会来这里啊。
可能是之前伊薇特和玛利克接触时留了传送定位吧。
那岂不是说她可以随时来邦艾提亚号上？？
诶……地上最强圣隶传送过来放了个地震，这艘船是不是就……
怎么能允许她在邦艾提亚号上胡来！
可是，我们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最后的话语，艾可用风干扰了，让人无法听见，也用手遮住了口型，说完之后她就启动传送术，消失了。只留玛利克静静地睡下，门外全员沉默。
“结果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啊，无论对方还是我们。”
“这样子……说不定也不错。”莱菲瑟特轻声说。
“不管怎样，不能对这样的小孩子动手吧。”
“但是明天，她可能就在战场上与我们为敌。”
“那就把战斗留给明天吧，最后一夜，好好休息。”
六人各自散去了。
，
“那个偷腥猫究竟说了什么呢～”
“你啊……”
四人都已散去后，玛琪露和艾蕾诺亚走向自己的房间，两人顺路，正好一趟。
“以前，玛利克和你只见了一次面吧，为什么总是这么在意？”艾蕾诺亚问道。
“这当然是……”
“不，你还是别说了。”
“什么……你知道话说一半的痛苦吗……”
如是的无聊废话说了几句，就到了分叉口，艾蕾诺亚看着玛琪露一路蹦蹦跳跳地走着——像是要用脚步来掩饰落寞的心情一样。
“……是因为，他也有誓约吗？”
蹦蹦跳跳的玛琪露停下了脚步，艾蕾诺亚微微垂下头，灯火轻轻地摇。
“对不起，这是你一直不想提起的事吧。”
“这就是所谓的——在生死未卜的最终决战前想把想知道的事情问清楚，童话传说里这种情节几乎都会导向坏结果哦～”
“这是理由之一。”艾蕾诺亚叹着气承认了。
“另一个，如果什么都不问，只是放任你一个人想那么多，背负那么多的话，也不算是朋友吧。”
“……多管闲事，呐。”
玛琪露靠在船舱内的木板上，悠悠地说着。
“侬家大概，能和那老头活到一个岁数吧，玛利克也是，他的誓约是‘不说’。我们这样的人，现在世上只剩几个没多久日子的老爷爷了。”
比人类要长，比圣隶要短。
不老的容颜被人类畏惧，又无法陪圣隶一直走到最后。
“仅仅是为了能够作为对魔士战斗更久，而立下这样的誓约吗……”
“是呢，对魔士……不是圣寮的，是侬家这些开门之日前就在的古董，其中类似的规矩还有很多，比如不可结婚生子。”
“这些严格的规定，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让对魔士们能够心无旁骛地为了守护世界而战斗。”
艾蕾诺亚忍不住说:“连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在守护什么？”
“就是因为连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才只能把阴影中的战场当成唯一的归宿，把与自己一样没有回去的地方的人当成唯一的家人。”
“这也太……”
“所有人，最初都是自愿的。”玛琪露低低地说。
“其实想要变回来也很容易，只要打破誓约就可以了，但是会忽然间老好多呢，脸上还会有皱纹，那样子就不是魔女而是巫婆了！所以侬家还是保持现状吧。”
确实这对女人来说是比较大的伤害……但这算是理由吗！？艾蕾诺亚斜眼看着一脸惊恐样的玛琪露，懒得在这方面继续纠结，直接说出了答案。
“还有想做的事情吧？”
“而且是要做上几百年也不会到头的事情。”魔女认真地说。
“话说回来，艾蕾诺亚，你，不会立下誓约吧。”
“……嗯。”
纵使灾厄结束了，灾厄留下的伤痕也不会这么快消失。
如果伊薇特所说为实，大地的变动将持续数百年。彼之主被打倒后无人镇静，业魔和龙带来的灾难也只能靠人自己来对抗。
“立下誓约，暗中与业魔战斗，确实能守护世界，但是，只有几个对魔士的力量是无法根治灾厄的，只有人们都怀有祈愿之心，才能够阻止污秽的蔓延。”
“我要和人们一起生活，感受他们的悲伤，尽自己的可能去帮助他们，去拯救陷入绝望中的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阻止灾厄。所以，我必须和他们一起成长，一起老去。”
“也是呢……”玛琪露轻轻地说着。
“那么侬家就做自己的事情——写诗啦！”
“写……你要做几百年的事情是写诗？”
“是呢，游历全世界然后写诗可是侬家的梦想！以前还担心会没人看得懂，现在有了玛利克在，三百年后看三百年前的冷笑话都可以了呐～”
“这还真是……”
“所以，这次战斗一定要赢。”
玛琪露从木板上起来，直起了身，用平静而又坚定的声音说。
“为了世上唯一一个能在三百年后还看得懂侬家冷笑话的人。”
“喂……”
两人告别，各自走向各自的房间，玛琪露回过头去望着艾蕾诺亚的背影，她走向阴影，毫不动摇。
像火一样。
这艘邦艾提亚号上的家伙，全都像火一样，是短暂而又耀眼的爆炸的烈火。只有一瞬的绚烂。
历史不会记载阴影中的英雄，不会记载圣隶业魔对魔士这种“会让民众畏惧”的存在，他们终将被遗忘。
那就由侬家来记录。
隐藏在阴影下的真相，无论是魔王为自己的心而战的传说，还是弱者默默前行的故事。如火一样耀眼的人们，侬家都会记录，留给未来，永不遗忘。
这就是，侬家要谱写的诗。

，
船舱底，灯火下，睡不着的两人对饮。
“明天就是对亭达杰尔的最终战了啊。”
“啊，终于能将那个拜龙教彻底摧毁。”
“真期待，斩杀那个魔王。”
“怎么了？”六郎看着低笑的艾杰恩。
“业魔参加了对业魔教团亭达杰尔的讨伐战，魔王为了打倒另一个魔王而与圣寮联手，有些奇妙。”
“哈哈！确实。但，也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碰了一杯，喝了一口。
“人类与圣隶，都有种族的意识，即使是死神也会去保护自己的同胞。”六郎说，“但是业魔不一样，我在监狱岛见到了许多业魔，他们变成这样子的理由各不相同。仇恨，恐惧，愤怒，因为自己的心里的感情，人类才变成业魔，那是仅属于自己的感情，世上不可能有相同的，哪怕相似的也不多。”
“但是亭达杰尔找到了大量产生业魔的方法，用恐惧。”
“这是最容易模仿的感情，侵略人类，用恐惧把他们变成业魔，再把他们拉进自己的势力里。”六郎低低地说，“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了。”
业魔，是不被圣寮与人类社会所接受的。
对变成业魔的人类来说，圣寮是死，亭达杰尔才是生。
“当然，也有例外。”
在诺斯冈德时遇到的那个变成僵尸业魔的士兵。哪怕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还是履行自己作为士兵的职责，从那地狱中把人拯救出来。
那个士兵，现在依然按照自己的意志游荡在诺斯冈德，决定守护这片土地，直到身体崩坏为止。
“即使知道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依然秉持着自己的意志。我挺佩服那个士兵。但是，他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如果亭达杰尔继续用恐惧扩充力量，最终一定会导致一个梅古拉斯万人之上，其余所有人都是恐惧的奴隶的世界，那样的世界，未免也太无趣了点。”
“这就是，业魔要打倒亭达杰尔的理由？”
“再加上报恩，以及决战魔王的诱惑。”
两人低笑着，继续对饮。
“艾杰恩你的理由，是因为厌恶亭达杰尔扭曲意志的做法，以及保护同胞吗？”
“啊，就是这样简单。”
倒不如说，对于艾杰恩，对于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来说，除了“有生命危险以外”基本找不到不与亭达杰尔战斗的理由。
“怎么能允许那种会伤害圣隶的教团再存在于世。暗黑时代的残渣，就由死神来彻底摧毁。”
“为了不让亭达杰尔伤害到想要保护的人，那。”六郎低声说。
“那样的话，不向你最想保护的人寄封信吗？”
死神沉默了。
“……那个，不久前已经寄过了。”
“即使是业魔也知道，信这种东西，是不嫌多的。”
灯火映在黄金色的心水里，一摇，恍若女孩随风轻摆的金发。
“哪怕是不能回去的地方，只要知道那里还有人在等着自己，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的人独饮一口，轻笑着说。
“珍惜这份幸福吧。”
“……啊。”艾杰恩低低地笑着。
“战斗结束后，再写一封吧。”

，

船头，阴风，云蔽月。
薇尔贝特远远望着东方，利欧涅岛，哪怕黑夜里看不见，也感受得到那汇聚了两千多业魔而产生的庞大污秽，就好像一块腐烂的血团，上面爬满了苍蝇。
那里有着亭达杰尔的全部战力，还有塞拉那孩子，以及露西亚，爱欲的噬魔。
看着自己的左手，想起了那个嘴不饶人的，却又深爱着弟弟的姐姐。
几个月前，爱欲的噬魔与她所爱之人被魔王吞噬，几个月后，新的爱欲的噬魔与她所爱之人被魔王当成吸收污秽的道具。拥有纯粹的爱欲之情的人，总是命途多舛。
……麻烦。
轻轻靠近的脚步，迎着凛冽海风，有些摇晃的小小身影。
莱菲瑟特走到薇尔贝特不远处，一样望着远方的岛屿，依尽管看不到，却感受得到地脉点的感觉，以及，无尽污秽带来的些许刺痛。
利欧涅岛，德蕾莎大人，奥斯卡，艾弗列德船长，埋骨之处。
“明天，在那里，就要最终决战了呢。”
“只是先头战罢了。”薇尔贝特轻声说，“真正的决战，是与阿尔托利乌斯和彼之主的决战。”
“嗯，也是呢，和亭达杰尔的事情太久了，简直像最终决战一样了。”
从王都血翅蝶的酒馆接下委托，前往亚尔迪纳平原遭遇亭达杰尔的业魔又返回。
去往南洋的海底，与海怪战斗，让火龙安眠，前往北陆的雪原，与教主决战，带着伤痛归还。
在何方听着过去的故事，在王都为了现在而战，知晓了数百数万年来的恩怨，为了结一切，人类，圣隶，业魔一齐向着宿命的岛进军。
“最初只是个小委托，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这样麻烦的事情。”
听着薇尔贝特的抱怨，莱菲瑟特忍不住笑。
“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因为这场征途，我们才能知道过去的事情，天界的诅咒后地上众生们的反抗，伊薇特女士的决断与威灵兰德的诞生，湖之圣女一万多年的轮回与传承，暗黑时代的真相，以及薇尔贝特的师公，克洛丹，和他的战友们的故事……认识了加隆先生，薇尔贝特也很高兴吧。而且，也知道了阿尔托利乌斯过去的模样……”
望着沉默不语，脸上却思绪万千的薇尔贝特，莱菲瑟特继续说着。
“这场旅行中，我们受过很多伤，有很多东西没能保护好。但因为战斗了，我们更加强大，虽然有没保护好的东西，也有终于守护住了的东西，如果那天没有接下委托，那么现在，梅古拉斯和诗安恐怕已经把地上变成了地狱。但是现在，人类，圣隶，还有灾祸的显主，都在为了打倒同一个敌人而进军……”莱菲瑟特轻轻地说，“在绝望中，诞生了希望。”
“……确实，收获不小。”
“还有，另一件事情……”
莱菲瑟特扬开手，感受夜风的寒冷与触感，风中夹杂着被污秽污染的海的味道，有些沉重又难闻。
还能感受到，温度，触感，气味。
“还能在这片大地上，和薇尔贝特一起，再留步片刻。”
还能再享受片刻活着的感觉。
“这样子，我觉得很幸福。”
风嚎，潮鸣，云如波浪动了起来，有些浅的云层未能盖住月的光芒，让天空染上了朦胧的光，皎洁，白银色的月光落在甲板上，如灯火般沉静地点亮了昏暗。
“……嗯。”
这样子再留步片刻，也不坏。

梦里的蝴蝶

嘿！我又来捧场啦！
最近看起来十分高产嘛，这绝对是专业级别的了
其实我最近也在写小说(我签名里那个)，一星期500字表示已到达极限=_=

194九龙渊

第十九章
，
绝望的显现
——魔王
，
决战当日，利欧涅岛附近。
联军的一艘军舰上，苏抬起头望向天空，灰瞳止不住地颤抖，在心底低声祈求圣主的庇佑。
那是只有神才能终结的噩梦。
亘古不变的黑与金的流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乎纯黑的沉沉的云层，电光在乌云中闪耀而又瞬间被吞没，阳光再也照不到大地。是黑暗，是混沌，是将天象都改变了的庞大污秽围绕在这座利欧涅岛上空，创世神话中说混沌孕育地水火风四圣主，那么这次从这黑暗中诞生的会是什么，带来末日的显主吗？
没有人知道，也不想知道。
“必须得在它完全之前打倒它，不然一切都完了”现在每一个人都理解了加隆大将军这句话的意义。
“登陆！”
准备好了在沼泽地域专用装备的联军登陆利欧涅岛。
黑沉沉的天空，沼水中凸出的光秃秃的岩山，原本还长有青草的道路上，草都已经变成了焉黄色。已经变成污水色的沼水的水位比之前更高了，很多原本能走的路都已经被淹没，只能踏着水中的古迹跳过去，有时候会忽然从水中飞来几只章鱼业魔的触手，以惊人的蛮力要把人拖进水里，尽管被击退，那恶心的粘液与遭到奇袭的恐惧还没有消散，走在路上忽然动起来的巨石化作了石巨人，枯木变成了树妖，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灌木植物业魔，仿佛每走一步都会踩到陷阱，触发这些怪物的攻击。如果说以前的利欧涅岛是一个充满古迹的失落之地，现在的利欧涅岛如同一个死气沉沉的地狱入口处，黑沉沉的天空下只有怪物与肮脏，遗迹最后的辉煌与宏伟都被漆黑给夺走了，不，不只是漆黑，许多遗迹上都看得见惊人的巨大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它给咬下来了一块，可那哪里是牙印，那是流动的石头留下的痕迹，那是岩浆流过的痕迹啊，利欧涅岛何来活火山？
奥利弗跟着加隆，他们这一队人是圣隶与对魔士中最精锐的一部分，都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看向周围，心中不由地涌起苍凉之感，但悲伤又很快被警惕与恐惧所覆盖，这里很不让人舒服，无论是自己，还是与自己契约的火圣隶圣菲德和风圣隶古劳雪拉，都感到了周围环境的异样，不仅仅是污秽，更是让人的每根汗毛都要立起的压迫感。
水路危险，水中的凶兽的样子甚至在岸上都能够瞥到一角了，只能走陆路。
由圣寮自己布置下的结界……盖布爷爷检查了一下，没有还存在的迹象，但是考虑到布置的人是伊薇特和诗安，哪怕忽然结界打开也不奇怪，所以也只能忽然向前，在这地狱之地一步步向前走着，久经沙场的老兵也绷紧了神经，生怕旁边的水里土里会忽然飞出怪物来，在这种地方被突袭的话，不消十秒边缘的上百个战士就会被割断喉咙。
但也只能前进，这座岛的最深处孕育着不断变强的灾难，一秒钟也不能拖了。
联军的先锋部队已经接近岛的中央了，再走刚才路段的一半左右，就可以到达白花之地，过去德蕾莎与奥斯卡姐弟葬身的地方，也是推测梅古拉斯所处的地方，但是战士们的神经已经因为这压抑的气氛和不断袭来的业魔而绷紧了，现在他们正在通过这座岛上也堪称最危险的一段地方，被巨大的石门和溢出的沼水截断了通道的路，现在几十名战士都在水中尝试强渡，队伍被这段水路割成了两截，更要命的是左边与右边也都是沼水和石头，后方则是原本的结界门。每一个战士都不敢大意，只能保持小心，慢慢地渡过这水。
加隆站在队首，望着身后的战士，虽然气氛压抑，但他们利索的行动没有因为这压抑的气氛而有改变。毕竟是整个威斯特兰德最坚强的的两千多名战士啊。
轮到新一队渡水了，总共十人的普通士兵，全都戴着头盔遮住脸，这几人似乎不识水性，一下水就手忙脚乱的，有一个人甚至差点陷进沼泽里。
“快速前进！”加隆下令道，在开战前他已经吩咐过所有人，这个命令的另一层意思是“保持警惕”。
联军又动了起来，已经渡水的部队先行移动了，尚未渡水的部队还在等着水中的那些人，联军一直保持稳定的阵型似乎有了一瞬的混乱。
比响雷炸裂的一瞬还要震撼的声响从水中爆发，那是烈焰蒸发水产生的蒸汽在水面上炸裂的声音。
地面被掀开，岩石被破坏，水沼中冲出黑色的魔影，联军队伍两侧埋伏的上千头业魔全部冲出，它们躲在各种小角落里，冲出来的时候卷起水与土，挥舞爪与拳，排头的兽人们向着面前第一个猎物的喉咙冲了过去，外围的士兵有的及时拿起盾牌挡下，有的直接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更要命的是污水中忽然冲出来的巨兽，八道水柱与泥柱子，八条巨龙，全都从沼水与土中冲了出来，元素的爆发力量一下子就掀飞了数十名战士，铠甲在龙爪面前脆如纸，其中一头体型最大的奇美拉兽龙就在把联军分割成两块的水路旁冲了出来，体长二十米以上的身体把仅有的阳光都遮蔽，在两边的卫兵与对魔士大喊着要去帮忙的时候，向着水路中央渡水到一半的十个人砸了下去。
结束了，这是当时两边的卫兵心中仅有的想法。
但是那十个人中，有一个士兵举起了枪。

194九龙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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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f的一首电音bgm

蓝色的光环张开，投出的银枪披着蓝光的祝福重重撞在在了兽龙的肚子上，那就要坠落的身体被这猛烈的一击打中，扭曲了姿态，飞起的式神在蓝色光环上又增加三条术式光环，迸发出来的紫色光芒附在银枪上，银枪携带着烈光与其神圣力量把至少五吨的兽龙撞飞，腾空，光芒最终化作千片纸鸟一样的光片散落，蓝银的辉煌照耀黑色大地。肚子破开一个大洞的兽龙哀嚎着坠落沼泽中，将它的教长兽人都压入水中。
“多久没有共同用过这招了？”小个子的“士兵”轻笑着说。
“从通天阶梯之后好像就没用过了。”大个子的“士兵”说道。
蓝银的光辉在那一刻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当他们看到亭达杰尔引以为傲的龙军团中的一头就这么脆弱地坠落的时候，业魔怔住了，人类在惊讶过后于心底怒吼欢呼，亭达杰尔完美的奇袭机会被化解，联军仅在这数秒内就重振旗鼓，竖起了大盾，摆好阵型，长枪刺在凶兽坚韧的兽皮上。
幽魂与丧尸从地里爬出来，伸出手抓住了地上生者的脚，要把他们拖入自己所在的地狱，地水火风的力量显现，升起的光屏结界把联军分割成了数块，空中飞来的恶魔们嬉笑着冲向地面。回应它们的是火焰与闪电，重盾把死人再埋进土里，闪烁着银光的枪向着狼人刺去，奇袭机会失去后应变能力不足的业魔军团没有做出也没法做出别的选择，只有强袭与攻击，它们背后就是沼水，一旦后撤就是被弓箭与圣隶术射死的命运，被夹击亦被结界分割了的联军也没有撤退的可能，两方都是背水一战，圣与魔的军队的厮杀声响彻宿命之岛。
“感谢两位的帮助。”在水中的一位士兵——一等对魔士吉尔菲艾斯，向着一旁的两人——乔装打扮的艾蕾诺亚和玛琪露道谢道。
假装中埋伏，在关键时刻反将一军，这就是加隆等人在研究了利欧涅岛过于险要的地形后想出的策略。
“不，这是对魔士应该做的。”艾蕾诺亚说。
“那么，接下来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我们的任务是拖住这里的业魔军团、教长与龙。我向圣主发誓，绝不会让这里的一只怪物能闯进你们与三教宗和教主战斗的战场。”
“拜托了，诸位，要活下去。”
式神像飞毯一样摊开，载着两人飞走了，吉尔菲艾斯等八位一等对魔士拔出了剑，释放了圣隶，他们是一等对魔士中除开无神器沙罗外最弱的八个，对付八教长八龙胜算并不高，采用这样的战术一是考虑到他们能与联军配合作战，挡住教长与龙一段时间的可能性不算低，其次是，为了能够把最强的战力全部分配到对抗三教宗与教主的队伍中。
“神依是燃烧生命的火焰，而我们的生命是挡住龙与恶魔的墙，不能轻易浪费。所以只能在就要死去前才允许动用神依，将自己与那群怪物一同燃尽！出击！”
龙与凶兽的怒吼声响起，八位一等对魔士迎着龙炎冲去。

194九龙渊

利欧涅岛深处，白花之地。
高空中的蜂后不断接受着蜂群传来的消息，为了快速传递，大部分直接用蜂的方式交流，只有少数关键信息会被翻译为语言，汇报给教主与其余两位教宗。
“故意中埋伏来反击？加隆，你一如既往的麻烦。”梅古拉斯低低地说着。
“让看到了那两个士兵打倒兽龙的那一刻的蜂立刻回来，汇报全过程！”
蜂很快就被召回，用那不成语句的单词讲清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确实看到了那人的武器是一张纸牌，上面画着抽象画一样难看的家伙？”
“是。”
“是那个败类的队伍中的两个女人，他们终于来了，继续监测！监测疑似那六人的人的位置，同时加大对周围海域的探测力度，一旦发现红帆……只要发现船立刻汇报！”
“是。”
越来越多的情报通过蜂群传达过来，联军与业魔军团正在死斗，但联军中为首的一部分离开联军，直接向白花之地接近，他们利用圣隶术攻击蜂群来阻止情报传播，导致判断位置很难，但最终还是确定了位置。
“发现，火神依神器持有者奥利弗。同伴共有十二个人类。发现，主帅加隆，发现，圣隶命怜，发现，未知强大圣隶，发现……”
蜂不断地传来情报，位置都集中在一处的一支分队上，一支十三个对魔士和三十多个圣隶的分队，这支部队的精锐密集度大到令人咋舌。
“神依……是上次在罗古雷斯的城墙看到的东西啊。”白袍的诗安低低地说，“虽然是堕落者，好歹也是曾经的同胞，人类居然用这种方法支配他们，不可原谅。”
“质疑，圣隶脸上都无黄铜面具，认为可以判定已经拥有意志，认为可以判定是自愿。”
诗安沉默了一下，光翼在背后展开。
“你要去哪里，盟友。”梅古拉斯低声说。
“脱离肉体，再不会放出污秽，拥有了居住于理想世界的资格的我们，曾经纯净高贵的同胞……若是为了生存而与人类并肩作战，值得赞赏，但因为自己的脆弱，竟然选择了和进化不完全的肉体生物合为一体来提升力量。这样的堕落者的灵魂，哪怕被地狱的烈焰焚烧三万年也不足以洗清他们的罪孽。”
“分割战力乃是兵场大忌，我现在处于整个利欧涅岛最完美的位置上，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我就能强大到可以毁灭所有敌人，你这时候离开，他们便有机会乘机阻止我！”
“这本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梅古拉斯怔住了。
“打倒薇尔贝特·库劳和她的追随者，吃了她，成为世上历代最强的显主，再和突破两大教宗的防御的联军决一死战，这才是你作为这个世代的魔王该做的事情。”诗安平静地说，“我先去为他们带来一些试炼。”
梅古拉斯低声咒骂了一句，他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个脑回路异常的家伙了，这魔鬼压根只是把他当剧本上的角色来看。
但是，自己至少还能够让这疯子多出点力，只要几句话，就可以让他多出点力。
“好吧，我也拦不住你，伟大的天界使者，你就尽情地去疯吧，但是不要死啊，不要输啊，不要败给你看不起的肉体生物啊，就像罗古雷斯那一战那样，嚣张地叫着，然后因大意而败北，最后只能抢走噬魔然后狼狈地逃跑！败给肮脏业魔的伟大的天之使者啊，这次你还会因为大意而被夺走一条半的命吗？在肮脏人类与堕落者的联手之下？”
“业魔也只会用这样低级的激将法了，梅古拉斯。这次我不是为了尝试而战斗，而是为了给堕落者降下神罚而战斗，我将竭尽全力，向恶魔们展现天的神威，这次我将取回胜利与荣光。”诗安按住自己的胸口。
“死亡圣主伊薇特与我同在，生命圣主安启的祝福也已经恢复，我现在又有两条命了，但我不会使用，只要这一条命就好，我要只用这一条命，像大地众生展现神威。”
“伊薇特，随我出征。”
“是。”
两人展开光与暗的双翼，向远方飞去。

利欧涅岛，左方水路捷径。
肮脏的沼水上，只有几块还露出的遗迹作为立足点，其余地方都是水，水里是亭达杰尔搬来的野生业魔，这些水生巨兽中有些甚至庞大到压根塞不下，海怪的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触手如数头大蛇一样在空中舞动。
斩断。
腿与手上的剑刃切开柔韧性极高的触手，薇尔贝特落在海怪的头上，降下巨爪，终结了它的生命。
随即冲来的是更多的水中巨兽，海怪挥舞着触手，巨鲨露出尖牙，蛇人从水底冲出来，作为立足点的遗迹一个个被摧毁，污秽四溢的水中不断冲出了怪物。
那就用怪物做立足点吧。
踩在巨鲨的头上跃起，一爪又一爪吞噬着这些怪物，莱菲瑟特他们紧紧跟上，征岚切开蛇鳞如切纸片，腾空的巨鲨被一拳打飞二十多米撞进石山里，变幻属性的圣隶术为四人护航，污水上不断炸起的水花，不断腾起而又被吞噬被打倒的业魔，薇尔贝特他们一路突破亭达杰尔的重重阻挠前进。
“还有一半……快！”
利用联军掩饰了自己的行踪，接近小道的入口，一口气突破到白花之地，这就是薇尔贝特他们四人的策略。
远方的空中闪烁的信号弹，那是加隆他们那里已经成功吸引到敌军的信号，诗安，那个高傲的天族果然不会放过曾经击退自己的人——奥利弗，更无法饶恕与人类神依的圣隶，现在，加隆他们已经转移了伊薇特和诗安的注意力，梅古拉斯身旁的防御很薄弱了。
“艾蕾诺亚那里还没有信号。”莱菲瑟特跑了上来，“我也没有感受到她那里有遇到什么危险，大概，蜂后和梅古拉斯都在那里。”
“虽然已经很幸运地分散了敌方的战力，但是看样子还不至于幸运到底啊。”六郎说。
“那就同时打倒蜂后和梅古拉斯好了。”
“了解！”
踩着最后一块遗迹高高跃起，重新回到地面，吃掉了背后冲来的最后一只海怪，抬头，一只蜂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正向着白花之地赶去。
“距离太远，攻击不到。”
“那就比它先到达就好了！”
蓝光闪耀，疾驰的滑板追上了风与蜂的速度，一路撞飞亭达杰尔布置着的业魔，冲向了黑暗的最深处，终于看到了敌人。
天空浑如就要滴下的墨，地上曾经的白花早已被碾压进泥里，毁灭之上如黑潮般的蜂群守护着它们的皇后，一旁坐着一尊黑甲，身旁插着两柄大剑。
“梅古拉斯！”薇尔贝特怒吼着，借着滑板的力量跃起，噬魔爪释放，反向碎割龙闪做冲力，全力一剑斩了下去。
“薇尔贝特·库劳！”梅古拉斯低吼着抓起了身旁的双大剑，挡下空中的斩击，旋转身体卸下剑上的力量，把薇尔贝特甩到另一边。两人落在地上，再次向着前方突袭，当世两大魔王的剑撞在一起
黑潮的皇后用蜂的方式下达了命令，蜂群即刻动了起来，数千只蜂全都冲向莱菲瑟特他们。
“怎么会……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圣伊斯港和罗古雷斯的两次战斗明明已经消灭了很多了！”
“难道是新生的？”
“怎么可能，业魔无法生育！难道是隐藏了真实的蜂群数量吗？”
“不管怎样，只能上了！”
六郎直接拔出了征岚，黑红的大刀凝聚着世上最优秀的刀匠的执念，铁与烈风在分开黑潮，创出一片空。对付这种数量的敌人小太刀劣势太明显了，只有用大刀，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无限次碾压式的攻击，哪怕气力不支了也要攻击，决不能让黑潮靠近，不然，就是被蜂群分尸的结局！
凝聚大地与狂风之力的重拳把黑潮击退，莱菲瑟特不擅长近战，只是专心吟诵圣隶术，由艾杰恩撑起大地为他守护，让他能够降下圣雷。黑潮中的三人如同传说中分海的力士。
白银与黑红的剑再次碰撞在一起，单论力量梅古拉斯占了一点上风，他弹开薇尔贝特的剑，在薇尔贝特侧身卸力准备反击的时候向着心脏的方向刺出了左手剑，噬魔爪解放，完全压制梅古拉斯的力量抓住了左手剑，薇尔贝特冲过去袖剑一斩，梅古拉斯即刻后退，剑刃在黑甲上擦出了火花。
剑槽上的猩红粘液炸开，噬魔爪失去了对左手剑的控制，重新取得对剑控制权的梅古拉斯左手剑左挥，在急进攻击的薇尔贝特左肩膀上划开一道血痕，那猩红的液体即刻刺入，攻势受挫的薇尔贝特才刚后退，麻 痹感就从伤口那里扩散开来，噬魔爪垂下，梅古拉斯抓紧机会挥下右手剑，直接劈向了薇尔贝特的头。
尚且能行动的右手动了起来，袖剑挡住了梅古拉斯的右手剑，剑槽上的猩红粘液再度飞起，立刻后退的薇尔贝特也差点被那枪一样的红液刺到，一直好好护理的黑发落下了几根。
“你也知道我的剑术？”
“稍微有些了解罢了，毕竟，暗黑时代末期的业魔，怎么可能不知道英雄王克洛丹的剑术。”
“好在，它今天就要失传了！”梅古拉斯大吼着冲了过来，右手剑做主攻，左手剑备，全力挥下。
忽然抬起的噬魔爪挡下了右手的大剑，挥起的袖剑撑住左手的猛攻，薇尔贝特向前一步，一脚踢在梅古拉斯的腹部，沉重的黑甲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逼退几步，利刃就又斩了上来。
“这是你所知道的剑术中没有的东西吧！”薇尔贝特大喊着，“英雄王……师公的剑术我从来没学全，只是我流而已！”
“被那东西刺中了居然不会被控制，而且是这么快就完全恢复了，这就是当代最强噬魔的吞噬能力吗……”梅古拉斯持剑挡下剑刃，看着那只危险的左手。
“还有这该死的，像是乱打，却又是靠着死斗的经验练成的打法……混账，你果然是克洛丹·阿斯嘉的徒孙女，你是人类，而不是一只业魔。早知道你这么危险，在圣伊斯港的那一剑我就应该直接刺向你的心脏，让你永远睡去！”
“那就随你后悔好了，想要把我当道具一样利用，最后后悔莫及的人，已经有好几个了！”
黑红与白银的光在空中无数次闪过，擅长以速度与力量强攻的两个魔王挥动剑与爪无数次碰撞，领域与剑锋都互不相让，污秽无止境地溢出。
“由我发令的四十九人……”
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式神划过天空而来，高高站着的魔女迎着风大喊着咒语。
“……算了还是省略吧！天气预报，暴雨！”
诺尔敏形态的能量团如暴雨般向着黑潮坠落，四十九点雨声是魔女谱写的乐曲，无边黑暗也在这狂风骤雨中渐渐稀疏，趁着黑潮忙着对付其他人的时候，空中跃下的艾蕾诺亚一枪刺向只有少数蜂所守护的皇后，刺向教宗·蜂后！
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承受的反击，银枪轻而易举地冲破蜂群，刺到了蜂后的身体。
就是在这一刻，艾蕾诺亚看到了蜂后的真相。
这一直端坐的皇后被突然的一击惊到了，痛苦地动起了身子摇动，全部的黑潮在一瞬间退去，数以千计的蜂全都向着艾蕾诺亚那里冲了过去。
“艾蕾诺亚！”
式神接起了艾蕾诺亚，在蜂群到达之前接走了她，带她落在玛琪露身旁。
“这下子全员到齐了！”六郎挥舞征岚，摆出了突击的姿势，“一起上吧！”
“……不，等一下。”艾蕾诺亚轻轻地说，“我看到了，蜂后的真正样子。”
“人类，污秽，人类。”黑潮中传来了有些不流畅的声音，蜂群散去后，露出了蜂后的样子。
那是一只何等巨大的蜂啊，甚至比犀牛还要大，而她身上又挂着许多土黄色的蜂巢——正常的蜂巢，里面住着正常的蜂，飞出来正常的蜂，那些只有三厘米不到的长度的小小的蜂，那些未变成业魔的蜂。
“那是？”
“是她繁殖的方式吧。”六郎低低地说。
“业魔无法生育，所以要用还不是业魔的蜂来繁衍后代，再把它们变成业魔。恐怕那些蜂巢里都有正常的蜂后在为她产卵吧。春天是这种蜂繁殖的季节，所以她的蜂群才会不断地得到补充，哪怕之前被我们消灭了两千也完全算不上什么。”
“这就是蜂后的真相，利用其它的蜂后来为自己增加兵力的蜂后业魔……”
“闭嘴，人类。”
艾蕾诺亚怔住了。
一直以来，他们遇到的蜂都只具有一点智慧，与人的交流也是靠发声器来实现的，但刚才，她从蜂后用发声器而不是喉咙发出的声音里，竟然听到了本应该是人类才有的——【愤怒】的感情。
“人类，污秽，我变成业魔，失去，蜂后，能力。”
“人类，污秽，我，我，无法，继续，生育。”
“我是蜂后，蜂后应该繁衍，但是人类，但是污秽，导致失去繁衍能力，我失去蜂后资格，我否定失去蜂后资格，我，不允许。”
“我相信我，必要性，继续繁衍，因此，必须，继续繁衍，使用，同胞，继续繁衍，我是，蜂后，应该继续繁衍，本能，天性，任务，职责，使命，种族。繁衍，继续繁衍，我是蜂后，蜂后应该继续繁衍，蜂后必须继续繁衍，蜂后应该继续繁衍，蜂后必须继续繁衍！”
蜂后无数次重复着自己的话语，用那带着愤怒的语气，不是为了向教主汇报情况，不是为了传递信息，而是为了向敌人宣告自己的愤怒，向敌人宣告自己的憎恨，出于感情做出似乎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亦是低等生物向着智慧种族进化的标志，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单纯的野兽了，而是初具灵魂的存在，污秽产生的变异与数个月的学习终于让【它】成为了【她】，她具有了智能与自我！
“这就是……蜂后？”
“人类的污秽对自然造成伤害，而因为污秽而诞生，想要向人类复仇的蜂后，就是自然对人类降下的天罚……如果是那个老头在的话，说不定会这么拿这家伙举例呢，毕竟是个无可救药的自然派。”玛琪露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
“总之，无论是为了不再让向她这样的被诅咒的动物再诞生，还是为了不再让污秽再伤害这个脆弱的自然，都得把她打倒吧。”
“我知道。都已经决定要为了人心去打倒八头龙了，我可不会为一只蜂后而犹豫太久！”艾蕾诺亚举起了枪。
“这算是母亲吗……”六郎低低地说着，架起了刀，沉默片刻。
“斩杀吧，让这种悲剧终结。”
“阻止，不允许，我将永无止境，繁衍！”
黑潮涌动，五人全部向着黑暗冲了过去。

194九龙渊

利欧涅岛偏西南部，白花之地附近，圣与圣的战场。
“数万多年的时间就让你们堕落成依赖人类的老人了吗，盖布，努特！”
“你才是，对天族身份的自豪终于成为自负，化作狂妄了吗？诗安！”
岩石化作比半个人还要大的手甲重拳，狂风凝成十几把剑翼，完全地神依菲恩•盖布与完全风神依米丽娜•努特一齐攻向诗安，大地的重拳被寒冰的巨锤拍飞，无形的剑翼与无形的闪电解除而又穿过，打在风神依与诗安的黑暗护盾上，一个坠落，一个毫发无损。趁着诗安应对两人的机会，火神依奥利弗•史鲁菲德挥剑冲来，可诗安忽然向后移动了40厘米，烈火斩在空间裂缝上，倏地就消失了。
“这就是别的世界的圣主的力量……”一等对魔士米丽娜落在地上，他们作为对诗安的对手，都被告知了一部分世界的真相——为了避免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用这样的精神攻击干扰战斗。
因此才出动了菲恩和米丽娜配合吸引诗安注意力的奥利弗，全都是一等对魔士中的上层战力，无论力量还是意志。
但是……
“人类与堕落者的最终决战兵器——神依，不如预计的强大啊。果然堕落者和污秽生物合一也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那你不用八位圣主的祝福，如何？”
“你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努特，我现在不是作为诗安而来到这里，而是作为天之使者而来到这里，不用我神的祝福，怎能展现天界的神圣？”
“把大地当作刺激你们迟钝神经的道具，这里是天界的神圣？”
“是，为了让我族继续向前进。”
“别和他废话了，努特，这家伙以前就是半个疯子，现在一个人抵得上两个。”盖布低声说。
“同感。”火神依奥利弗•史鲁菲德紧紧盯着诗安，三个神依一等对魔士加未神依的强大圣隶六人，已经是不亚于薇尔贝特加上莱菲瑟特的战力，面对诗安却是被压制的状态。并非是诗安的力量变强了，而是他的战斗技巧提升了，虽然只是从零到了一的状态，但是对于力量已经极其强大的诗安来说，只要学会一点点的技巧，他的实际战斗力就会疯狂飙升！
“无论你多么强大，我们都必须在此将你杀死，这是对大地犯下了无数罪行的你应受的惩罚。”
“区区人类和堕落者的联合也敢放大话。而且，你们根本不敢杀死我。”诗安轻笑着说，“那会招来天界的复仇。”
“没有人会知道天界使者死在这里。”盖布低低地说。
“他们会知道的，我体内有一个传信术式，一旦我死了，天界就会知道，并且用尽一切办法毁了大地。”
“不可能！彼之主的誓约依然庇佑着我们，你的信号根本穿不过去！”
“是啊，那是太严密的誓约，即使是一个字的信号都穿不过去。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誓约，依然会在特殊的时候受到干扰，出现通道，比如红月之时，四圣主复苏的时候。
我体内的术式，在永远地向着天界传递一个信号，【0】，这意味着很好，一般，很差，很糟糕……只要不突破最终的底线，全都是‘0’，天界不会做什么。
但是，如果作为天界使者的我死了，或者作为天界使者的我认定了大地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那个术式就会发送信号【1】，即使是这样小的信号在一般情况下也穿不过誓约的守护，所以它会无限发射‘1’的信号，直到哪天的意外让誓约的守护被干扰，那么这个‘1’就会被发送到天界。然后天界，就会毁了大地。”
“别装腔作势了，你们根本没有攻击大地的手段！”
“但我们可以干扰大地与其它星球的关联。
比如，将离这颗星球最近的一颗行星摧毁。
虽然，因为是天界的攻击而导致的那颗行星爆炸，所以爆炸后产生的全部小行星对大地的撞击都会被誓约的守护挡下，完全不会伤害到大地。
但是引力呢？
缺少了一颗星球的引力，这个星系的平衡都会被打乱，这颗星球所处的位置将会被改变。当然，这对这颗星球本身来说影响未必太大，但是生态系统太脆弱了，只要星球向太阳靠近或者远离了一点，光照强度的变化都有可能极大地影响生物圈，而后引起生物大灭绝。
如果一颗行星的消失还不够的话，那就多弄几颗吧，或者直接干涉太阳核聚变……虽然或许要几万年，但天界能做到。”
“混 账！生命圣主大人……安启大人不会允许这样亵渎【生命】的暴行！”
“如果安启大人不允许的话，就不会为我加上如此强大的祝福了。”诗安微笑着说。
“灵体的圣隶，哪怕是失去了阳光与食物，也不至于那么快死亡，而有肉体的人类与业魔会先灭绝，这样子的话誓约就会判定是共存派的失败，誓约就会解除。
天界，就可以接天族们回家。
虽然还活着的诸位原·天族都会受到些惩罚，厄里涅俄斯大人和她的部下也不会轻易饶恕诸位吧，但是还可以活下去，告别布满灾厄的大地，可以再与数万年未见的朋友们重逢……
安启大人是想要再见到诸位，才会给予我如此强大的祝福，希望我能够完成这项使命吧。”
诗安轻轻地叹气道：“但是，你们已经堕落了，不再是以前那高洁的同胞们了，作为天界使者的我，不能因为安启大人一人的愿望而违背全天界的意志。”
“……也就是说，你的决定是战斗吧。”
火神依奥利弗·圣菲德举着剑，走了上去。
“天界的事情我并不太明白，但是守护地上众生是对魔士的职责，无论是让你助纣为虐，还是让天界毁灭人类，都是对魔士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打倒亭达杰尔，以及作为亭达杰尔教宗的你，若是不能杀死你，那就打倒你，然后把你关起来，无论如何，都绝不会让你再有作恶的机会。”
“没用的，区区人类和堕落者。你们这是以卵击石。”
“若连自己生存的地面都要被毁灭的话，那么也只能拼死一搏！来吧，纯净的恶魔！”
元素的怒吼再度咆哮，大地与天界十二种神力的辉煌闪耀。


遮蔽天空的黑暗中闪烁着青蓝色光芒，天空降临的闪电席卷对方圆百米内降下了广域雷暴攻击，每一道闪电都拥有击破精锐一等对魔士防御的力量，大地因承载了过多的电荷而产生异样，电流在地上形成了场一样的存在，仿佛宣告了死亡的领域。
天界原死亡圣主，过去无之圣主护法天族，战争与死亡的象征，伊薇特。
“继续攻击！”加隆大吼道，他身旁是整整九个一等对魔士和他们的圣隶，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向着黑暗中央的伊薇特降下了元素的攻击，可是无论狂风还是烈焰都被黑暗吞没，或者尚未将圣隶术吟诵完成就已经被吸收，死亡的化身举起呼唤天空中沉如混沌的云层，降下雷暴与大雨，雨丝又带上了闪电的力量，继续将这威能扩散开来。与诗安不同，伊薇特没有使用对魔士们从未接触过的天界八元素，她只是用地水火风与黑暗的力量，只是用这么几种力量，配合释放，对大水淹没烈火，用天风攻破大地，用黑暗吞噬一切，她用一人的力量压制了加隆与其余九个一等二三十一个圣隶。
力量胜过有八圣主祝福的诗安，元素使用的技巧压制所有人，还能够强制中断我方的咏唱……加隆切身地明白为什么盖布说用元素攻击绝对会招致失败了。但是也因此，大致明白了她的最大出力。
“停止吟诵，接近她！”
放弃了用元素攻击对抗对一切攻击类圣隶术都了如指掌的神，主力军全部冲进了死亡的领域里，地圣隶们直接释放力量分开地上交错流动的电流，让所有人都能够踏入这死亡的大地，对魔士和圣隶们不用圣隶术单纯靠放出的元素与肉体抗住每一滴雨丝上带着的强电荷冲向伊薇特，冲在最前方的加隆挥刀，如赤龙的长尾扫过大江，狂风烈焰把雨滴都蒸发，风炎之力撞在伊薇特忽然从右手中化出的黑暗灾刃上，任烈火熊熊燃烧，竟不能破。
“那就加点力吧。”
后方的火圣隶林德尔与风圣隶安洁莉卡会心一笑，一齐吟诵出风与炎的圣隶术，然而他们才刚刚开口，那呼唤来的自然力量就被伊薇特吸收，风与火的龙卷在加隆背后冲起，狂风把背后战友们强忍痛苦的呼声传进加隆耳里。
“无论你多强，你都只有一个人。”加隆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敌人。
狂风隐藏了吟诵咒文的声音，烈焰与狂风从风与炎的龙卷中咆哮出来，带上了伊薇特释放的风火之力冲向她，伊薇特咏唱吸收的能力也不是永久保持的，只要趁她刚刚吸收完之后攻击，就能够反制！
风火之力下伊薇特似乎不敢硬接，立刻后退过去，加隆紧紧跟上，大刀卷起背后战友递来的力量——那风与炎的攻击让斩马刀上的力量更加沉重，他吼出了战友的真名，身上释放出了红色的光，与林德尔合为一体，纯白战袍上染上了烈火的赤红色，沙罗仅为加隆专门制造的半神器——那柄专门用来屠龙的大刀而触发的神依！因为加隆不习惯其余神器而只能用这个半神器，代价是不低的死亡率……但若是这样就能终结这次灾厄，那死又如何！
神依化后大刀膨胀得更为巨大，风与炎的庞大力量全部收缩进刀里，闪烁着熔岩般的红光的一刀向着伊薇特的护体黑暗斩了过去。
然而这时，加隆脚下却忽然间空了，黑暗不知何时已经把地面化作了阴影的沼泽。
“加隆先生！”后方的沙罗惊呼道。
全力的一击因为这一刻的失衡而失败，灾刃一斩把加隆的风炎大刀打开，暴露了弱点的加隆被黑暗沼泽中冲出的黑龙头死死咬住，伊薇特冲了上去，伸手抓到加隆的胸口。
“这样虚弱的心跳，还能再支撑多久。”伊薇特说着，攥紧了那神依制造的战袍，手指上绿色的指环闪耀。她抓住了那件白袍，向外猛地一扯。如同撕开一张纸一样将神依加隆•林德尔两人撕开！
“神依被……！？”
“你们不是早就调查过我了么。神依，也是我与我的战士们制造出来的，对抗灾厄的力量之一，我知道它的原理，我能解析，也能分离。”伊薇特挥手，右手中指上是近透明指环——【布伦希尔特】。
伊薇特已经拔出了第二把灾刃，金瞳中忽地闪烁暴龙眼一般的凶光。但水蓝的狂攻阻挡了灾刃的第二连击，后退的加隆与挣脱黑龙的林德尔都落在地上，与后方赶到的战士们再度汇合，重新摆好了架势。
“过去的你应该做不到这种事情才对！”水神依沙罗·命怜中传来了命怜的声音。
“一万四千年过去了，我在成长。”伊薇特平静地说，“我的战士们也在成长，武技，圣隶术，圣导技术，中央集权，宗教信仰压制污秽，扩张土地面积与资源开发，规划有灵应力的人的生育扩充显师数量，威灵兰德用尽一切办法来增强自身力量，为了战胜灾厄，实现理想。一万四千年过去了，你做了什么，命怜？你们只是碌碌无为吗，威斯特兰德？”
“……对，一万四千年来我没能做到什么。但我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命怜对着伊薇特大喊道，“我现在正在与灾厄战斗！曾经守护威斯特兰德两万年的无之圣主护法天族，如今要背叛自己的誓言与理想了吗！”
“我从未背叛我的理想，命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家’，包括在这里的战斗也是。”死亡平静地走了过来，黑暗从她踏过的地方蔓延开阴影沼泽，地水火风的力量附在空中化作了球体，两把灾刃上不详的黑红色如火般跳动。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加隆低吼着下令。
“除了沙罗与命怜水神依后方支援，其余人都不要用神依，艾尔、妮娜与我一同近身夹击，其余人远程轮流吟诵圣隶术支援，随时准备接替。就在此地，将过去的战神埋葬！”

194九龙渊

白花之地，魔与魔的战场。
莱菲瑟特、六郎、玛琪露、艾杰恩，艾蕾诺亚，五人全部向着漫天的黑潮冲了过去。
“虚无缥缈！”
“捌型·撒魔！”
“爆裂强锤！”
“地动山摇！”
“灵枪·紫光！”
四个高位圣隶术里面混进了一个结印术，元素盛宴的万色光芒比北国的极光还要绚烂，辉煌驱散一大片黑潮，仿佛神话中开海的壮举再现，五人直接冲进了黑潮中，向着虫群尽头的皇后冲去。
“不允许妨碍，我将履行职责！”
黑潮中有一些特别大的东西冲了过来，大小与人差不多的东西——雄蜂，这些原本应该比工蜂还要弱的家伙现在却有了其它工蜂业魔所不能及的体型与力量，他们用坚硬的外骨骼抗住烈火的灼烧冲了过来，黑潮也改变了策略，数百只蜂围绕起来，形成球体冲了过来，火焰在它们身上烧起，只烧焦了外部的一些，内部的蜂拿着外部同类的尸体作为防火罩，继续冲刺！
“这种战术……果然虫群社会的蜂类对蜂后绝对忠诚！在它们看来，生命只是为了蜂后繁衍后代的道具！”
“那就打倒，突破！”
征服神刀的大刀将黑球整个切裂，狂风让黑球中的几十只蜂都被斩成了几块，雄蜂被重拳打飞，元素攻击炸开黑潮，艾蕾诺亚投出了枪，一条银龙刺穿无边黑暗，直指蜂后！
蜂后的身旁忽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她扩张了领域，把污秽传播，身上挂着的蜂巢中立刻就有数十只蜂业魔诞生，她用它们做成了盾牌，挡下了银枪的突进。
“不可战胜，我的孩子，无限，会保护我，我的孩子，会保护我！”蜂后疯狂地发泄着愤怒，一只又一只的蜂诞生了，她身上挂了至少十个蜂巢，而一般情况下蜂巢内的蜂的数量有几百甚至几千！
“那不是你的孩子，是别的蜂后的孩子。”
不知何时六郎已经斩开另一个黑球，冲破黑潮刺到了离蜂后不远处，结印，挥刀，风刃穿过护卫的雄蜂砍在蜂后身上。
“这种母亲与孩子的悲剧，够了。”
征岚怒吼，如狂龙吟哮，其余四人也都跟了上来，黑潮不断被突破，想要后退的蜂后身上出现一道道伤痕。

利刃刺穿黑甲刺进梅古拉斯的身体里，挥斩，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
“切，噬魔。”梅古拉斯后退几步，他和薇尔贝特最初势均力敌，但是渐渐地，他被压制了，并非因为他气力不支，而是因为对手在战斗中不断在变强，力气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利欧涅汇聚的污秽，两大灾祸的显主的战斗产生的污秽，还有我的蜂后与你的业魔部下产生的污秽，全部都在被你吸收吗，薇尔贝特·库劳。”梅古拉斯低低地说，“太危险了，果然你对我而言是巨大的威胁！”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把决战地点选在这里吧，梅古拉斯！”薇尔贝特再次向梅古拉斯挥下了剑，她内心却不如外表那样游刃有余。战况似乎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莱菲瑟特他们迟早能冲破黑潮斩杀蜂后，自己也能够打倒梅古拉斯。
但是为什么？
按照盖布的推断，梅古拉斯应该是要利用噬魔让自己不断吸收污秽，强化到成为史上最强的灾祸显主。可是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梅古拉斯有在吸收污秽。
自己能感受到的，是吸收污秽的力量——噬魔·露西亚的领域，它在脚下，或许就在地底里。
“无法理解吗？克洛丹的徒孙女？”梅古拉斯低低地笑着，他虽然处于劣势，却还负隅顽抗着，也将力量与领域完全释放，如果不是薇尔贝特那既充满了污秽又会吞噬污秽的领域阻挡了他，灾祸的领域已经波及到了莱菲瑟特他们那里了。
“把那么多污秽给了两只噬魔，对你有什么好处？”
“很大的好处，猜猜看如何？”
地面似乎有些异样，那是震动，有小小的震动从地底传来，薇尔贝特一开始还以为是伊薇特的地震术，放弃了攻击而后退，但后来却又感觉到有点不一样，与伊薇特那从大地深处呼唤起来的地动不一样，这次的震动似乎很浅，也不是随着接近地面而不断增大，只是这样普通的震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一样，什么巨大的东西。
{  “不用太担心，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用什么方法控制教长与龙的，但是，这种方法一定存在某种极限。”
“极限？”
“因为爱丽丝还没有变成龙，这说明强大的爱丽丝变成的龙，梅古拉斯无法控制，所以才只是关着她。”  }
过去与玛琪露的谈话从脑海中浮现。
梅古拉斯特殊的控制生物的方法。
梅古拉斯要用噬魔吸收污秽来强化自己。
爱黛尔原本一直只是被囚禁，但是在梅古拉斯抢到噬魔后不久，就忽然成了龙。
噬魔。
龙。
污秽。
终于明白了原因后，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你支配龙的力量与污秽有关，现在你还无法完全支配那头龙，所以才需要我们的污秽！”
梅古拉斯的剑停了一瞬。
“六郎！”
薇尔贝特不顾梅古拉斯的剑，向着黑潮中大喊：“立刻把蜂后打倒，把蜂群消灭，连尸体也不能剩下，赶快！”
“晚了！”梅古拉斯狂笑着斩下黑红大剑，暴怒的薇尔贝特全力以赴，一爪挑起，魔王的蛮力把千锤百炼的钢铁都折断，黑红大剑断成两截，露出了剑身内部的样子。
那里不光是铁。
被打断的黑红大剑的横截面上，看得见红色，那红色粘稠液体的红色，如同血管一样蔓延的红色。
薇尔贝特一直以为，那红色粘稠液体是呈在剑槽上的，但看到这个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猜测错了，剑槽只是个幌子，那粘稠液体根本就是如同血液一样在大剑中流动的东西！剑槽上流出来的，只是它的一部分罢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设计，这东西究竟是……

194九龙渊

思路被地底传来的剧烈震动打断。
原本就不结实的利欧涅岛的地面因剧烈地震荡出现了太多的裂缝，沼水与水汽从里面喷涌了出来，滚烫的沼水与水汽，仿佛齐拉劳斯火山边的温泉与热气，深处就是岩浆。
“快走！龙就在地底！”
听到了薇尔贝特声音的莱菲瑟特他们即刻撤退，不撤退也不行了，地面的震动已经大到无法站稳的地步，裂缝中喷出来的东西已经不再是沼水或水汽，是火，是熊熊燃烧的红火，还有随着烈火喷出的赤红色的流体，现在算是明白遗迹上那岩浆流过的痕迹是怎么来的了，地下的那头龙就是火山！
“活下来了，我，我们，胜利，生存，种族延续！”蜂后的发声器狂躁地吼道，龙已经到了她的下方，烈火在她身边各处冲起，但是没有烧到她，也没有烧到一只蜂。
“再见了，克洛丹的徒孙女。”梅古拉斯向着龙的方向奔跑过去。
“站住！”薇尔贝特想追上去，冲天的火柱阻挡了她。
地面隆起，烈焰冲天，地表如蒸炉一样热，龙所经之处大地开裂，岩浆喷涌。
“这是什么怪物！”
“它要冲出来了！”
“小心！”
“为了种族！”
“感谢了，败类们！”
“别想！”
迟了。
冲天的烈焰把大地炸开，巨大的石块被熔化成赤红色掀到高空，沼水的水汽与泥石的渣片都顺着爆炸的烈火飞溅出来，化作蒸汽与熔浆向着周围百米开外冲去，火焰从大地的缺口中无止境地冲了出来，比太阳还耀眼的火，赤与金的火，宣告末日的火。恍若八头龙从大地中冲起的那一幕再现，一道白虹冲天。
全利欧涅岛的战斗都在这一刻暂停，数千只双眼睛都望向西南方的天空，望着那空中仿佛要把黑压压的云层都烧尽的火光。
“太阳。”吉尔菲艾斯喃喃道。
“爱黛尔女士……”莱菲瑟特怔怔地看着天空。
龙。
一条长或许有百米以上的白龙，盘旋于废墟之上的天空中，在黑色的天空下盘旋出了流露神圣之美的姿态。
不存在如铁似冰的鳞片，露在表面的，只是如雪狐般白色的毛。
以及，每隔数米便展开一对的纯白羽翼，如天使一般的纯白羽翼，如太阳般耀眼的圣火燃烧着，为白羽披上赤与金的辉光。
在那龙首上，龙瞳如红宝石般美丽。
恍若神圣的绝美，千羽白龙，爱黛尔。它在空中盘旋着，身旁燃烧起圣火，驱散阴霾与黑暗，照亮天空和大地，仿佛太阳的化身。

194九龙渊

“提问。”
在羽龙那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的声音。
“提问，咬住我的理由，为何？”
羽龙的口中咬着蜂后，并非是为了避免她受伤而温柔的咬，而是猎食一样的咬，龙牙已经把她几乎拦腰截断。
“啊，这个啊。”梅古拉斯悠悠地说。
“最后一课，蜂后，这叫背叛。”
龙牙一磨，蜂后的身体就断作两截，有头的半截从空中落了下来，像垃 圾一样被随便地丢下。
“居然把自己的教宗给……”莱菲瑟特怔怔地看着梅古拉斯。
“为什么！”艾蕾诺亚大喊道。
“他需要污秽，污秽能够让他支配的力量增加，最终连那头龙也能完全控制！虽然原理不明，但是绝不能让他得逞！”
薇尔贝特他们都冲了过去，但天空中的羽龙与地上的魔王一同展开领域，污秽严重到仿佛成了有形的浪潮，污秽的巨浪拍过来，莱菲瑟特和艾杰恩痛苦地停下了脚步。
“菲！艾杰恩！”
“圣隶们都退后！”六郎举刀冲了上去。
羽龙身旁燃起一个个火球，如燃烧的陨石雨一般坠下，梅古拉斯也提剑迎了上去，火雨与梅古拉斯阻挡了六郎的前进，趁这机会白龙冲了下去——刚才完全解放的污秽已经让一只只普通的蜂化作了业魔蜂，羽龙如同沧海中捕食小鱼群的大鲸一样，疯狂地吞噬着业魔蜂。
“否决，过度污秽，导致大量普通蜂后变作业魔蜂，失去繁衍能力，种族延续与循环会被中止，否决……”蜂后倒在地上，虫类业魔顽强的生命力让她还能活着，还能看着空中的孩子一个个被羽龙吃掉的样子。
“那就失去繁衍能力吧，那就让你的种族灭绝吧，蜂后，你的能力太危险了，我的世界上，不需要能威胁我的存在。”梅古拉斯挡下六郎的斩击，把断剑丢了过来，扎进了蜂后的脖子里。
蜂巢一个个全都炸开来，因为里面所有的蜂都被污秽感染成了业魔，几十只蜂后，几百只雄蜂，数不尽的工蜂，蔽天的黑暗中只有一道纯白，羽龙几乎不用动就能吃掉一大堆一大堆的蜂业魔，无尽的污秽都涌进它的肚子里，蜂群不逃也不躲，它们低级的大脑还无法理解现状，它们无法理解“背叛”为何意，只是不断地用发声器说着。
“提问，为何，捕食，皇后。”
咕呷。
“提问，为何攻击，我们。”
咕呷。
“提问……”
咕呷咕呷咕呷咕呷咕呷咕呷咕呷。
“否决，不允许，我不能死，不能杀他们，被杀他们，别碰我的孩子，别碰我的孩子！别碰我的孩子……”
被咬成两半，被断剑刺中脖子，蜂后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她不再说话了。
但过了不久，她又再次动了起来，粘稠的红色液体进入了她的身体，控制了她的身躯，用她的发声器说到。
“全部让那头龙吃掉你们吧，这是你们的荣幸，我的孩子们。”
没有犹豫，只有服从，听到了命令的蜂群向着羽龙的嘴飞了过去，一只又一只的蜂成了羽龙的食物。
“可 恶！”
六郎大吼着挥刀，二小刀架住梅古拉斯的左手大剑，卡住，发力，击飞，背后征岚出鞘！与对付时雨时同一招，硬是切开黑甲，斩进梅古拉斯肉里，五厘米深的伤口从胸口劈至腹上部，征岚就被梅古拉斯的右手死死抓住，再不能斩下。
“就快要结束了，我就快能完全控制它了！”梅古拉斯像是毫不在意身上骇人的伤口一样大笑道。
“抱歉，六郎。”薇尔贝特低声说道，冲了上去。
“薇尔贝特……”六郎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忽然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好吧，吃吧。母亲与孩子的悲剧，该结束了！”
噬魔爪暴起，抓住了被梅古拉斯控制的蜂后，吞噬。
向着羽龙的嘴里涌过去的蜂群中有一部分停止了，以雄蜂业魔为主的一部分蜂群转变方向，全都向着薇尔贝特冲了过来，它们违背了蜂后的命令，选择了复仇，蜂翼震荡着愤怒与憎恨的风。
“嗯，该结束了。”薇尔贝特丢下蜂后的残躯，向着蜂群冲了过去，一边吞噬一边冲破飞来的蜂群，跳进了空中无尽的黑潮里。
羽龙怒吼，噬魔咆哮，两只凶兽在空中一次次将蜂吞噬，无尽的黑潮中猩红与赤金的光一次次闪耀，吞噬，吞噬，吞噬，成群的蜂大片大片的消失，外骨骼与膜翼的残片如落叶般飘落，吞噬，吞噬，吞噬，无法进去帮忙的艾蕾诺亚和玛琪露为薇尔贝特施术治疗，六郎死死缠住梅古拉斯不让他再做任何妨碍，吞噬，吞噬，吞噬，羽龙与噬魔爪偶尔撞在一起，红光与火光在黑潮中炸开。
黑潮渐渐稀了，满地都是蜂的残片，火焰在这些碎片上烧起来，最后只剩下一部分雄蜂与别的蜂巢的蜂后，他们不被蜂后的命令所影响，本能地想要逃跑，可他们那过小的膜翼又根本不能给他们飞起来的力量。
赤爪与龙牙亮起，最后的蜂们被吞噬了，浑身是伤的薇尔贝特落在地上，眼中藏不住的疲惫。但没有时间休息了，她在火光中大喘着气，抬起头，望向空中的羽龙，它身上落了太多蜂的残片，都被烈火焚烧着，它全身的每一片羽毛几乎都在火里，仿佛体色从白色化作了末日般的赤红色。
“你们完了。”梅古拉斯低笑了一声，从与六郎的争斗中撤走，全身燃烧着烈焰的羽龙冲下，把他一口吞下，而后再次高飞到空中。
数十对龙翼展开，金色的辉煌燃尽天空暗云，龙尾重重打在地上，赤色的灼热焚烧无边大地，火烧起来了，烧掉三百多年的遗迹古城，烧焦地上逃窜的业魔与生物们，数百年的古木倒下，凸起的石块熔化，沼水的湖都蒸发，那是太阳的龙神，是光明的烈火，是要将黑暗连同世界一齐焚尽的终末之火！
“在这里吸收了这么久的污秽，再加上你们和蜂后的帮忙，我终于能完全控制它了。”
神圣的羽龙身体里传来了魔王阴冷的声音。
“太古降临的诸多圣隶中也是佼佼者的圣火女神爱丽丝，所化作的大地最强之龙！我终于能完全控制它了！”
梅古拉斯疯狂的笑，羽龙的咆哮声响彻灰暗的天空，啸声所至之处群魔欢呼，无论多英勇的战士都在此刻感受到了数年未体会过的恐惧，不是弱者面对强者的恐惧，是被捕食者对天敌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物种上的威压！聚集于利欧涅岛的人们看着西南方升起的太阳之龙，恍若看到了绝望的具象。
“那么结束吧，灾厄时代！而后，以历代最强的灾祸的显主，白龙之王·梅古拉斯的名义，重现吧，暗黑时代！”

梦里的蝴蝶

来顶下！感觉写作效率非常高，语言组织也同样的好

194九龙渊

第二十章
，
挣扎与反击
——伤痛
，
利欧涅岛，白花之地

天空中的太阳，释放火与光的羽龙，曾经无数次为人类驱散黑暗带来文明的圣火化作灾难的火雨，把大地都烧成一片火海。
“最初降临的天族中也是佼佼者的爱丽丝，化作的大地上最强的龙，这力量已被我所支配！如今的我才是世上唯一的、历代最强的灾祸的显主！而不是你，业魔的败类！”
梅古拉斯狂笑着，羽龙张开巨口，向着薇尔贝特喷吐龙息，被蜂群伤到了的她没能完全躲开，烈焰爆炸，冲天数十米，莱菲瑟特远远望见薇尔贝特被冲击波掀飞，在羽龙与烈火下小小的身影显得脆弱又无力。
“薇尔贝特！”
“我没事……”薇尔贝特落在地上，勉力直起了身，大喊，“趁现在！”
六郎与艾杰恩一起冲了上去，羽龙的攻击力大到可怕，但它也实在太大了，那上百米长的身体是完美的靶子！

凝聚大地力量的重拳打在羽龙身上，大地的力量都被厚重的毛吸收，分散，仅有的力量撞在龙身表面的硬质皮上，如撞到了十层巨象皮叠成的皮甲，完全无效。
“没有龙鳞居然能这么硬！”
“那就从翅膀开始砍！”
夜叉睁开了眼睛，锁定羽根，高高跳起的六郎向着龙翼挥动征岚，曾经征服神刀的大刀在纯白的龙翼上留下血红的伤口，数片龙羽被切断，但也仅到此为止了，征岚的刀锋斩到一半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它被卡住了，龙翼上强健的肌肉卡住了魔刀，此刻龙的羽翼上忽然燃起了火，烈焰顺着征岚向着六郎烧了过去。
“什么？”
“握紧了！”玛琪露大喊着施术，重力陷阱把六郎连人带刀强行扯了过来，水弹把刀上的火熄灭。
而在这时候，龙身上燃起的圣火渐渐治愈了它的伤势。
“它的火能够自己疗伤？”
“湖之圣女的圣火既能攻击，又能治愈，还能清除一切不净与邪灵。”玛琪露低声说，“像太阳一样，虽然很炽热，但是有阳光，才有我们地上的生命。”
“太阳吗？作为敌人还真是合适到了极点！”
羽龙已经再次腾飞，它虽然庞大，飞翔的速度却快到令人咋舌，六郎他们还没来得及对羽龙发动下一次攻击，它已经飞到了空中，身旁忽地燃起数十个火球，张开口，赤金色的圣火凝聚成球形，真的仿佛太阳一般。
“去死吧！”
“不会让你得逞！”莱菲瑟特、玛琪露、艾蕾诺亚三人一起吟诵。
羽龙挥翼，数十颗火球如火流星一般冲下，术式释放，寒冰与水泡顶上，火与水撞在一起，火渐渐暗淡，水也瞬间蒸发，白茫茫的水汽如雾一般快速蔓延开来，白雾中折射出火焰点亮的各色光芒，如彩虹一般绚烂。
这令人恐怖的美景也只是持续了一瞬，龙口中如太阳般的火球落了下来，炽日把雾气都蒸发，水与冰的阻挡在火球的高温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纸，那太阳落在了地上，熔化岩石为流体，把大地都染成夕阳的红色，之后它就爆炸了，岩浆冲天，浓烟滚滚，让人想起火山爆发的一瞬间，也是这样末日般的红光，岩浆如决堤的河水般奔流。
当浓烟散去时，炽日坠落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依然流动着岩浆的大坑，仿佛地狱的洞口。
莱菲瑟特他们在一片被烧成黑色的大地上又站了起来，炽日爆发时他们全力防御，总算是勉强撑住了这一击，冲击波的震荡下五脏六腑都几乎翻腾，身上数处的皮肤与肉都被烈风烧焦。
单论暴力来看，如果说伊薇特是地震，它就是火山。
防御力上对钝器以及拳击等特化，毛皮与韧性的身体能够大量抵消冲击类的攻击，哪怕是锋利的锐器也很难在它的身上留下伤口。
速度是唯一的劣势，因为体型过大导致身体各部位移动有点慢——相对于六郎这种级别的业魔来说是有点慢。
因为有圣火在，几乎可以做到一边攻击而一边不断的恢复。
目前为止当之无愧的大地最强之龙，加上梅古拉斯的智慧与战斗技巧。地上最强的龙与魔王合成的怪物，这就是梅古拉斯拿来对抗禁忌神明八头龙与导师的最终手段。
而更危险的是它还在吸收污秽，噬魔还在起作用，这座利欧涅岛上的无尽污秽都在被它吸收，让这已经可以算是移动天灾的巨龙还在不断变强！
“本该是爱黛尔女士用来救人的圣火，可是，却被这样滥用……”莱菲瑟特紧紧攥住了手。
“滥用？不，这才是正确的用法。”
空中传来梅古拉斯阴冷的笑声。
“圣隶是很弱小的，可变成的龙却很强大，如果龙的力量再配上我的智能与战斗技巧的话，就会更为强大，原本控制八头已经是极限了，但是噬魔的力量让我连这头龙也能控制了！那样的话只要不断用污秽去污染圣隶，再用制造的龙产生的污秽来让我能够控制更多的龙，这样的话不就可以打造龙的军团了吗？哪怕是八头龙也挡不住数百巨龙的围攻吧！”
“那样的话整个大地都会充满污秽，人类的文明和圣隶的安宁都会毁灭，就算赢了彼之主又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生存的权力！”
“生存……那之后呢！”莱菲瑟特大喊道，“在一无所有的大地上你还能得到什么，梅古拉斯！”
“说什么傻话，不会死不就行了。”
莱菲瑟特怔了一刻。
“没用的，菲。”
薇尔贝特从冲天的火海中走了出来，眼里燃烧着比太阳圣火还要耀眼的火光。
“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感觉你明明一直在说自己要活下去，我却感不到半点共鸣了。”
“你不是想要【活下去】，你只是【不想死】而已。”
“呵？有什么区别么？”
“只是不想死的家伙，只是畏惧死亡。想要活下去的人，有时候，可以为了活着而面对死亡。”
暴起的噬魔爪将烈火吞噬。
“而我们，想要活下去！”
“你做不到了，你不可能打倒拥有千羽白龙的我！”
羽龙全身燃起圣火，冲了下来，百米长的巨龙如彗星般冲下，贴近地面而俯冲，卷起的烈风甚至掀开了地表。
高速运动的百米长巨龙与一个女人的力量，结果不是显而易见吗！
“快躲开！”薇尔贝特一边提醒莱菲瑟特他们，一边向侧方滑步，避免了直接冲撞，之后把剑插进了地里，释放的噬魔爪抓住了羽龙的一只羽翼。
疾飞的巨龙的巨大动能把渺小的薇尔贝特一瞬间拽飞，千锤百炼的利刃在一路撕开已经松动的地面，钢铁与大地摩擦起一道火花的墙。
拽不住……
龙的烈火烧到了薇尔贝特的身体，灼烧的痛苦令灵魂怒吼，龙身上涌出的污秽被她吸收，化作她的力量。
还不行……还差一点……
千锤百炼的利刃也发出了不悦耳的声音，剑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这长久的摩擦了。
还需要一点力量！
一声枪响，绿光闪耀。
潜能爆发，力量狂涌，薇尔贝特一脚深深踏进大地里，石砾飞溅，力量暴涨的噬魔爪死死扯住羽翼，她拖住了龙，上百米长的羽龙因为一人的蛮力而减缓了速度，偏移了方向，原本笔直行进的它硬是被薇尔贝特拽成了弯曲的弧形，薇尔贝特咆哮着向左转身，把百米的长龙拖住后甩了出去！
羽龙被自己的疾速与灾祸的狂力甩飞，撞塌了两座岩山，倒在一片碎掉的大石块中，长长的身体如被棍子打飞的蛇一样瘫在地上。
薇尔贝特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久后才直起身，看着远方走来的人。
“这算是英雄救美吗？”
“谁要你救。”
“嘿，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坏啊，枉我特地来找你们。”
风圣隶·扎维达笑着走了过来，与一旁赶来的艾杰恩他们打着招呼。
“没有加入联军的你，为什么你会现在出现在这个战场？”艾杰恩问。
“我不打算和联军一起进行‘战争’，但我也无法原谅亭达杰尔。”
“亭达杰尔的教主就在那头龙身体里。”
七人一同望向羽龙，刚刚的一击让它也受了点伤，但它身上燃起了圣火，在治疗它的伤势，它已经又直起了身，张开雪白的羽翼飞向空中，再次盘起了身。
扎维达望着空中那条龙，它是与白角龙一样的长龙，也是一条美丽的龙，美到能够让人想起她还活着时的样子，想起她扛起受伤的自己的肩膀时身上传来的温暖与香，那是能让人安心的气味，仿佛自己不在这片充斥血味的战场，而是在那个小小的春风之家。
“上次没能救到你……抱歉。”
扎维达举起了齐格弗里德，对准了自己的头，光芒闪耀。
他再把枪递给艾杰恩，艾杰恩再递给莱菲瑟特……一片寂静中只有齐格弗里德的枪声，总共七声沉默的怒吼，死寂中战士们迎着巨龙的火焰奔赴战场
“那，这次做个了断吧，亭达杰尔！”


利欧涅岛旁，海上。
一路击破亭达杰尔布置下的海怪，联军舰队绕圈至北部，从狭小水道逼近利欧涅岛中部，联军与亭达杰尔大军交战处。
联军舰队主舰上，帕西巴鲁王子正在接收着密探报来的各地战况，在白花之地上空出现那头如太阳一般的巨龙以后战局就混乱了，尤其中部的军队，巨龙的吼声让人类战栗，让业魔疯狂，原本对联军有利的形势在逐渐向亭达杰尔方倾斜。
但是龙倒下了。
“确认吗！那头龙真的被击倒了吗！”
“是！虽然现在似乎已经又起来了，但是刚才它确实是被什么东西击倒了，在这里都看得见飞起的灰尘！”
“做到了啊……”帕西巴鲁王子终于舒了口气，坐回座位里。
“我们现在是否应该直接支援白花之地？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只部队在与巨龙交手，但是……”
“不，那边的战斗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
“那，西北部的加隆大将军那里……”
“教宗的实力也超乎你的想象，我们去了只会成为大将军的累赘。”帕西巴鲁说，“中部战场现在情况怎么样？”
“因为刚才龙的骚乱，我方士气大减，正在被压制，一旦阵型彻底被破坏，我军必败，虽然现在龙被击倒了，但是他们在那种情况下，是没有余裕去看龙被击倒的一刻的。”
“那就由我们来告诉他们吧。”帕西巴鲁轻声说。“支援中部战场，尽可能快地消灭教长与龙，让一等对魔士能够脱身前往西南部支援。”
主舰高扬战旗，动了起来，联军舰队跟随着主舰驶入狭窄水道的深处，前方已经看得见战场了，结界正在被解除，业魔们疯狂地进攻着，剩下的军队被压在一起，空中的巨龙还剩下四头，神依对魔士与教长们血战。
“准备！”
火炮部队与圣隶支援部队都走了上来，他们早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只等着倾泻怒火的一刻，苏看着那闪烁光芒的红水晶，为自己即将杀死的人献上最后的祈祷。
“攻击！”
数十门龙弩与数十个圣隶术一同释放，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雷霆在地上炸开火花，兽人们被火光惊到，眼里的
疯狂消散，一头飞龙的膜翼被巨大铁锥贯穿又炸裂，它怒吼着向舰队冲了过来，更多的弩炮与闪电打在他身上，炸开它的龙鳞，粉碎它的翅膀，巨龙从空中落下，砸在岩山的尖头上，停止了心跳。
“经过了几百年的岁月，文明终于能够将野蛮打倒。”帕西巴鲁轻声说着。
舰队不断射出火雨，陷入困境的联军终于抓到了反击的机会，长剑扎进怪物的胸膛，人类踏着袍泽与恶魔的尸体前进。


利欧涅岛，西北部，圣的战场。
“居然被击倒了……”诗安望着白花之地方向，喃喃道。
之前，他对战况的估计是如果梅古拉斯被迫在未能完全控制羽龙前就使用羽龙，他会失败，但一旦羽龙已经被他完全控制，那就是梅古拉斯碾压的胜利，那是那个堕落者化作的千羽白龙，连伊薇特都很难对付，那六个人又怎么可能伤到它半分？
可是羽龙确实被击倒了，而在羽龙倒下后，中部战场火光再起，看样子联军已经动用了剩下的全部力量来，恐怕再过不久一等对魔士们就能够从中部战场脱身，之后这里的战斗会变得更加麻烦。
“为什么呢？只是两个业魔和四个像业魔一样的人，这就是垂死挣扎的力量？”
“不！”奥利弗一剑砍来，“是觉悟！”
“堕落为业魔的家伙怎么有资格拥有觉悟？”诗安挡下了奥利弗的剑。
“那样的话在罗古雷斯击退你的又是什么！”
“只是垂死挣扎，结果碰上了运气。”诗安说。
“但是……果然还是得注意一下，梅古拉斯那家伙不可靠，说不定会发生意外，万一他被打败后投靠那个噬魔的话，就麻烦了。”
诗安思考着，向白花之地飞了过去。
“别让他跑了！”盖布大喊道。
三个神依对魔士向着诗安直追过去。
，
西北部战场，伊薇特一边挡着加隆等一众人的围攻，一边望向周围。
诗安向白花之地移动，中部战场联军士气再起，因为羽龙被击倒引发了连锁反应。
但是还不够。
只是将羽龙击倒而不是解决的话，你们的绝望局面不会改变，想要活下去就得拼尽全力。
伊薇特向着白花之地迈出了脚步，加隆一冲挡住了她面前，大刀与灾刃撞在一起。
“那是谁？”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是谁！那头龙是谁！”
“如你所想的一样。”伊薇特轻声说。
大刀沉沉地打在灾刃上，加隆的手止不住颤抖，咆哮着向无边黑暗挥下一刀又一刀，他想起那天的火光，一个火鸟一样的女孩落在村子里，烧毁了围墙，告诉他你可以离开，于是当他跨过围墙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成为了一个人，而不再是家畜。
告诉自己何为“活着”的大姐，不在了。
狂风呼啸，烈焰熊熊燃烧，红纹于战袍上显现，大刀上燃起烈焰，神依的巨大力量压迫着他的心脏，但老人已经不顾一切了，他要打倒灾厄，要打倒杀了大姐的人，他要复仇！
伊薇特挡住大刀，再一次撕开了加隆的神依。
“如果你想要复仇，先试试看清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吧，在此之前，珍惜你最后的几次心跳。”
“真正的敌人……？”
伊薇特没有回答，只是释放黑暗，灾刃狂舞，黑龙怒吼，她冲开加隆与其余对魔士，挡下全部的攻击，向白花之地冲去，反应过来的加隆大吼着追了上去，全体一等对魔士紧跟上。

194九龙渊

利欧涅岛，白花之地。
羽龙与薇尔贝特他们的战斗依然在继续，火已经将大地都染成了赤色，羽龙就是移动的火山，岩浆与烈焰疯狂喷涌。它的战斗力甚至胜过卡斯兰德岛的希尔瓦变成的龙，对敌破坏力不比支配天灾的伊薇特小，还拥有梅古拉斯的智慧与战斗技巧。
但是薇尔贝特他们也没有示弱，敌人虽然强大，但并非无敌，它的攻击依然可以被挡下，它的防御还可能被击破，它的速度也并没有快到无法理解，它很强，但它还会受伤，那么就存在打倒的可能性！
雷暴与冰暴不断打在羽龙身上，摆锤和重拳击破飞来的火球与岩浆，长枪和大刀在龙的羽翼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噬魔爪撕开了龙的身体，血染红了它纯白的毛皮。
“薇尔贝特，你的力量好像增强了许多？”莱菲瑟特问道。
“因为污秽。”薇尔贝特说。
利欧涅岛的污秽，还有刚刚吃的不知道几千还是上万的蜂业魔的污秽，加上与羽龙战斗时吞噬的龙的污秽，这些都让薇尔贝特在以异常的速度变强中。
“这样啊……因为薇尔贝特是噬魔，所以这座岛的环境对你来说相当有利。”
“不过，那头龙肚子里也有一只吧。”六郎挥刀斩开羽龙丢下的一颗火球，梅古拉斯依然在疯狂的攻击，他似乎是想要速战速决。
“盖布老爷爷说，用那种方法变强的业魔，吸收污秽的量虽然和一般噬魔差不多，但是变强的速度却差很多，就好像是燃烧不完全与燃烧完全一样，业魔终究是业魔，不可能像噬魔那样高效率地将污秽转变为自己的力量。而薇尔贝特是当今最强的噬魔，还拥有布伦希尔特的帮助。”
“简单地来说就是我们这边这个吃得更快！”玛琪露一边躲避火雨的轰炸一边总结道，“那就拖延时间，等到薇尔贝特能够打倒这龙为止？”
“不！污秽能够让薇尔贝特变强，但是无法治愈伤势，而梅古拉斯能够用圣火治愈他的伤势，更何况加隆先生那里也情况不明，长久战是我方不利。”艾蕾诺亚堪堪挡下龙尾一甩，“即使我们拖到了能够战胜他的时候，他也会采用攻击王国军队与圣寮的卑鄙手段。”
“但想要速战速决也没那么简单啊！”扎维达翻起身，再冲了上去。
“那也不然，梅古拉斯是指挥官，只要攻击他，就可以让羽龙的动作迟钝，而只要抢出了露西亚，他就会失去吸收污秽的力量，全利欧涅岛的污秽都将被薇尔贝特吞噬。”艾杰恩低声说，“必须得找办法，从龙的肚子里把梅古拉斯和露西亚带出来。”
“这是……虎口夺食，龙肚夺噬？”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薇尔贝特挡下一团冲来的火球，飞溅的火星烧到了身上，灼烧着皮肉。
“你们似乎在打什么阴险的小算盘啊……就像在思考怎么打倒老虎的小羊一样可笑！”
羽龙几乎全身都燃起了火焰，赤色与金色的太阳圣火，还在与它纠缠的六郎和艾蕾诺亚因为这炽热而不得不后退，羽龙横起庞大的身躯，龙尾一拍，整个龙落在地上，把薇尔贝特他们和六郎、艾蕾诺亚分割开来。
“糟了！”薇尔贝特冲了上去，可是羽龙身上释放了火焰，火没有直接攻击他们，而是在地上爆炸，溅起无数的碎石，这种情况下她也无法全部挡下，趁这个机会羽龙横过身，张开口，龙牙向着艾蕾诺亚咬了过去。艾蕾诺亚一边后退一边举起了枪。
清脆的撞击声，如同狂奔的巨象撞上了一只小羊。
关键时刻六郎冲到了艾蕾诺亚面前，拔出二刀为她挡下了这一击，龙牙击飞了六郎，两人撞在一起飞到空中，羽龙屈身，如毒蛇一般弹射出去，张开巨口向着两人咬下！
但羽龙的动作忽然僵住了，莱菲瑟特的滞留物力，仅仅半秒，半秒的时间玛琪露已经乘着式神飞起，接回了两人。
“没事吧！”薇尔贝特为两人扛下羽龙随之喷出的龙息，背对着他们大喊道。
“身体头部往下……大概三十米……不，三十一米。”艾蕾诺亚忍着痛说，“那里没有圣火……圣火没有覆盖那里……”
“没有覆盖那里？为什么？”
“刚才你说过，圣火是能够驱逐一切不净与邪灵的火吧，玛琪露？”六郎动了下受伤的手臂，确认自己还有能握住刀的力量。
“梅古拉斯是不死者类的业魔，圣火，对他也有效吗？”
“……有效啊，有效到即使是他已经控制了爱黛尔变作的龙，也绝不敢接触圣火。”玛琪露抬起头望向羽龙，头部往下三十一米处，正如艾蕾诺亚所说的一样，那里没有圣火，羽龙全身只有那个一米不到的地方没有圣火覆盖。
“大家！”
“了解！”
七人一起行动了，感受到不妙的羽龙想要重现飞往天空，大地忽然崩裂，哪怕是能飞翔的它也没法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而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狂风已经乱了周围的气流，让他无法飞翔！
“干得好，艾杰恩，扎维达！”玛琪露大喊着吟诵咒文，寒冰地狱锁住了龙身上的一部分，限制了它的活动，太阳的圣火与龙的身体都被寒冰冻住了一瞬间，而这时间已经够了，艾蕾诺亚和六郎忍着身上的伤痛再拿起武器冲了过去，银枪和黑刀斩开羽龙释放的火球。
“就是现在！”
炸开的烈焰淹没了两人声音。
发觉不妙的羽龙想要撤开，滞留物力再一次束缚了它，让它无法遮挡住自己的弱点，这时候薇尔贝特踏着玛琪露的式神高高跃起，全部手段用尽又被束缚住的羽龙释放了它的王牌——龙息，纯正的太阳圣火如爆发的火山口里喷涌出的岩浆一样喷吐出来，那是能够一瞬间让岩石熔化成岩浆的烈焰！
地狱利爪挡在了炽日面前，魔爪与烈焰撞在一起，两份末日的赤红色染着天空大地。
吞噬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
终究和圣隶一样，只是，元素。
那么就和平时一样！
布伦希尔特上仿佛闪耀了光芒，地狱的利爪一点点握紧，熔浆一样的光火渐渐缩小，噬魔爪终于把太阳的辉煌都吞噬，岩浆色的炽日紧握在灾祸手中。薇尔贝特跃到空中，高举炽日，一爪挥下！圣火熔化硬质皮，利爪刺进龙的身体里，碰到了那尊黑甲，释放了全部圣火。
炽日爆发，恍若艳丽的红花盛开，那是龙血与龙炎的花，大爆炸把羽龙的身体上炸开一个大洞，梅古拉斯被烈火炸出了龙的身体，落在地上，毁灭一切不净与邪灵的圣火在他身上熊熊燃烧，他痛苦地大叫着，嘶吼着，咒骂着。
“该死的……湖之圣女的火！你竟敢用爱丽丝的圣火！”
薇尔贝特从空中跃下，一剑砍来，梅古拉斯终究是魔王，忍着剧痛闪开这一击，没有武器的他用坚硬的铠甲应对着已经实力大涨的薇尔贝特的猛攻，几下就被死死压制住。
“本体正在混乱中，好机会！”
艾杰恩和扎维达都冲了上去，这时候的羽龙没有了智慧，它只是本能地在攻击，趁这时候艾杰恩和扎维达突破了它的圣火防御，艾杰恩力猛地一脚，庞大的羽龙竟然就被这一脚踢得有了一点的浮空。
狂舞的摆锤如疾风骤雨般打在龙身上，凝聚大地暴力的全力一拳将羽龙击退，巨大的身体无法像别的业魔那样被直接打飞天外，而是被击退，羽龙长长的身体擦着地面摩擦了几十米才停下来，雪白的羽翼都被灰土与沼水弄脏。
“没有用的，即使是没有我控制，你们也无法打倒那头龙！”梅古拉斯狂吼着，倒地的羽龙已经顺着他的意志冲了过来，它没有再使用圣火，而是张开口喷吐着横向龙卷风一样的暴风，同时咆哮出几乎要把人的内脏震碎的龙吼，薇尔贝特那就要砍下梅古拉斯的头的一剑偏了，之后她整个人都被风暴吹飞，趁着这机会梅古拉斯让羽龙收回了自己身上燃烧的烈焰，同时一柄黑剑从羽龙的口中喷出，被梅古拉斯接住。
“拼尽全力把我打了出来……然后呢，然后你们又能怎么样！你们的拳头与摆锤根本无法伤到它！你们无法打倒拥有湖之圣女化作的龙的我！”梅古拉斯低吼着握紧了剑，他退进羽龙身体里是为了避免作为本体的自己被攻击导致羽龙应变不足，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够在外面战斗，哪怕战斗力不如羽龙，他也是亭达杰尔的教主，一个强大的魔王，想要让他再次惊慌到无法控制羽龙没那么容易！
“我们本来就没想要用拳头伤到它。”艾杰恩低声说着，羽龙的毛皮能够减缓冲击力，硬皮质与柔韧的肌肉都很坚韧，钝器类的攻击很难伤到它。
但是，因为刚才艾杰恩和扎维达的全力一击，羽龙被打在地上，摩擦着大地被打飞了几十米。
若是别的龙倒只会被击退，但一条蛇形的龙被这样子打退几十米的话，它柔韧的身体会因为这股冲力与地面摩擦力的不均而摆动起来。
而在这个摆动中，如果龙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的话，因为惯性的不同，那个东西就可能撞击龙的肚子，使得肚子凸起。
——巨大的【茧】的位置，已经确定。
“就是现在，莱菲瑟特！”
虚无缥缈对准龙肚中有茧的位置释放，再坚韧的硬皮质也挡不住空间切割的力量，龙肚上再次炸开一个大洞，血中一个重物落了出来，沾满了龙血的金色的茧，噬魔的茧。
艾杰恩与扎维达都冲了过去，带起了那个茧，带它远离羽龙，结束了，薇尔贝特感受到那个一直在跟自己抢污秽的领域正在远离，梅古拉斯那依靠噬魔不断吞噬污秽的力量，结束了。
“不……”梅古拉斯第一次发出这么无助的声音，“追上去，夺回来！”
羽龙动了起来，它已经到了绝境，不顾一切地展开领域，想用污秽来阻挠艾杰恩与扎维达，薇尔贝特从它身后抓住了它的尾巴，同样张开了领域，将溢出的污秽吸收，但羽龙依然在疯狂地释放污秽，梅古拉斯已经不在意这会让薇尔贝特变强多少了，噬魔是他的底牌，一旦噬魔失去他不仅未必能赢得这场战斗，更没有了与彼之主和诗安他们对峙的底牌！
污秽无止境的溢出，薇尔贝特的领域虽然能吸收污秽，但也在不断释放污秽，梅古拉斯也张开领域冲了上去，两个魔王，一头巨龙，疯狂溢出的污秽让大地与水源都变质了，在场的所有圣隶都感受到了痛苦，污秽已经爬上了他们的身体。
“菲！和艾杰恩他们一起离开！”
“可是！”
“我会活下去！”薇尔贝特死死拽住巨龙，不让它再向前，“所以没关系，快走！”
莱菲瑟特强忍着污秽带来的痛楚，望向正被巨龙尾甩来甩去的薇尔贝特，他无法允许自己就这样离开，再次吟诵咒文。
一只手轻轻敲了莱菲瑟特的脑壳一下，莱菲瑟特抬起头，看到的是六郎，还有艾蕾诺亚微笑的脸。
“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们，那头龙已经受了不小的伤了，现在的话依靠薇尔贝特的噬魔力量，或许能赢。”
“我肯定会把薇尔贝特带回来的，相信你的契约者吧。”
“还有侬家！”玛琪露在空中飞着，降下冰雨阻挡梅古拉斯前进，“你们就赶紧带露西亚他们先躲起来，也支援一下加隆老爷爷他们，那边的战场也需要你们！”
“快走，菲！”
“……我知道了，大家，都要活下去！”
莱菲瑟特离开了，想要追上的梅古拉斯被六郎挡下，艾蕾诺亚趁机击退了他，三个圣隶带着茧消失在远方，另一边，光芒与黑暗在渐渐接近，再过不久就会与三人接触吧，圣的战场。
“你们，居然……居然将噬魔给！”
“你不是想要噬魔吗，这里就有一个！”薇尔贝特甩下放弃追击的羽龙，一步步走了上来。
在知道了全部真相，坚定了决心，变成这样污秽四溢的身体后，为了不伤害到菲和艾杰恩，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力量。
但是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了。
“玛琪露，飞远点。”
“遵命，魔王大人~”
“保险起见，你也小心点，艾蕾诺亚。”
“安心吧，我可不会给你添麻烦。”
“六郎你就……”
“我还从没试过全力展开领域是什么感觉，不错的机会啊。”
薇尔贝特微笑了下，继续向着梅古拉斯走去，污秽从她身上溢出。
已经不需要再压抑力量了。
原本就有的力量，还有在这里吞噬了污秽所得到的力量。
领域完全张开，灵应力薄弱的人都仿佛能看见的黑气从薇尔贝特身上涌出，仿佛黑色的云雾，无限蔓延。
现在，全力以赴。
“决定下谁才是真正的灾祸的显主吧，梅古拉斯！”

194九龙渊

利欧涅岛，白花之地附近。
诗安飞到一半，停了下来，望向白花之地的方向，那里原本有太阳一样的光明，现在却是混沌一般的黑暗，污秽如泉涌。
“好脏。”诗安毫不掩饰厌恶地说。
梅古拉斯被击倒，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但是没想到他还会被击败，拥有湖之圣女化作的巨龙的梅古拉斯居然会被击败！是因为轻敌了吗？还是因为敌方用了什么奸计？
无论如何，梅古拉斯失败了，虽然那头龙还在他手里，他还可能翻盘，但是被打到这种地步，诗安并不想要再在他身上尝试太多了。
烈焰冲向诗安背后，被黑暗吞噬，诗安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对魔士们已经汇作一队，冲了上来，伊薇特也到达了他身后，黑暗为他挡下了全部的攻击。
诗安看了看伊薇特对付的人们：“还没能收拾掉？”
“他们配合默契，我虽然压制他们，但是很难彻底击杀。”
“团结合作啊，是呢，这是我想看的东西呢？”诗安轻轻地说。
“面对无比强大的魔王，英雄们团结一致，互相配合，哪怕生命告终，哪怕同伴倒下了也不放弃，最后终于把魔王打倒。这是童话里常有的故事呢，但是天界根本没有魔王，所有的坏人都在六十多万年前就被死亡的圣主打倒了，没有了魔王也就没有了英雄，没有了勇气，团结，信任。这时候总会想着，如果世上出现一个魔王就好，把这日复一日的死气沉沉的平静打破，那样的话英雄就能再回到这个世界。”
“可是啊，我要的是英雄。”诗安投出光枪，把地神依菲恩·盖布的手贯穿，看着他痛苦的屈下身。
“而不是人类与堕落者合体的丑态，如果你们分开来，像着魔王拼死挑战，那么我承认你们都是英雄，但是人类与堕落者合为一体，你们同时亵渎了人类依靠自己、战胜敌人的可能性与堕落者对自己过去是天族的尊严。”
“少在那里给我们下定义！”
风神依米丽娜·努特的狂风被黑暗挡下，诗安已经不看着他们了，他把目光移向白花之地的方向，看着那里冲天的污秽。
“也不是你。”
“只是一个噬魔，世上最肮脏的噬魔，你和你的仆从本应该被梅古拉斯吞噬，全都化成他的力量，最后让最终的魔王与团结一致的人类和圣隶们决一死战……”诗安低低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活下来？难道污秽四溢的业魔也像人类一样团结起来战胜了魔王？不，不允许，肮脏的东西是没有资格背负美德的，只是凶残与垂死挣扎让她胜利了吧。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梅古拉斯胜利的话，一切照常上演，如果薇尔贝特胜利的话，会发生什么，圣与魔的决战，英雄将魔王打倒的传说，我能看见吗？”
诗安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同为肮脏之物，两个魔王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梅古拉斯毫无疑问会对圣寮决战，而薇尔贝特会选择撤退。
那样的话就看不见了啊，英雄将魔王讨伐的传说，竟然变成了肮脏之物与肮脏之物互相蚕食的丑态。
诗安抬起头，不经意间望了远方一眼，他看到了莱菲瑟特他们，他们带着茧，正在向这里奔过来，他们似乎也看到了自己，脚步停住了。
“……算了，就在这里吧。”
诗安叹了口气，平静地，用不大不小，刚刚可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
“从现在起，我和伊薇特都不再是教宗。”
对魔士们的剑有了一瞬的迟疑。
“在英雄打倒魔王之前，另一个魔王把魔王打倒了，然后逃走……是魔王太凶恶还是你们太弱小？无论如何，你们都没有继续展现美德的资格了。伊薇特，走吧，去执行计划的最后一步。”
“使者，您确定？”
“对，已经够了，让失败的故事重来吧。”
诗安望向艾杰恩他们的方向，飞了过去，伊薇特跟上，联军也立刻追了过去。

“那里！前面有人正在接近！”
奔跑中的莱菲瑟特远远望到了金色的光，向着前方的艾杰恩大喊道：“是教宗·诗安！”
“那就是亭达杰尔里的另一个圣隶？”扎维达大喊道，“那家伙又是什么来头！”
扎维达还不知道，天界的事情和诗安的事情，而以诗安那性格，他在战斗中什么时候把这真相揭晓都不奇怪，如果在战斗中才知道这样令人震撼的真相就太迟了。
莱菲瑟特和艾杰恩对视一眼，下了决心。
“那家伙是我们圣隶起源之地——天界的使者，那个将业魔与龙的诅咒降给大地的天界派来的使者，纯净无暇的恶魔，诗安！”

两方终于接近了，三个圣隶，两个天族。
“只能突破了，决不能让露西亚再受一点伤害！”
大地隆起，化作巨石的城墙，狂风鼓动，为茧与三人插上风的翅膀，三人直接冲向诗安他们，只要能挡住这一次交锋就有可能成功，因为在诗安他们身后，十几名对魔士已经接近！
“伊薇特。”
“是。”伊薇特举起了灾刃，一米多长的黑暗暴涨为十几米长的灾厄巨刃，向着前方挥下。
黑暗切割巨石，轻而易举地斩开了三人全力制造的大地城墙，但灾厄巨刃在突破地墙后就忽然变软了，就好像忽然由刀变成了鞭子一样，向着莱菲瑟特他们甩了过去，艾杰恩他们全力相迎，也挡不住恍若狂龙甩尾的黑鞭，就这样被打飞，失去了风托的茧落下。
“这样就完成了。”诗安微笑了下，驱动光翼向着茧冲了过去，被打飞的艾杰恩怒吼一声，一拳打在地上，锐石刃在茧下方升起，把刚要落地的茧撞上天空。
“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诗安在锐石刃面前停下，想展翼再冲向空中去取茧，他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重击，仿佛千万次攻击，把他击倒在地。
“并不是毫无意义。”风神依米丽娜·努特已经赶到，在空中张开全部剑翼，释放狂风的激光扫射，千万咆哮的烈风把诗安与大地都覆盖。火神依奥利弗·圣菲德冲破伊薇特的阻挠接住了空中的茧，向着地上的伊薇特和诗安降下天火的咆哮烈火，加隆到了，沙罗和命怜到了，艾尔和妮娜到了，联军主力的十三一等对魔士四十圣隶全员到达，赤色青色黄色绿色的九道光芒冲破死亡的黑暗，怀着死亡的觉悟，十三个神依对魔士如十三位太古的战神般立在黑暗的大地上！地水火风的元素狂涌仿佛诸神之怒，将混沌黑暗埋葬，火神依加隆·林德尔一步冲上，人类与圣隶终于突破战神的领域，一刀斩下！
“漂亮。”伊薇特抓住了加隆的刀，低声说道，她的手上流着血，战斗到现在，联军终于在她身上留下了第一道伤口。
“和那三个圣隶共同战斗，保护好露西亚！”加隆一边与几位神依对魔士一同应对着要反击的伊薇特，一边大吼道，他不知道诗安为什么突然想要噬魔，但是那个恶魔绝不会做出好事来，所以决不能让他得逞！
“区区人类和堕落者，也想撼动神威？”
寒冰冻结了狂风，诗安从攻击中挣脱出来，抬头看向空中正抱着茧想要撤退的奥利弗，抬起手，空间的权能爆发。
“奥利弗先生！”沙罗惊呼。
空间如掉在地上的玻璃一样碎了，几条空间裂缝刺向天空，那是不可抵挡的空间力量，双手都抱着茧的奥利弗更是无法反击，他想飞起来躲避，可空间裂缝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先击在了茧上。
……消失了。
理论上不可能被阻挡的空间裂缝，击在茧上，消失了。
“怎么……可能……”诗安怔怔地望着天空，“这是空间圣主大人给我的神力，怎么可能……”
“那孩子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保护好塞拉。”加隆驱动风火，一击打在懵住了的诗安身上。
“人变成怎么样的业魔，取决于他们自己心中的渴望，而业魔化会将那份渴望扭曲。在对狼人业魔的恐惧中变成业魔的人想要拥有敌人那样强大的力量，所以大部分也会成为狼人，那丫头想要抓住下坠的弟弟的手，所以她拥有了一只能够紧紧抓住弟弟，再不会松开的手，而露西亚想要保护塞拉，所以他拥有化成茧的力量，这个状态下的他是不可被伤害的，物理攻击砍不穿他，元素攻击会被发挥到极限的噬魔能力吞噬，哪怕是属于天界圣主的‘空间’元素也一样。他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那就直接带走！”被击飞的诗安再次飞了起来，想要从奥利弗手中把茧抢回来，可是忽然冲来的水炮把他击飞了，他转过头去，看到的是水神依沙罗·命怜。
“那个家伙！？”
没有惊讶的余裕了，当诗安落在地上时看到的是一只拳头，艾杰恩一拳打在诗安的肚子上，击破寒冰护盾把他远远地打飞。诗安看着已经动摇的黑暗护盾，不悦地张开光翼，释放音的权能，比龙吼还要恐怖的音潮如海啸般向全场释放。
“声音，说到底不过是振动而已。”风神依米丽娜·努特吹起狂风，改变空气的流动方向与振动频率，将音波的力量大大缓减，扎维达借着狂风冲到诗安面前,舞起摆锤。
“特欧朵拉这个名字，你记得吗？”
“翻阅档案时有看到，早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变成龙的女堕落者——而已。”
“不是‘而已’，你这天界使者，把活生生的人当做什么了！”
风暴的狂怒终于穿透了黑暗护盾，彻底伤到了诗安，这让他愈加的不悦了，他不想再消耗时间了，时间、空间、幻的权能全部释放，借着数十个诗安的幻影掩护与时空的加速和跳跃，他疾速地逼近了茧，守护茧的火神依奥利弗·圣菲德，举起了剑，烈火之剑将投来的十字光枪击飞。
“已经终幕了，你们没有继续演出的权利。”数十个幻影一齐说道，如神意般的命令在每一个人脑海中回响，直到奥利弗的一声怒吼冲破了全部的虚妄。
“我们的权利不由你来决定，恶魔！”
地神依菲恩盖布的一拳打在地上，隆起的大地向着诗安的全部幻影攻击，终于找到了诗安的位置，莱菲瑟特的圣雷如天罚之剑般坠落，但是只是用黑暗挡住了圣雷，继续向前，光的权能释放，他已经没有心情与其他人继续纠缠下去了，他要直接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属性，十字光枪冲向火神依奥利弗·圣菲德，奥利弗把茧护在身后，挥起圣剑，烈火与烈光擦出耀眼的辉煌。诗安的枪法很差，但是他有圣主的祝福，他用时间的权能加速了枪，烈光的枪很快就把烈火的剑架住，诗安举起左手，比风神依的激光还要耀眼的光芒就要对着奥利弗的头释放。
湍急的水流把诗安的烈光反射了，水神依沙罗·命怜冲来护住了奥利弗，两人摆好战斗姿势，带着茧后退。
“身为天界使者的我已经宣告终幕了，居然还负隅顽抗。”诗安用黑暗吞噬了水。
“天界没有权利决定我们的生命。”奥利弗低声说着，后退，却发现沙罗停住了脚步。
“沙罗？”奥利弗看到沙罗在颤抖，低下头，弓起了身，他太熟悉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了，一股凉意从心底涌起。
“天，界……不，那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嗯？这么久过去了，居然还是这个样子吗？”诗安的语气中似有一丝厌恶，他摊开手，释放了术式。
“那么，记起来吧。”
沙罗的视线黑暗了。

194九龙渊

“这就是你为了给艾蕾诺亚洗脱罪名，所找到的资料吗？”
“是，是……”
圣主御座，导师阿尔托利乌斯面前，沙罗弓着身，怯怯地递上了自己搜索到的资料，阿尔托利乌斯细细翻阅了起来。
“我发现，特等对魔士梅尔奇欧鲁大人在艾蕾诺亚离开圣寮后有与她通讯过……我不是怀疑梅尔奇欧鲁大人！我只是，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圣寮明明连灾祸的样子都不确定，梅尔奇欧鲁大人却认定艾蕾诺亚与灾祸为伍，背叛了圣寮，全力通缉，这，这很奇怪吧？”
“梅尔奇欧鲁做事有他自己的方式，但他的原则与圣寮的原则相符，仅仅是‘奇怪’不足以作为我消除艾蕾诺亚的罪名的理由。”
“……那就！看看这些，导师大人！”
沙罗抬起备着的一大堆资料，放到了桌上，阿尔托利乌斯再翻阅起这些资料，眼神似乎有些变了。
“这是监狱岛，那个传闻中圣寮建立了监狱的岛的资料，里面有提到三年前有一个业魔被关在了这里的最底层，她没有登记名字，但是奥斯卡先生看到了她，德蕾莎小姐也和她交战过，加上这些，这些，全都可以推断到那个业魔就是灾祸！我们其实也有她的画像……可是这些全都被藏起来了！还有这个……像那个业魔一样的被关着的业魔不止她一个，王都地下都曾经有一只，那个毁灭的哈利亚村也有一只，总共七只特殊业魔在特殊的地方放置……”沙罗把资料甩到一边，再从里面拿出另一份，一份份地向阿尔托利乌斯解释着，到最后她拿出了几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圆形的纹章。
“七只噬魔，以及它们会唤醒的八头龙，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比如污秽究竟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有人打算用七只噬魔唤醒八头龙，而这些计划的主导者就是梅尔奇欧鲁大人……”沙罗因为恐惧而大喘着气，“现在其中一只噬魔离开了，成为了灾祸，而且在各地带走别的噬魔，梅尔奇欧鲁大人与艾蕾诺亚通讯，想要她做间谍把噬魔带回来，结果知道了真相的艾蕾诺亚选择了继续跟在灾祸身边……她不是为了破坏！她是为了阻止仪式发生！八头龙的复活是会带来灾难的，因为过去伊斯特冈德有人观察到八条金龙从大地中冲出过，就在十年前，开门之日！”
沙罗终于说完了这一切，这是个太疯狂的假设，疯狂到在她得出这个结论后她自己好几夜睡不着觉，所以她必须说出来，必须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为了能够洗刷艾蕾诺亚的罪名，也为了能够阻止那个曾经带来灾厄的八头龙再次复苏。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导师一定会降下公正的裁决。
“导师·阿尔托利乌斯。”沙罗用尽最后的勇气说道，“我向您请求弹劾特等对魔士·梅尔奇欧鲁大人，阻止八头龙再次苏醒，然后，还被他陷害的艾蕾诺亚一个清白。”

“为了给朋友洗脱罪名，居然独力调查到了这种地步，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一等对魔士·沙罗。”
“诶？额，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朋友不多……而且，绝对不能让开门之日再次发生了。”
“放心吧，下次不会再是开门之日，而会是镇静之日了。”
熟悉的老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沙罗只感觉心脏都要停了，全身都颤抖着，一动都动不了。梅尔奇欧鲁大人，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今天不是应该出去工作了吗？
“导，导师大人……”沙罗抬起头，祈求阿尔托利乌斯能给予公正的裁决。
导师阿尔托利乌斯的眼神冰冷，他抬起头，向沙罗背后的人说道。
“你觉得如何？”
“虽然战斗力上完全不行，但这份智慧与探查能力倒是不错。”
“要把她也编入你的‘影’里吗？”
“这就得看她的心是否足够坚强了。”
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还能够这么平静的交流，导师大人，梅尔奇欧鲁想要唤醒八头龙，为什么还不阻止他，为什么？为什么？
无法理解，哪怕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种猜测，也不愿意去接受，不敢去相信，只有本能在不断地告诉自己有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只是恐惧地颤抖着，连移动腿也做不到。
“你所说的唤醒八头龙的计划，我也有参与。”
阿尔托利乌斯的一句话摧毁了沙罗仅有的祈愿。
“八头龙就是圣寮所推崇的圣主·彼之主，圣寮的建立与接下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唤醒它而做的准备。”
不可能。
我们信仰的神是，引发了开门之日的家伙。
为什么，为什么导师要唤醒那种家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得的古代阿瓦隆语，看样子也只是一知半解，未能完全理解。”
“既然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禁忌的世界，那不如全部知道吧。先从业魔病的根源开始讲起吧。”
“不……不要……”
真相是什么？究竟是怎样的真相值得导师和特等对魔士共同隐瞒并且做到了这种地步，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感觉那一定是很可怕的真相，很危险的真相。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放过我，让我走，让我走！”
崩溃的心终于给了身体动起来的力量，转过身，想向门口逃跑，只看到梅尔奇欧鲁将紫色的球体投了过来，而后，无数的景象与知识都在面前显现，太多的悲剧都从脑海中浮现，那是自己曾经见过的和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悲剧，她看到了数百年的暗黑与光明下的影子所孕育的肮脏，每一个人身上冒出来的黑暗，黑暗过多时变成的野兽，是这样啊，业魔病的根源是人心，所以业魔病才永远无法消除，它的根源是人心！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视线中的血红忽然消失了，她又看到了圣主御座的样子，回想起刚刚看到的真相，腿一软，瘫倒在地。
业魔病的根源是人心。
人心不灭，污秽不灭，灾厄永生。
那自己还能终结灾厄，回到故乡吗。
“……不行，她的心灵太脆弱了，这样子根本无法成为‘影’，还是让她做个研究人员吧，神依的完成还需要像她这样的人才的帮助。”
“那就这样吧。”
“这就是结果了。一等对魔士沙罗，你就为理想世界奉献你的一切吧，这是知道了真相且有能力的人应该背负起的职责。”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再怎么哭喊也没有用，幻术将越来越多的景象与知识呈现在自己面前。
业魔病的真相与污秽，彼之主的原理与救世，噬魔的宿命，两次绯红之夜与带来的灾难，圣寮的真正目的，还有——
血色夜晚中倒在血泊中的父亲与母亲。
“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就拼命地努力吧。为了美好的镇静世界。”
梅尔奇欧鲁低声说。
“这样的话你的梦想也能实现了吧，能回到故乡，与父母一起过上平静的生活。”
……是。
只要，只要能够把灾祸打倒的话，只要能够让彼之主复活的话，一切都可以解决了，我可以回家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再也不用和那些可怕的家伙战斗，我可以和父母再次一起生活了，我……
我将看不到他们笑了。
那也没关系！我不能停下，我不能再怀疑，怀疑了就会产生污秽，产生污秽就会变成业魔，那样子的话，那样子的话，就再也回不去了！只要服从！不要怀疑！那样的话一定能够再次实现的，我的平静的生活……
“真是……悲惨的灵魂啊。”
绯红之夜下，如天使一般的男人展开光翼降临大地。
“一直用自我欺骗来让自己不至于彻底心碎，用放弃多余的思考来让自己不会变成业魔。结果在发现灾祸赢了，梅尔奇欧鲁被打倒后，唯一的心灵支柱也破碎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吗？真是可悲的人类，正因为你不够坚强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
“但是，业魔与龙的诅咒恐怕是我族做的，那么作为天界使者的我也有责任，那么就不能放着不管。”
“你脆弱的灵魂既然已经无法承担真相，那么就忘掉吧，我会用幻术封印你的记忆，这是天的怜悯。”
“但是，如果到最后你还是没有面对真相的勇气与坚强，那么我就会收回幻术，到时候你会变成业魔吧，这是对不够坚强的你的天罚。”
“我期待你变得坚强的那一天到来，人类啊……”
“……那是过去的我给你的怜悯，但如今我想通了。”
“……直到终幕之刻，还未能克服过去的人，你身上毫无我所渴求的勇气与坚强，那么记起来，然后堕落吧，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全都记起来了。
业魔病的真相与污秽，彼之主的原理与救世，噬魔的宿命，两次绯红之夜与带来的灾难，圣寮的真正目的，还有——那个男人所说的天界与诅咒的真实。
人心不灭，污秽不灭，灾厄永生。
那个小湖的小村，那个有父母在的小村，还有那些平静的生活。
回不去了。
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哭嚎声，好像听到了奥利弗先生和加隆先生的呼喊声，可是好远好远，又很模糊，渐渐地连他们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有死寂一样的黑暗，绝望的黑暗，就要这样坠落深渊，永远回不来。
反正，本来就没有回去的可能吧。
在无边黑暗中下坠时，忽然又听到了什么人的声音，痛苦的声音。
……啊，是命怜女士他们吧。
用尽最后的力量举起了手，将神依解除，将契约解除。
至少，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彻底绝望，放任自己坠落进无边黑暗，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一个神依对魔士是挡不住我的。”
诗安手持光枪，刺穿了奥利弗，把他丢到一旁，之后再将命怜他们用黑暗冲飞。
“在最后一刻解除了契约这点，还算是有一些值得赞赏的地方。”诗安低头看着已经原本的沙罗，她跪在地上，生出的翼包裹住了身体，她像只熟睡的蝙蝠一样遮蔽了自己的脸与身子，她已经再也回不到人类的世界了。
“你身上的美德也仅仅如此罢了。”诗安走到茧旁边，吟诵咒文，释放了传送术，光芒开始闪耀。
但他听到了吼声，比雄狮还要宏亮的吼声，加隆提着那把沙罗改良的刀冲了过来，火与风的咆哮中仿佛有哭腔。诗安抓起沙罗丢了过去，斩龙的大刀停住了，加隆松开握刀的一只手抱住了沙罗，看到她被猛烈的冲撞吓得抬起了头，颤抖着，她没有变，哪怕变成了业魔她还是没有变，是那个胆怯的女孩。
从知道又有一个孩子被梅尔奇欧鲁摧毁了心到现在，多久了，从在一片荒野中发现瑟瑟发抖且失去了那部分记忆的她到现在，多久了？
无法松开手，无法抛弃她。不仅因为她可怜，更因为这是三年来都对梅尔奇欧鲁的暴行保持沉默的自己的罪。
“加隆先生？”沙罗呆呆地看着他，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色的泪，“对不起。”
“是我没能从梅尔奇欧鲁那里救下你，对不起。”加隆低声说。
传送术就要启动了，加隆把沙罗交给了命怜，一个人跳进了光芒之中。

？？？，特殊空间里。
当光芒消散，加隆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片澄澈的星空与宏伟神圣的建筑，大风狂啸，云朵都在脚下，望得见身下蓝色为主的巨大球形，那是自己原本脚踩着的大地。
天空显现·八头龙彼之主，加隆脑海中划过了这个词语，不会错的，如此神迹只有彼之主能够做到。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抓起刀一劈，诗安展翼躲开了这一击。
“真危险啊……还请不要激动，我现在不打算和你动手。说实话，我现在只想看看这景象。”诗安轻声说着，环顾四周，“绝美的空中神殿，这甚至比那位大人在天界的神殿还要美丽。”
“把露西亚还过来，然后，为自己对沙罗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第一个，还你。”诗安后退了几步，把茧推了过去，加隆立刻抓住了茧。
“为何还露出如此的表情，已经不是英雄的加隆，难道你觉得我要露西亚有什么用吗？我又不是业魔，不能用噬魔来吸收污秽，我也无法从紧闭的他身上得到什么美德。我要做的，只是带他来这里而已。”
“什么意思？”加隆低吼道。
“沙罗的记忆是我封印的，同时我加了点小东西，让我能够看到、听到她所看到、听到的事物，算是间谍吧，因为我想要大地上的情报。在圣伊斯港你们会被伊薇特的闪电击中，梅古拉斯会在奥利弗和沙罗刚刚来到捷克森港时攻击王都，也是因此。”
“为了引发战争，来看你的美德？”加隆低吼着，“就为了这个理由引发战争！？”
“是啊，另外我还通过沙罗得到的情报再结合推测，猜到了一件事情——露西亚，是你培养的【绝望】吧。”
加隆一颤。
“把‘绝望’献给彼之主的话，他就能够镇静世界了，这就是我的目的。”诗安轻声说着，“虽然，发动的早了点。”
“原本，我是打算让梅古拉斯吞噬薇尔贝特，然后人类和圣隶团结一致，突破了我和伊薇特，打倒了两大魔王合一成的最终魔王，我想看这样的故事，普通而又美丽的英雄传说。
结果，在你们突破我们的包围之前，薇尔贝特已经把梅古拉斯放倒了。”
“她做得很好。”加隆轻轻地说。
“这本该是安排给你的荣誉！”诗安脸上有些愠色，“让业魔拯救世界的话，那就全乱了，天界需要的是从悲惨中诞生的美德，但是肮脏的业魔身上不可能存在美德，而人类和圣隶又脆弱到这种地步，为什么未能再魔王打倒魔王之前突破我们的包围，将两个魔王都打倒？为什么作为主力之一的沙罗仅仅是知道了真相就会崩溃为业魔？如此脆弱不堪的你们不配称为英雄！这样的你们身上得不到我所要的美德，所以……”
“镇静吧，让彼之主完全解放吧，重启吧！再来一次！新世界里或许能得到我想要的美德，而且新的世界也比较方便我们引导，调控。”
“你拿人命当猪狗吗，混 账！”
加隆再也无法容忍这个疯子的疯言疯语了，他为露西亚加上寒冰守护，而后踏步前冲，大刀的刀锋在地上擦出火花，风炎一刀向诗安挑起，诗安只是用黑暗挡住风火，借着这刀的蛮力让自己离开了地板，跃出神殿，从上万米的高空坠落。
“话说回来，你和阿尔托利乌斯认识吧？与挚友的徒弟的再会会很感人吧，不过我就不奉陪了，再见。”
诗安笑着坠入云层，光从他身上释放，用传送术前往世界的另一边，留下加隆与茧在八头龙的身上，迎着九天凛冽的罡风。

194九龙渊

恐惧，憎恨，愤怒，绝望。
血雨腥风的中部战场，数千人在生死之刻咆哮出的疯狂，无尽污秽向着四周蔓延
伊斯特冈德，诺斯冈德，沙斯冈德，密特冈德。
海与风带来世界各地的肮脏，汇聚于东方小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水流承载漆黑渗入地里，蔽天的乌云下仿佛生出了连通天地的黑龙卷，世界各地的污秽集中于白花之地唯一的噬魔身上。
爱黛尔化作的地上最强之龙，亭达杰尔教主魔王梅古拉斯，实力堪比两大显主的鬼神六郎，还有她自己，四人产生的无尽污秽也向薇尔贝特汇聚，梅古拉斯为了让自己吸收污秽而准备的完美场所成了薇尔贝特的主场，污秽不断被她吸收，吞噬，消化。
“怎么可能……”
薇尔贝特以利刃挡下梅古拉斯的剑，发力，远压过他的力量把魔王击飞，梅古拉斯翻身落在地上，薇尔贝特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将他再踢起后一脚踹飞。
“怎么可能还在变强！”
咆哮的黑红把梅古拉斯击飞，他伸出手抓住了飞来的羽龙，乘着羽龙飞到天上，进入它体内暂时松口气，而地上的灾祸依然在不断地吞噬污秽，不断地变强。
靠吸收污秽所能达到的力量强度是有极限的，这取决于一个人的意志与肉体的强大。而现在的薇尔贝特还没有到达这个极限，她还在不断吞噬，不断变强。梅古拉斯依靠千羽白龙的强大力量和圣火的治愈能力形成的碾压型战局已经渐渐变化，地上的灾祸正在不断向着羽龙的级别靠近！
“你还想要再吞噬多少污秽！怪物！”
羽龙全身燃烧起圣火，从高空俯冲下来，每一只燃烧的羽翼都摆平，三十米宽度内全部被火焰覆盖，烈火以燎原之势冲来，绝不能再让薇尔贝特吞噬污秽了，梅古拉斯要决一死战，薇尔贝特也冲了过去，利刃出鞘，燃烧圣火的羽龙与灾祸的显主冲向彼此，两方要在此刻将早已伤痕累累的对方击垮！
利刃与火焰就要接触的一刻，薇尔贝特低下了身，滑入了羽龙的腹部，利刃扎进羽龙的肚子里，疾速行进的两方一闪，利刃已经在羽龙身上留下了数十米长的血痕！
暴怒的羽龙低下身想就这样把薇尔贝特压扁，她已经从另一侧划出，几乎要断裂的利刃收回，释放噬魔爪，寒水与烈火怒吼，碎割龙闪在羽龙硬质皮上炸出一朵巨大的血花，薇尔贝特借着这左手传来的巨大冲击力旋转身体退去，躲过羽龙喷吐的龙息，右手抓着大地强行停下身体，再次举起噬魔爪释放龙闪，轰断羽龙的一只羽翼，薇尔贝特就这样一次次躲开羽龙的烈火，趁机反击，在羽龙身上留下一道道骇人的巨大创伤！
若说强大的羽龙有什么弱点的话，那就是它的搏斗能力一般吧，它没有爪子，当然，凭借着强大的身体素质它已经足以碾压地上几乎全部的生灵，但是一旦出现了能够击破它的硬质皮且体型不大的存在，那么它将只能用大范围的元素攻击来对抗，可惜刚才薇尔贝特已经爆发出了极限状态下直接吞噬龙息火元素的能力。
“该死！”羽龙再冲了上去，梅古拉斯看得出来薇尔贝特也不是很有余裕，她也是会累的，之前积累的伤也一直没得到良好的治愈，她的剑更是就快要断了，污秽能够给她力量，不能给她体力，不能治疗她的伤口，现在两方是两根就要绷断的弦，体型大且拥有圣火无止境恢复的巨龙相比渺小之物占有上风。
如果没有同伴的话。
流星砸在羽龙头上，原本应该没什么用的攻击对于现在已经受了很多伤的羽龙来说也是阻挠，更何况是近乎不停歇地坠落的流星，玛琪露远远地在空中降下了灵摇的暴雨，阻挡了羽龙的攻势，让薇尔贝特能有撤回的喘息之机。趁着这机会远方的艾蕾诺亚施展回生术，治疗薇尔贝特身上的伤口，降下雷暴击退火焰。
“区区两个人类！”羽龙忽地腾空而起，张开巨口咬向玛琪露。
冲起的地灵火柱打在羽龙头上，让它的牙偏了一点，擦着玛琪露的手飞过，魔女即刻逃到了更高空，愤怒的羽龙不顾地上的六郎和其他人想要再去追击，紫光炸在它头上，逼得它闭起了眼，失去了敌人的位置。
“就这样不断攻击下去！”薇尔贝特趁着羽龙闭眼的时候跳上了它的身体，羽龙立刻在身上燃烧起了烈焰防身，但是灾祸已经不顾一切了，她释放噬魔爪，咆哮着将利爪挥下，坚韧的皮被撕开，噬魔爪深深刺进了龙的身体里，地狱利爪爆发，黑红的咆哮轰进龙的身体里，轰断了它的一段脊椎！
羽龙狂吼起来，该说它不愧是恐怖的巨兽吗，哪怕脊椎被摧毁一部分，其余部分依然能够独立地进行“攻击”的判断，数十道圣火在龙翼上燃起，向着灾祸冲了过去。薇尔贝特一边闪避，一边不断地把剑与爪刺在羽龙身上，鲜血冲天，圣火燃烧，羽龙飞了起来想把她摔下去，薇尔贝特跳到羽翼上就滑向地面，龙息咆哮，龙闪怒吼，末日的红光闪耀。
“可恶……”
羽龙不经意间向远方瞥了一眼，利用高空优势，它看到圣的战场上有了光，诗安释放传送术，把自己和茧都带走。
“……开始了吗？”
羽龙躲开了薇尔贝特的攻击，飞到高空中，它退却了，体内传来梅古拉斯低低的声音。
“薇尔贝特·库劳，停手，现在不是我们互相争斗的时候了，诗安那个疯子已经开始他的下一步计划了！”
“没想到我们还能达成共识啊——就诗安是个疯子这一点。”
“对！他是个疯子，是连魔王都要怕的疯子！他已经带走了噬魔，传送走了，我能猜到他要去哪儿……他要去彼之主那里，他要把能产生【绝望】的噬魔交给彼之主，一旦完全版镇静化启动，我们就全完了！必须在此之前创造出能够对抗天空八头龙的巨龙！”梅古拉斯大吼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合作吧，你不需要做什么，我只需要你站在那里就好，灭世烈焰一旦启动，我们所有人都得……”
“把你打倒，然后我吃了你，效果也一样。”
“不可能！你再怎么吞噬污秽也不可能超过历代最强显主苏尔特，而即使他也在一万四千年前败北了……但是羽龙的话是可能的，世上可能打倒八头龙只有这头大地最强之龙！抛下过去的恩怨吧，灾祸的显主也好亭达杰尔也好什么都给你，你还想要什么！”
“不会被你统治的大地。”
梅古拉斯沉默了。片刻后，他再次说道。
“好吧，我明白了，你终究是克洛丹的徒孙女，业魔中的败类，人心魔身的怪物。”
羽龙燃烧烈焰，再次冲了下来，薇尔贝特拔出了剑，六郎在一旁等待机会，艾蕾诺亚和玛琪露依然后方支援，这样的招数已经见过太多次了，绝不会再被打倒。
羽龙张开口，喷吐烈焰，那不是圣火，只是普通的火，咆哮而出的烈火中是梅古拉斯的黑甲，他借着烈火爆发的力量加速，高举银色的长剑从龙口中冲了出来，从高空刺来。薇尔贝特举剑相迎，哪怕用烈焰加速了也没有，现在的她已经远胜于梅古拉斯了，就用这一剑斩开他的身体，决定成败！
“结束一切——”
火光照亮了梅古拉斯的脸。
，
伤痕累累的剑断了。
剧痛、麻 痹、还有烙铁般的灼热都从胸口传来，痛到几乎要昏厥过去。
薇尔贝特将痛楚抛在脑海，抬眼，看着面前的人，他的头盔已经被摘掉了，露出了一张有些苍老的面孔，澄澈的绿色眼睛，已经白了大半的金发。
她不认识他，但她看过这张脸，在被自己吞噬的梅尔奇欧鲁的记忆里，记忆中他总是露出像年轻人一样开朗的笑容，永远向着相信的希望的方向前进，绝对不会放弃。
为什么会是他？
银色长剑被他抽走，再也没有堵住血管的东西，仿佛都听得见自己体内血流出的声音。疲惫、麻 痹、无力全都爬了上来，失去平衡向着后方仰倒。
她听见了六郎的吼声，听见了艾蕾诺亚带哭腔的呼声，听见了玛琪露撕心裂肺的大喊，可是自己没有站起来的力量了，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涌动，无力与麻 痹感扩散，意识渐渐沉入黑暗，黑色天空与火光都因失血而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摘掉头罩的梅古拉斯——那个男人的脸，那个亚瑟姐夫只是偶尔提起的人。但每次说起他的故事，姐夫总会用温柔而又悲伤的语气，诉说着他最尊敬的师父的故事。
克洛丹·阿斯嘉。
师公。

卡尔文尼

超长篇好评！大概准备写多少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