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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194九龙渊

[原创小说] 狂战传说同人文——灾祸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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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31 11:5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啊。”
光与风从小窗里照进来,浸满药香的小房间中,塞拉叙说着自己的遭遇,而露西亚只是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听着。等到塞拉讲述完一切,露西亚才抓起她的手,低下头,为受苦难的挚友献上抚慰过去与祝福未来的祈祷。
“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你祈祷的样子都是那么虔诚。”塞拉轻声说,“无论是大家都不信神的过去还是神明仿佛已经抛弃了我们的现在。”
“因为我一直相信,无论是平常的过去还是灾厄的现在。”
塞拉叹着气说:“和你一比,我总感觉自己是个假的修女。”
“我是修道士。”露西亚抗议道。
塞拉摆起架子来:“混进女生房间的修道士?”
“因为敲门太久,你都没有回应啊……”
“这里可是女生宿舍。”
“……看门的女士没拦我。”
“不愧是露西亚。”
“我又不是自愿长这样的。”
两人闲谈了几句,哀伤的气氛就一扫而空了,破坏沉重的气氛是塞拉小时候就有的天赋。
“……所以我走进来的时候,你梦到了他们啊。”
“不是。”塞拉轻声说,“那个时候,银白月夜的梦已经完了,我梦到的,是红月。”
露西亚的手颤了一下。
“嗯,是几个月前那个红色的晚上,那个我们失去了力量、同伴与你的腿的晚上。是灾祸回来的那个晚上。”塞拉喃喃地说。
“我感觉两个夜晚是那么相像,都是满月的夜晚。都是大家都死了,红月的晚上还有你陪我一起活下来,银月的晚上却只有我自己。都是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晕了过去,直到醒来后才知道自己还活着,被别人告知‘你还活着’还真是虚幻啊,总会想着自己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只是冥间的大家都是好人,都在好心地骗着我。”塞拉无力地笑了笑,“而且,都是被别人救了才活了下来,红月的夜晚是因为加隆先生及时赶到,银月的夜晚是因为那个奇怪黑发的女人。”
“无论哪个夜晚我都没有保护好大家和自己。”塞拉攥紧了露西亚的手,“无论哪个夜晚我都没有这样的力量。”
“但你活了下来啊啊!”露西亚抓紧了她的手,“或许在你看来这不光彩,但你活了下来,活着见到我,我不在意这是因为别人的力量还是你的力量,但是你活了下来,你还活着,所以你还可以去缅怀已经死去的同伴,还可以传达他们拼了命换来的情报,去继续守护他们想要守护的东西。你还活着,你活着,就已经创造了奇迹。”
“……大概。”塞拉低声说,“你是对的。”
“所以,不要让自己承受过多的痛苦。”
“我知道,我没打算让自己背负太多,你看我这不是还精神好好的嘛?我只是想,只是想着……如果我还能拥有以前的力量就好了。”
“露西亚,你说,小埃还会回来吗。”
露西亚低下了头,小埃是塞拉给她的圣隶取的名字。
“从那个晚上以来几个月,我总是会回想起圣寮建立以来的那三年,那时候我们拥有力量,可以去救人,可以去守护人,大家都相信我们,我们也相信,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终结灾祸,我们拥有这样神奇的力量。可是忽然他们就走了,什么也不留下。”
“在那个晚上之后,也有圣隶陆陆续续地回来帮忙,我总是会去他们中找小埃,我想他或许会回来,我想既然有圣隶会自愿回来,那他或许也会回来,我想我对他应该还挺好的吧?本来,还打算送这个发卡,作为相识三年的礼物。”塞拉笑了笑,“因为你想啊,圣隶们明明和人类一样,却一句话都不说,这样太奇怪了,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们比较迟钝吧,那给他们些奇怪的东西他们会不会有反应呢?比如女孩子的发夹,收到这样的礼物小埃会不会绷紧脸说一句‘不要’?这样子才像是活着的人嘛……”
塞拉轻声问:“他会回来吗?”
“我想,不会吧。”
“……说话这么直白会遭女生讨厌哦。”
“我只是觉得有些幻想,留下了,只会让自己痛苦。”露西亚勉强挤出一丝笑,垂下了头。
“我一直在想,圣隶究竟是什么呢?”露西亚轻声说。
“大家都说,它们是道具,可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道具呢,他们与人类一样,有呼吸,有心跳,会流血,会死亡。然后在那个晚上我确认了,他们和我们一样,而且比我们更加强大,甚至比我们更加高洁。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才变成了那个样子,而毫不知情的我们把他们当成道具,命令他们去为了我们送死。那三年间人类的安宁之下是圣隶们的尸骨。”
“塞拉,你对小埃很好,但我们一直在让他们为了人类,为了与他们毫不相干的我们去战斗,去送死。这是你对小埃多好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吧。确实有一些圣隶在经历那种事情后还能愿意自愿帮助我们,他们真的是很善良的生命啊,但是不是每一个圣隶都能那么善良吧?小埃大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过上了自己本来的生活,没有人类与灾祸的生活。”
“……是呢。”塞拉轻声说着,她感到有些疲惫,滑下半个身靠在枕头上,侧过身去。
“是呢,这本就不是应该属于我们的力量,小埃本就有自己的生活,不,他应该不叫小埃,他有自己的名字吧?只是我们带走了他,给了他假的名字。错的是我们呢,他们没有错。”
她安静了下来,许久后说。
“谢谢,露西亚。”
“痛吗?”
“嗯,而且心很沉。利用他们是我们的错,可是……业魔病,又是谁犯的错呢。不依靠他们只凭借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只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力所能及的事……啊。”
塞拉把身体转了回来:“我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分别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那时候你说自己腿已经受了伤,要退下来,留在王都做文职工作,我则装出威武的样子说自己还有腿,还能走,所以要离开,我说自己还要跟着对魔士部队去救人,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结果几个月下来,我又做到了什么呢?真的只是自己微小的力量所能做到的小事啊,做一千件,一万件,也无法改变世界进程的小事吧。”
“真讨厌啊,这样的无力感。”塞拉蜷起了身子,阖上了眼睛,两人抓着彼此的手,静在小小的光辉中,只有心跳与风声与温暖的安宁中。
直到房门传来敲门声。
塞拉睁开眼睛:“请进。”
“失礼了。”走进来的是一个有些年迈的修女,塞拉认识她,她是这个宿舍的管理员。
“抱歉,她是我朋友,原二等对魔士,来探望我的。”塞拉爬起来,摆出对魔士的样子,“所以,怎么了?”
“原二等对魔士塞拉,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露西亚心一颤,塞拉沉默片刻,提高了声音:“已经基本恢复完毕!”
“那就好,圣寮要派遣一支医疗队前往诺斯冈德地区,你能胜任吗?”
诺斯冈德?那个圣寮与业魔军团正在激战的地方?
塞拉脸上的镇定渐渐化开了,从心底涌现的极大恐惧冲了上来,她还想要强装笑容,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垂下头不让修女看到她的脸,她许久没有抬头,心底涌出了太多纷乱的念头,她无比希望修女能说一句“那就算了”来终止这对话,可是修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着。于是她把目光投向露西亚,挚友的手一直在抖,几乎要一把把她拉下来,可露西亚最后也没有这么做,他松开了手,抬眼,说。
“你可以决定你的人生。你受伤了,你可以说自己身体不适,留在这里,活下去,你也可以再一次假装坚强,假装健康地离开,我不会妨碍你的决定。”露西亚轻声说,“但我会永远为你祝福。”
他这么说了。塞拉再次抬起头,她看到修女还站在那里,那张经历岁月的脸上看得出太多复杂的感情,有悲伤,也有努力藏起来的欣喜,啊,说起来修女的孩子是王国军人,他正在诺斯冈德战斗吧?是不是前几日发来了家书,诉说着北方的艰苦与战争的惨烈?
他们需要药,需要医生。他们需要药,需要医生。塞拉一次次在心底这么说着,她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这强忍着害怕的样子。
“我……能胜任!”
修女颤抖了一下,深深地俯下了身。
修女离开后,塞拉瘫倒在床上,背已经湿了,她转过头去看着露西亚,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我刚才是不是很难看?”
“每一次你颤抖着下定决心的样子,在我眼中都耀眼如天使。”
两人告别,露西亚摇着轮椅离开了房间,打开门,房门外一个白衣的修女已经等候多时,她推着露西亚的轮椅,带着她离去。
“需要保住她吗?”
“别妨碍她的决定。”露西亚低声说,“回离宫吧,我也得……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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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31 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邀请

恐惧,慌乱,与疯狂
铁青的钢板上数百人奔跑,时而有人摔倒,于是几十双脚踏过,把钢板涂成令人作呕的杂色;下层的被遗弃者还在哭嚎,怪物与将要变成怪物的人的声音越过被砍断的阶梯传到上方,无人响应;底层的死神正在前进,业魔与人类都像发了狂一样抓着自己的脖子,撕下一块块沾血的皮,就这样瞪大眼睛死去。污秽已经不再是点点黑星的样子,千百人心中流出的千百细流汇聚成的一条狂流,那是无形的魔头,它生于恐惧又制造恐惧,它令越来越多的怪物诞生,忽然间火光闪过,恍惚中看得见鳞与爪。
全完了——靠在顶层的墙角的男人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悲伤、痛苦或是愤怒,只留下了疲惫。
全完了。他最后这么想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死神来到了他身边。
又过了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是多久,因为他昏了过去,也没有别人在关注着他,或许只有大地会记得。总之,他醒了,因为从他身边的洞——那个原本应该是连接两层的阶梯的地方,里面喷出了火,还有烟,混杂着烧焦的肉与毛的味道,害得他狠狠地咳了起来,之后猛地睁开眼睛,爬离了那个连接地狱的洞口。真遗憾,刚醒过来的他这么想着,可惜没能安静地被死神带走。这龙真不乖,是谁变的啊?是七千岁还蹦蹦跳跳的娜塔莎,还是尤克那小鬼?总之,自己最后的安详的一觉泡汤了。
但是不要紧,这个世上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去死,更何况死神还没走远。于是他远离了那个洞,继续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女人的哭声,他听到男人的哀叹,他听到千百双脚噔噔噔地跺在地上,听到无数双拳头砸着沉重的门,他听到衣料被撕裂,听到狼嚎与蛇嘶,听到尖牙扯下肉与骨,发出咕呷咕呷的声音。门已经坏了,普通人是打不开的,就算打开,出到外面去,外面也只是些许的没有氧气的空间,再往外是千丈深海。他听到下层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龙与业魔在死斗,而还活着的人在呼喊着让我上去,他们要触碰那遥远的阶梯,可是他不知道上方也是地狱,而死神正在上升。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所有人都在寻求活路,可是却看不到希望,或许结局已经注定,无论是在地上还是海底,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人类注定要这样悲惨地死去,什么都不留下,无人铭记。
我们什么都留不下,我们也不会被任何人记住
那疲惫的心颤动了一下。
我们什么也没有留下吗,谁也不会记得我们吗。
越来越多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那些还在挣扎的人的声音在这沉闷的空间中回荡并放大,与心中回响的声音一起震荡着他疲惫的灵魂,那已经懒得继续跳动的心灵。喧嚣让他无法安眠。
“闭嘴!”他几乎是带着愤怒地睁开了眼睛,视线中没有一个人,只有一片铁青色的拥挤的空间和一地的残余,那些嘈杂声仿佛都不存在。至少不在自己身旁。那自己还能对谁发泄愤怒呢,又有什么用呢?
他累了,靠在墙上,声音还在传来,依旧是那么遥远,但又是那么真实。在上层,在下层,甚至可能在最底层,都有人极尽丑态,无耻地,拉开同类,掀倒同胞,抛弃同伴,狼狈地向着上方与外面冲去——为了活下去。虽然一切恐怕都是徒劳。
这样的我们,应该被遗忘么。
连同这个世代整整五千年的拼搏一起。
他想起了那位领袖,那位天之使者说过的话。
“……如果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法挽回,不要害怕,而是尝试着留下什么吧。为了未来,为了下一个纪元能够继承你们的意愿,继续为了理想而战斗。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千百年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们,因为大地永不遗忘,而我也是。”
“那么,请您务必记住我们。”
他摆了摆手,把那烦人的死神赶开,向着洞口走去,洞口旁有一块白板,技术上的事情他了解不多,老头解释的时候他也懒得去记,但他至少还记得一件话——这块白板的构成材料极为稳定,放上万年也不会改变。
“我们应该留下什么,为了未来。”
他拔出了自己的短刀,刺在白板上,写道。
“第四纪元,星历五千六百三十七年12月24日,伊甸计划,第九区——
——计划失败”
当他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心中还没什么感情,当他写出“失败”两字的时候,手已经颤个不停。
失败了。
人类与诸天圣使们用千百年所准备的计划,在第九区,失败了。
冷静,不要颤抖,正因为我们失败了,我才要写下来,把计划失败的原因写下来,为了让后人不重蹈覆辙。
“5629年2月1日,伊甸计划正式开始。”
他忽然想到,未来的人是否看得懂现在的文字呢?就算看得懂,他们又是否能理解什么是伊甸计划呢?
若是画图,自己大概表达不清吧,从来就没有画图的天分,只能希望未来的人能够认识这文字,或者,能够把这文字带给古老的天族,让他们来讲述。那么自己要说的,就是说明。
“伊甸计划,是人类与天族们为了避免那位禁忌之名的神的降临而准备的计划。”
他停了一下,补了一句。
“看到这文字的人啊,我不知道你是人类还是天族,但是,如果你对上一句话不理解,不明白所谓禁忌之名的神是什么意思。那么,我衷心地祝愿你永远不会理解。如果这样,你所要做的,只是把这文字带给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人,然后,永远地忘记它。”
他低叹一声,继续写道。
“人心中有业障,业障过多人就会入魔,若太多人入魔,导致文明已经坠入魔道,神明就会醒来,用他的火焚尽一切业障,甚至善念,经历洗礼的文明会毁灭,因为人类会被剥夺一切感情,直到神明再度沉睡,这就是世界的轮回。神明已经一度救世,二度苏醒。”
“而这次,诸位天族大人不忍人类再受神罚,组织一系列计划来阻止那位神明,其中之一,就是伊甸计划。”
“神明的领域广阔到几乎能覆盖这个星球,但是它在大地和海洋中的传播能力不强。所以我们制造了这里,这个处于千丈海底的人类生存区。这里是神域不可及之处。而我们的生存必备品,全部来自还能抵抗神明力量的天族大人与部分强大的显师,以及业魔。同时……”
他感到呼吸有些急促,没有时间可以容他浪费了。
“8年,之后8年的生活,还算安定。虽然部分民众对这里简陋的设施有不满,但大家都知道,为了活下去,这是必须的。直到。”
“直到5637年11月7日,一位天族大人带来了主计划失败的消息。”
一股悲痛涌了上来,那是崩坏开始的时候。
“我们封锁了消息,但是没有用,因为谁都能看得见我们脸上那压制不住的绝望。”
“11月10日,流言开始传播。‘大地已经被八头龙支配,我们只能在这鬼地方度过一生’这样的话极大地打击了民众的精神,污秽开始蔓延。”
“11月14日,一人因流言而精神崩溃,陷入绝望,我们被迫将他隔离。但是没有用,污秽依然在蔓延。”
“11月17日,因为污秽的蔓延,一位天族大人被迫离开。”
“11月26日,在部分激进党的怂恿下,一部分人打着‘回归地上’的口号,强行冲击底层,想要通过前往地上的法阵,被我们用武力阻止。”
“12月1日,我们不得不向民众宣布真相,以阻止那些过份夸大的流言继续传播,并表示接下来人类将进行蛰伏,直到八头龙再次沉睡。这导致了民众之间不满情绪的再次爆发,我们不得不用武力镇压。”
“12月9日,因第九区的污秽越来越严重,以及部分人开始武装攻击天族和显师,天族艾尔带四位天族放弃第九区,离开。”
“12月10日,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引渡五名激进分子前往地上,结果他们全员全部被镇静化。我带回了他们,告诉了激进派结果,终于让他们明白‘回归地上’的口号是多么狂妄了,他们终于不再疯狂,可是却陷入了绝望。”
“12月17日至20日,因诸多天族放弃这一次轮回的原因,第九区的水供应出现问题。污秽继续蔓延。”
“12月24日,在又一次的暴动中,显师奥尔森业魔化,导致圣隶缇娜化龙,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混战中,底层的多个传送阵遭到破坏,第九区的空气供应与空间传送都被切断。打倒龙和业魔后我们尝试修复,但因氧气缺失与越来越多的人业魔化并攻击而失败,剩余显师基本全灭,剩余民众逃往上层,并强行破坏了下层通往上层的阶梯,阻止业魔与幸存者上升,他们想要逃亡伊甸外,但是没用的,门是打不开的,而氧气正在被消耗。”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张大嘴吸起一大口气,却只有些许的氧气,原本平常的呼吸如今却是那么困难,仿佛置身于水中一样,只有用尽全力去吞那些小小的气泡,冷汗从他的脸上渗出,他已经听不到下层的人的声音了,死神已经近了。
不,再等一下。他直起了身,不久前还已经安于死亡命运的他直起了身。
我还有一些话想说,我还有一些事情想留给未来。
他大喘着气,把刀扎进了墙上,刻下。
“伊薇特大人。伊甸计划的基本理论是正确的,您的假设是成功的,失败只是因为我们人类的自制力与承受力不足,如果未来的您还要执行类似的计划,请务必考虑到这一点,不要让您的仁慈成为您的理想的阻碍。”
“我也相信您关于主计划的理论假设,是正确的。所以,请继续计划。虽然这一次失败了,但是继续向前进,一定有能够实现理想的时候,这是您的,是数万年来所有人的,也是那位神明的希望。哪怕再花上五千年,五万年,甚至更久,一定有能够实现理想的时候,天族与人类完全共存的世界一定能够到来。”
他头一沉,几乎晕了过去,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看到一双双温柔的手伸向自己,这就是所谓的走马灯吗,死神已经在自己的背后了吧,把镰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一动,就能前往极乐之地,与所爱之人们一起,
也好,我的事已经完成了,可以安心地走了。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握着那把刀的手却颤抖着。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有一天倒下了,一定要像个英雄一样微笑着死去,战友与亲人们会为他而感到骄傲,而他也能在那个世界再与女儿见面,握着着她软软的手,看着她笑。
可如今这算什么啊,战友都被丢在底层,被龙和业魔吃掉,自己应当保护的民众一个个倒下,到死也未能走出这囚笼,诸天圣使们托付给自己的使命失败了,所爱的人和所要保护的人都悲惨地死去,而自己倒在地上,失去同伴,身受重伤,大喘着气,辜负所有人的期望,脸上还淌着恐惧和绝望的汗水,就要这样丑陋地死去,而在弥留之际还奢求安宁与解脱的自己。
谁会为这样的人骄傲。
刀颤了一下,停了,直扎进了自己的腿里。
血喷了出来,死寂被撕心裂肺的痛叫撕开,他拔出了刀,把血和钢扎进白板里,言语与文字一起呐喊。
“伊薇特大人!现在的话还来得及,在最高层,应该还有除我以外的人活着,应该还有人活着!请救救他们,救救人类,救救这片大地上所有因天的诅咒而饱受折磨的生命!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救救我们救救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我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我们救救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
“砰”的一声,合上了。
“这就是,那个海底遗迹中的文字的翻译。”葛林莫收起译文,抬眼,面前的六人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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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31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莱菲瑟特打开了门。
午后的阳光照在甲板上,凉爽的海风吹过面颊,无云的天中骄阳傲气地放着光,今天的天气好得异常。似乎刚刚捕起了一网鱼,甲板上热热嚷嚷,班威格和达伊鲁在争是清蒸还是烤,结果演变成了清蒸派和烧烤派的扳手腕大赛,来自世界各地的方言为两人呐喊助威,希尔芙雀叽叽喳喳叫得最欢。是一副充满活力的景象啊,简直让人以为刚才听说的场景是假的。
但它不是,它确实发生过,就在不久前自己去过的那个地方,一个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诉说着绝望与希望。
莱菲瑟特走到船边,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海面,他浸在自己的心境中太深了,没能发觉背后的人,薇尔贝特在不远处看着他,看着他孑然的身影,犹豫着想着要不要去安慰,至少说些什么话。
“菲。”她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薇尔贝特。”
“在想刚才说的事情吗?”
“……嗯。”
“第一次看到那个壁上的文字的时候,我以为那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很特殊的事情,大概是灾难。但我没想到是这样,没想到是这样的——”莱菲瑟特微微垂下了头,“——绝望。这样的绝望究竟发生过多少次了啊。”
“大概,每一次彼之主醒来都会发生吧。”薇尔贝特轻声说。
“想救他们吗?”
“死去的人是无法拯救的。但还活着的人,可以拯救。”
“那样的话,只能从根源上解决了。”
“将彼之主……打倒。”
这样子,就能结束吗?
莱菲瑟特在心中问自己道。
彼之主是阻止世界因过多的业魔与龙而毁灭的安全阀——在通天阶梯,天族芝芙这么说过。那么将安全阀破坏后会怎样呢?没有彼之主的世界没有重来的选项,一旦因为什么特殊情况而陷入崩溃情况,结果可能就是永远的暗黑时代,文明的彻底毁灭,直到整个大地都成为业魔和龙的世界。
他相信艾蕾诺亚会竭尽全力去守护世界,他相信艾杰恩与扎维达会保护同胞,他相信六郎和玛琪露尤其是玛琪露无论嘴上怎么说结果还是会帮助他们,他相信帕西巴鲁王子和努力活下去的人们,相信四圣主和圣隶们,相信他们一定会坚强地与接下来的灾厄战斗,但是——可以就仅仅说着“我相信”然后就这样离开么?
莱菲瑟特向身旁投去目光,看着自己短暂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打倒彼之主,然后与薇尔贝特一起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这对自己而言是幸福啊。但是被留下来的人们怎么办?自己带着微笑离开,留着艾蕾诺亚他们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挣扎着生存吗?
我想再帮上什么忙。
莱菲瑟特摊开手,凝视着手心上一点白,一点如星光般跳动的白色,那是火,那是能焚烧天对大地的诅咒的火,有这样的火的话或许真的能实现,实现数万年以来人们与圣隶们共存的理想。它还很小,但它或许还能成长,或许终有一天能将整片大地化作白银的火海,洗去一切的诅咒。
但是,我大概无法活到那时候了吧。
如果是能将这火焰交给什么人也好啊。
“菲……”
“诶,啊,抱歉,看大海看得有点入迷了。”
蹩脚的掩饰,不过人的内心是很难揣测的,其他人看他的样子,也只能想着“他大概在隐瞒什么,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最后无视了吧。
但是有时候,人生中会出现一个了解你的人。她未必能把你心中所想的每一个字都说出来,但她能看到你所渴望的,你所担心的,你所遗憾的。
所以薇尔贝特想说,你可以活下去。
但她说不出来,告诉他可以活下去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啊,但是要怎样才能说出那个方法啊。自己要怎样才能告诉菲:你可以活下去,我会一个人死去。
这种话,无法说出口。
“没关系。”
莱菲瑟特微笑着说,他不知道薇尔贝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看到了她脸上的哀伤与苦恼。
“现在,先想着亭达杰尔的事情吧,先把那个教团打倒,再来思考更多。”
“啊……嗯。”
反倒是被他安慰了。
总之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但终究有一天要选择是否倾诉,也终有一天,他将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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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情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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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5 22:11 | 显示全部楼层
新年快乐!楼主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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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深海,远古遗迹。薇尔贝特、莱菲瑟特、艾杰恩和扎维达来到了这里。
原本的话应该是艾蕾诺亚和六郎,但是艾杰恩想要看一下遗迹,扎维达则表示想尽快救出圣隶们,于是换下来艾蕾诺亚他们。托死神的福,这次的下潜已经不是惊险,是惊悚。好在两人还会风圣隶术,能够稳固一下水泡,不算什么用都没有。
闹事者的入队是个麻烦的问题,他和邦艾提亚号上的人虽然关系不小,但原则到底还是有所不同。只是这次艾杰恩和扎维达似乎都有特殊的理由,所以还是让他们下来了。而且,如果敌方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战力的话,放水不杀也不是做不到。
但还是很麻烦。薇尔贝特在心底叹着气,虽然她也没什么心情去管这些了。在打开通道,再一次进入海底遗迹后,死寂就压住了整个心脏。这里的构造与上一个遗迹里的一模一样,无论是铁青色的墙壁与地板,还是那沉闷的空气,只是上次来的时候他们心中全是警戒,这次却多了忧伤。四人轻轻地走着,像是踏入了墓场,不愿打扰这里沉睡的灵魂。
只是这里,似乎没有它们存在。
过道上没有尸灰,打开门的时候也没有亡灵飞出,更没有半点业魔的气息,这里比上一个遗迹还要安静,好像彼之主的权能与亭达杰尔的魔爪都未涉足一样,这里有的,只是一万四千年前沉积下来的时光。
“这里,和之前的遗迹有些不一样。”
“……可能,这里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吧。”
“那样的话在这里居住的人去哪里了?”
“平安生活几百年,直到下一个时代来临……要是能这么幸运就好了。”
“也是啊。”
沙,沙。
利刃出鞘,符纸展开,铁拳上灵力汇聚,摆锤旁气流卷动。四人警戒。
沙,沙。
声音依然在传出,没有掩饰,没有变化在,只是普通地传来,从一旁的一个方块房间中,穿过那一条门缝传来,同样从门缝中露出来的,是微微的光。
四人盯着那个门。里面的“人”好像没有发现他们一样,光和声音依然放出,没有波动,没有掩饰。
“突破吧。”
“掩护就交给我吧。”
“我负责警戒周围。”
“喂喂我说你们,是不是太紧张了点。”扎维达忍不住说。
“在敌方营地怎么能不认真。”艾杰恩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石柱把门锤开,十二个球体锁死了空间,薇尔贝特一跃而入,卷着狂风的剑就要向看到的第一个人形斩下。
利刃停下了,薇尔贝特看着面前的人,一脸惊讶。
“你们是……”
在大门背后的,是一群人类。
他们共有四人,都穿着把整个身体都覆盖的黑袍,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人立着,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古木方盒,盒子中呈着或黄或白的尸灰,二人屈膝半跪,还保持着把手伸向地上的尸灰的姿势,一人手中还有一块泛红的碎骨。大概是刚刚破门卷起的风的缘故,尸灰被吹起一大片,洒在地上,床上,连他们的黑袍上也一块黄一块白,让他们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笑。
但他们没有恼怒,那几双碧蓝的眸子里也没有流露别的感情,他们只是安静地直起身,原本立着的人放下了木盒,把它轻轻放在地上,三人慢慢取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袍,黑袍下又是贴身的黑衣。他们把黑袍上的尸灰用手一点点拂下来,把每一粒尸灰与结块都轻轻拂下来,毕恭毕敬地捧起它们,把它们放进盒子里,不久黑衣上的尸灰就全部取下了。之后他们再穿上黑衣,继续拾起地上、床上甚至缝隙里的尸灰或是骨块,捧着它们,把它们一点点倒入盒中。
惊讶转变成了疑惑,而疑惑又渐渐消散,不知何时起薇尔贝特的注意力已经被他们吸住了,黑袍人们像是完全无视了自己一样,依然做着刚才一直在做的事情,尽管无法理解缘由,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中都表现出敬畏,他们像是一群见到了圣物的圣徒,那澄澈眸子中的都流露着虔诚。
薇尔贝特又看向第四人,那个刚刚几乎要被自己砍下头,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的人,她也穿着黑袍,但却不是覆盖全身的,而是做成了长裙的模样,还裁了些显露沉静之美的深蓝花边,兜帽把整个头都罩住,几缕金丝却从黑色中逃出,像曦光一样垂在她可爱的脸颊边,那是个金发绿瞳的女孩,她静静地立在那里,美得像是神刻的雕塑。为什么这样的孩子和这些人会在这里?尽管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看着这些仿佛因为什么意志而面对突袭不乱的人们,她缓缓放下了剑。
女孩抬眼,看着薇尔贝特,用孩子特有的清脆声音说道。
“是灾祸的显主·薇尔贝特·库劳女士与她的朋友吗?”
“你知道?”薇尔贝特的警觉心又起来了。
“幸会。”女孩低下头行礼,“我的主人,主神大人想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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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深海,远古遗迹。薇尔贝特、莱菲瑟特、艾杰恩和扎维达来到了这里。
原本的话应该是艾蕾诺亚和六郎,但是艾杰恩想要看一下遗迹,扎维达则表示想尽快救出圣隶们,于是换下来艾蕾诺亚他们。托死神的福,这次的下潜已经不是惊险,是惊悚。好在两人还会风圣隶术,能够稳固一下水泡,不算什么用都没有。
闹事者的入队是个麻烦的问题,他和邦艾提亚号上的人虽然关系不小,但原则到底还是有所不同。只是这次艾杰恩和扎维达似乎都有特殊的理由,所以还是让他们下来了。而且,如果敌方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战力的话,放水不杀也不是做不到。
但还是很麻烦。薇尔贝特在心底叹着气,虽然她也没什么心情去管这些了。在打开通道,再一次进入海底遗迹后,死寂就压住了整个心脏。这里的构造与上一个遗迹里的一模一样,无论是铁青色的墙壁与地板,还是那沉闷的空气,只是上次来的时候他们心中全是警戒,这次却多了忧伤。四人轻轻地走着,像是踏入了墓场,不愿打扰这里沉睡的灵魂。
只是这里,似乎没有它们存在。
过道上没有尸灰,打开门的时候也没有亡灵飞出,更没有半点业魔的气息,这里比上一个遗迹还要安静,好像彼之主的权能与亭达杰尔的魔爪都未涉足一样,这里有的,只是一万四千年前沉积下来的时光。
“这里,和之前的遗迹有些不一样。”
“……可能,这里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吧。”
“那样的话在这里居住的人去哪里了?”
“平安生活几百年,直到下一个时代来临……要是能这么幸运就好了。”
“也是啊。”
沙,沙。
利刃出鞘,符纸展开,铁拳上灵力汇聚,摆锤旁气流卷动。四人警戒。
沙,沙。
声音依然在传出,没有掩饰,没有变化在,只是普通地传来,从一旁的一个方块房间中,穿过那一条门缝传来,同样从门缝中露出来的,是微微的光。
四人盯着那个门。里面的“人”好像没有发现他们一样,光和声音依然放出,没有波动,没有掩饰。
“突破吧。”
“掩护就交给我吧。”
“我负责警戒周围。”
“喂喂我说你们,是不是太紧张了点。”扎维达忍不住说。
“在敌方营地怎么能不认真。”艾杰恩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石柱把门锤开,十二个球体锁死了空间,薇尔贝特一跃而入,卷着狂风的剑就要向看到的第一个人形斩下。
利刃停下了,薇尔贝特看着面前的人,一脸惊讶。
“你们是……”
在大门背后的,是一群人类。
他们共有四人,都穿着把整个身体都覆盖的黑袍,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人立着,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古木方盒,盒子中呈着或黄或白的尸灰,二人屈膝半跪,还保持着把手伸向地上的尸灰的姿势,一人手中还有一块泛红的碎骨。大概是刚刚破门卷起的风的缘故,尸灰被吹起一大片,洒在地上,床上,连他们的黑袍上也一块黄一块白,让他们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笑。
但他们没有恼怒,那几双碧蓝的眸子里也没有流露别的感情,他们只是安静地直起身,原本立着的人放下了木盒,把它轻轻放在地上,三人慢慢取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袍,黑袍下又是贴身的黑衣。他们把黑袍上的尸灰用手一点点拂下来,把每一粒尸灰与结块都轻轻拂下来,毕恭毕敬地捧起它们,把它们放进盒子里,不久黑衣上的尸灰就全部取下了。之后他们再穿上黑衣,继续拾起地上、床上甚至缝隙里的尸灰或是骨块,捧着它们,把它们一点点倒入盒中。
惊讶转变成了疑惑,而疑惑又渐渐消散,不知何时起薇尔贝特的注意力已经被他们吸住了,黑袍人们像是完全无视了自己一样,依然做着刚才一直在做的事情,尽管无法理解缘由,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中都表现出敬畏,他们像是一群见到了圣物的圣徒,那澄澈眸子中的都流露着虔诚。
薇尔贝特又看向第四人,那个刚刚几乎要被自己砍下头,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的人,她也穿着黑袍,但却不是覆盖全身的,而是做成了长裙的模样,还裁了些显露沉静之美的深蓝花边,兜帽把整个头都罩住,几缕金丝却从黑色中逃出,像曦光一样垂在她可爱的脸颊边,那是个金发绿瞳的女孩,她静静地立在那里,美得像是神刻的雕塑。为什么这样的孩子和这些人会在这里?尽管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看着这些仿佛因为什么意志而面对突袭不乱的人们,她缓缓放下了剑。
女孩抬眼,看着薇尔贝特,用孩子特有的清脆声音说道。
“是灾祸的显主·薇尔贝特·库劳女士与她的朋友吗?”
“你知道?”薇尔贝特的警觉心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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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就这样跟着她走了。
虽然这是非常愚蠢的举动,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而且怎么看都很可疑的人,相信她怎么听都很可疑的话,并且跟着她前往她所说的“主神大人”所在之处。
但是无论怎么尝试问她别的事情,或者说“我拒绝”,她都只会说“我的主人,主神大人想要见你”,而其他几个人干脆什么也不说。如果想不听她的话就这么走了,又担心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至于拷问……也没人能对这样的孩子下得去手。
更何况,在剑下都能面色不改的人,拷问了也没用吧。
所以最后就跟她走了,同意之后,她就走在了去往底层的路上,并且说了句“现在你们可以问我别的问题了”,如此死板的态度,简直不明白她是人还是木偶。
“你说的主神大人,是谁?”
“还不能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灾祸的显主?”
“主神大人告诉我的。”
“你的主神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也不能说。”
如此的对话进行了许久,一行人总算打探出了一些消息。
她叫艾可,是“主神大人”的仆从,她的“主神大人”由于某些原因与亭达杰尔教团合作,如今名列三教宗之一。现在“主神大人”正派遣像艾可一样的侍从在这个远古遗迹收集尸灰,原因不明,但是亭达杰尔许可了,并让“主神大人”前往的据点处的所有业魔、龙与圣隶暂时退出。从底层的传送阵出去,就可以见到“主神大人。”
别的有用的情报,就没有了。
但不知为何,艾杰恩和扎维达都面色阴沉。
“你们到底在在意什么?”薇尔贝特压低了声音,不让艾可听到。
艾杰恩低声说:“上一个遗迹底层,那里的传送阵,有破坏后被修好的痕迹……”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领头的艾可。前方一个断掉的台阶,艾可吟诵咒文,冰的台阶凭空出现,她踏着台阶,走到了最底层,走到一个传送阵面前,又吟诵咒文,开启了法阵。
“该不会,真的……”
像是没有听到扎维达的话一样,艾可退后两步,微微屈身,提起一只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看样子只有亲眼去确认了。”艾杰恩说着,走了上去。
“也是啊。”扎维达走了上去,四人都消失在金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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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光芒消散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有些空旷的青草地,绿油油的芳草彰显着生的气息,些许的光芒从上面石壁的裂缝中落下,照在青草上,半光半影,很是可爱。绿草之间又有着别的东西,那是一块巨石,身上的一条条裂缝里都长出了植物,看不清上面原本精美的图案;那是数根石柱,不知过了百年千年依然不倒,爬山虎与藤蔓已经紧贴它的身体,绿色点缀它那已经被时光洗去纯白的躯体。这是一个遗迹,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地下遗迹,天花板上几个破掉的洞,吊着的晶莹球体放着白光,不知道照了多少年,绿色和石柱安静地依偎在这里。
在绿色的尽头,是一张木桌,木桌上是刚才见过的方木盒,一个女人端坐在那里,手抚摸着细沙一样的尸灰。她面容标致,皮肤白皙,是个美人,年纪像是二三十岁,气质上却更加成熟。纯白的连身衣外套着长裾高领的金黑相间窄身法衣,看起来简单干练。她长长的黑发有些鬈起,向两边铺下,一直到了半腰。亦有一缕鬈起的黑发从前额垂下,正垂在她的右眼旁,那金色的眼睛,破天花板上一缕光落下,照得那眼睛像是一潭呈着夕阳光色的湖水。她凝视着手中的尸灰,眼中仿佛千言万语。
她发现有人来了,停下手,抬起了头,金眼仿佛放出了光,吞没了那一缕黑,刚才的柔情全都化作云烟,她的瞳孔就像是巨龙一般的瞳孔,带着高傲与威严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最初注视的那人身上,薇尔贝特毫不相让地瞪了上去,两个女人,两双金瞳像是要杀人一样注视着对方。
“你就是那个,和亭达杰尔教团合作的什么‘主神大人’?”
扎维达的声音阴沉得有些恐怖,女人移开了瞪着薇尔贝特的目光,看向扎维达,眼色又恢复了刚才那如水的样子,她开口了,用沉静的声音说:“是我。”
“喂喂……这算什么啊……”
扎维达颤着音低吼着。自下定决心以后,自己早就已经决定,无论挡在面前的是人类还是业魔都不会退缩,哪怕是龙,不,只有龙,要让他们的灵魂得到解脱,让受苦难的同胞的灵魂。
但……
扎维达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那个女人,那个——同胞。
“为什么圣隶!要帮助亭达杰尔的混球!”
海底遗迹里被修复的法阵,艾可可以使用圣隶术……这些异常的原因终于得到了解释。有圣隶在帮助亭达杰尔,帮助那个将圣隶变成龙的亭达杰尔教团。
女人平静地说:“我有自己的理由……”
“净说废话!”扎维达猛地冲了出去,狂风随着他的愤怒而怒吼,恍惚中他仿佛又听到了声音,龙的嘶吼声,她的恸哭声……
有什么理由……能有什么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圣隶害死自己的同胞!
女人手中点燃了火焰。扎维达冲向了那个女人,风与火就要碰撞。
但扎维达停下了脚步。因为艾可站在了他面前,一个孩子站在了他面前,张开双臂,像护犊的母鸟一样挡在了女人面前。
“你……为什么……”
艾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那澄澈的绿瞳看得扎维达心颤。她和亚维尔他们差不多大吧,还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可爱得惹人怜爱的孩子,可这样一个孩子的眼神中却又有不合年龄的坚毅,她就这样挡在了自己面前,护住了那个女人,那个与把特欧朵拉变龙的教团合作的女人……
“你……可以让开吗……”难以想象那是扎维达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恳求一样。
艾可摇了摇头。
“可恶……”扎维达直起了身,收回了摆锤,缓缓后退了两步。艾可也一步步后退,最后退回了那个女人身边,像温顺的猫一样让那个女人抚摸着她的头。
扎维达抬起头,用那胀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那个女人。女人也看着他,眼神如一潭静水。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女人平静地说,“另外,我才刚与亭达杰尔教团合作不久,迄今为止,我与我的侍从并未把同胞变龙过。”
“为什么这孩子会这么粘你。还不惜生命保护你。”
“这也是你所关心的事情吗?”
“回答我。”扎维达低吼着,在海底遗迹里见到的那些黑衣人也好,这个女孩也好,他们都有些异样,被突袭、差点被杀死都不为所动,只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样。
若是在一般情况下,这可以说是“觉悟”吧,可扎维达看着他们的眼睛,却感到心底一阵阴冷。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们做无意义的讨论的。”
“这可不由你说了算。”艾杰恩向前踏了一步,他眼中的愤怒不比扎维达少,“一个圣隶,究竟为了什么才要与践踏圣隶意志的亭达杰尔合作。”
“我有一个理想,值得我这么做。”
“什么理想?”
“你们是最近几千年诞生的圣隶吧?”
“不要用问句来回答问句!”
“为了杀死彼之主。”
整片遗迹鸦雀无声。
“我们还是有交流的可能的吧。”女人看着四人惊讶的目光,微微沉下头,那一瞬她眼中的光似乎黯淡了。之后她吟诵起咒文,一个黑色的小球在她手中显现。
“无需紧张,这并不是攻击,只是联络的术式。”
黑球飘在空中,忽然传来了声音,风的声音,却并不是这个季节应当有的春风,而是更加狂烈的暴风,风中还夹杂着别的什么声音,沙呲,沙呲,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走,什么沉重的东西,踏着风雪而来。
“诺斯冈德?”
“回答正确。”
黑球中传来了声音,那是个老人的声音,沉浑,阴冷,在这遗迹中低低地回响,寒得白光仿佛都暗了。
“终于等到你们了啊……麻烦你了,我的教宗——伊薇特啊。”
伊薇特……莱菲瑟特吃惊地看着那个女人。伊薇特,他记得这个名字,上一个海底遗迹里,那个显师最后留下的话里多次提到这个名字,伊薇特,一万四千年前那个时代迎接末日时,带领圣隶去拯救人类的人……
太多的问题涌了出来,不过莱菲瑟特没有时间去思考了,因为阴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总之,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亭达杰尔的教主,梅古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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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就是……亭达杰尔的教主?”
“扎维达。”艾杰恩拦住了像是要暴走一样的扎维达,“这只是他的声音罢了。”
“我知道的,艾杰恩。我没打算冲动。因为我想痛扁一顿的人不在这里,而在这里的人……我打不到。”
艾可依旧站在伊薇特身旁,用警戒的目光盯着扎维达。
黑球中又传来了声音:“不知道灾祸的显主,是哪位呢?”
“是我。”薇尔贝特说。
“幸会,这个时代真正的灾祸显主。我为了扩大教团影响力借用了你的名号,实属抱歉。”
那声音意外地还挺客气。
“业魔和业魔之间就别说假惺惺的客套话了。你有什么目的?”
“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想要与你和谈。”
“哈?都这种情况了,你居然想要和谈?”
“这种情况是指什么情况?是说你们毁了我的一个据点,还是我们害死了你们的同胞?”梅古拉斯的口吻好似毫不在意一样,“我认为这情况还有挽回的余地,至少我可以对你们毁了我的据点一事既往不咎。毕竟,大敌当前,为了小小的赌气而失去可能的强大盟友,实在不值得啊。”
“大敌……”
“不需要掩饰,我对你的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你一直以来的敌人——导师,以及他唤醒的那个家伙,禁忌的圣主,八头龙彼之主。”梅古拉斯高声喊道,“那是业魔,不,是大地上一切生物的死敌!它需要八种污秽才能完全苏醒,但它现在已经只差‘绝望’一种了,一旦它完全苏醒,它就会彻底毁灭世界——就像它在之前的时代做过的事情一样!面对这样的怪物,大地上所有不想死的生物都应该团结起来,然后战斗!”
高吼声像是战场的号角一样响起,亭达杰尔的教主居然发出这样的豪言,连薇尔贝特也没想到,但她还是假装不在意。
“……知道的还真不少。”
“呵呵……我估且是从暗黑时代活过来的业魔。”梅古拉斯又恢复了那阴沉的语气,“在我诞生的时代,统治威斯特兰德的霸王们,那些自称显主的家伙只怕两件事情——自己部下的篡位与八头龙的苏醒。”
果然是经历过暗黑时代的业魔,薇尔贝特想,他的情报中或许还有重要的东西。
“异大陆而来的侵略者怎么会知道彼之主的事情?”
“这你得问他们的骨灰了。”梅古拉斯低低地笑着,之后说。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死彼之主,我想要“活下去”,而现在这个时代,一个业魔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彼之主。”
“所以你创立了亭达杰尔?那应该是已经不存在了的教团。”
“因为我曾经在这个教团里工作过,我掌握教团核心的技术和思想。因为被你们视作被抹去的历史的暗黑时代,对我来说只是个回忆。”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梅古拉斯重申道,“把圣隶变成龙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攻击对魔士是为了削弱导师可以调动的力量。当然,这样的说法,你的部下中的圣隶和对魔士肯定不会接受吧。但我希望,我们能够在打败彼之主与导师之后再考虑这些,神罚将至,大地上最强的两个业魔集团还在自相残杀的话,没有人能活下去。”
“但我们如果合作的话,说不定一切都能有转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亭达杰尔教团已经凝聚了数以百计的业魔,教长与巨龙皆近十,我与三大教宗的强大更超出你们的估计。我们能够组成一支军队,一支由两大显主率领的军队,一支史上从未有过的强大的八头龙讨伐军!”
“你觉得没有你们,我们就无法打倒彼之主吗!”
“我明白你的强大,灾祸的显主!但是过去的时代中也曾经出现过和你一样强大的魔王,而他们都死了!”梅古拉斯低低地说着,“高傲,这是每一个强者都会有的感情,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数万年来从未有人打倒的存在,你不觉得力量越多越好么?毕竟,那是你无论如何都要打倒的存在吧?”
薇尔贝特沉默不语。
“你还在担心什么?我不会背叛的,因为我‘不想死’啊!”
梅古拉斯的声音,那阴冷的声音,又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算盘,但那句话是真的,他是真地“不想死”,并且可以为了这个目的用尽一切手段,哪怕是低下头来请求“和谈”。
“如果我们拒绝呢!”艾杰恩打断了梅古拉斯的劝诱,“你害死了许多圣隶,这个事儿我们还没算清!”
梅古拉斯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我讨厌战斗,这会对我的生命产生威胁,但我的力量还不算差。若你们真的觉得这个仇比生死还要重要,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我,那么,我会重新自称灾祸的显主,率领亭达杰尔全军与诸位展开一场魔王之间的战斗,到时候不知将有多少人将被卷入战火死去,多少土地被污秽污染,甚至有可能让新的‘绝望’出现。当然,我也会将还预留着的五十七个圣隶全部龙化。”
“你这**!”
“不是**,是“业魔”。”梅古拉斯说,“作为业魔,在生死关头使用人质,是太过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艾杰恩咬牙,他真想一拳打破那家伙的脑袋,可他并不在这里,哪怕他在这里,艾杰恩也不愿冒着让五十多个圣隶全部龙化的危险去打他一拳。
艾杰恩偏头看向扎维达,后者也和他一样攥紧了拳头。
但他终究松开了,看着艾杰恩,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让更多的同胞失去生命。”
“啊。”艾杰恩又看着薇尔贝特和莱菲瑟特,“可以吗?”
两人对视一眼,莱菲瑟特点了点头。
“……可以。”薇尔贝特说。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
“梅古拉斯,和谈的地点在哪里。”
“海勒维萨,东海岸古城圣伊斯港,我欢迎你们的到来,但,若是十天之内还没到,我将视作你们拒绝和谈,而继续我的计划。到时候如果你们再攻击我的地盘,就是宣战了。在这时间内攻击我的地盘也视作宣战。”
圣伊斯港,那是从业魔口中打探出来的,圣隶爱丽丝被囚禁的位置。
正好,如果能把圣隶们和爱丽丝一起救出来,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十天之后,圣伊斯港见。”
“很好,那就十天后见。”
黑球里的声音消失了,伊薇特收回了圣隶术,遗迹中又只剩下他们几个人,静静地注视着彼此,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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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梅古拉斯要对抗彼之主,这个理由我们已经清楚了,你呢。”
艾杰恩的质问下,伊薇特沉下双眼。
“为了杀了他。”
“什么理由?”
“新生的圣隶没必要知道太多,也没必要牵扯太多,彼之主是不会吃了你们的。”
“是我自己要多管闲事的,轮不到你来管。”
伊薇特轻叹了口气,似乎放弃了交流。
伊薇特站了起来,走出桌旁,艾杰恩这才看清她的全身,她穿着深棕色长靴,身材修长高挑,大概和薇尔贝特一样高吧,走过来的时候她的眼神又变成了那巨龙的瞳孔一般威严的样子,与此同时领域张开,如海啸般的威能从身上爆炸出来,伴随着黑暗的波动冲向四人。
“和我一样的,无属性!?”莱菲瑟特勉强站稳了脚,惊呼着。
伊薇特把目光投向莱菲瑟特,眼神中似乎有些复杂的疑惑,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之后她就抬起了手,向着莱菲瑟特的方向。
“光暗交错。”
“休想!”薇尔贝特冲了过去,一剑将能量斩开,冲到了伊薇特面前,三个圣隶的领域也张开了,三道圣隶术蓄势待发。
“咏唱吸收。”
语言与自然间的沟通被强制中断,灵力全部被敌人剥夺,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伊薇特左手凝聚起冰霜,抓住了薇尔贝特的剑,利刃入冰三分,终究还是停了下来,随之挥出的巨爪撞上了黑暗,抓不到却又实际存在的黑暗,哪怕吞噬了,也在源源不断地涌上,从伊薇特的右手里。
“这个时代的显主,终究还是……”
伊薇特的下半句话没能说出来,因为薇尔贝特已经一头砸在了她头上。
“伊薇特大人!”艾可惊呼。
“别动。”伊薇特命令道,她眼中,刚才的“失望”消失了。
剑终于斩开了冰,伊薇特后退的瞬间摆锤已经算好距离,盘在了她踏下脚步的地方,但她念出了咒文,身上燃起了火焰,烈焰像火龙一样跟着摆锤一路烧到了扎维达身上,路途上冲起的数道火柱淹没了冲来的艾杰恩的身体,她再前踏一步,身体抗住冲来的闪烁光辉的符纸,手比剑更快一步地抓住了薇尔贝特的手腕,反制住她的右手,左手扛住了巨爪,近距离对上了薇尔贝特的目光。
“像火一样啊。”伊薇特轻声说着,随即闪过头槌,躲过一脚,接住艾杰恩的重拳,打飞扎维达的摆锤,吟诵咒文呼唤黑暗,挡下了莱菲瑟特的符纸与其他人的全部攻击。
“艾可。”
那孩子早已吟诵咒文,现代已经失传的传送法阵展开,她牵起艾可的手,步入光辉中,众人冲破暗墙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扎维达冲着那就要消失的光圈大吼道,“害死同胞的罪,都不可原谅!”
“我知道。”
她们消失了。艾杰恩和扎维达还在死死盯着看着光圈消失的地方,薇尔贝特也一脸怒气地紧咬着牙,另外她连额头上的血都没管,只是看着自己的爪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伊薇特……”
莱菲瑟特低声说着这个名字,想起了遗迹里那人的遗言里提到她的话。从那人的说法来看,她应该是古代圣隶们的领袖,一个得到了部下信任,并寄托希望的领袖,为什么会这样?
问题太多了,而所知道的太少了。
“啊……”莱菲瑟特意外看到了那个,那个木桌上的木盒,那是伊薇特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他走了过去,小心地把它盖好。
“这个……还给她的侍从吧?”
“……哈?”三人怒气未消。
“因为,这些对她来说,是一万四千年前的战友的唯一留下的东西吧?”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后,薇尔贝特才半不情愿地说道。
“赶紧交给那几个侍从让他们去解决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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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北方


“……总之,我们要去和亭达杰尔谈判。”
在邦艾提亚号上的房间里,六人加玛利克和毕安弗聚在这里后,薇尔贝特宣布了这次行动的结果。
艾蕾诺亚一脸难以相信的样子:“我们才刚刚打倒一个教长,这么快就和教宗交手,还和教主准备和谈了?太突然了吧!”
“没办法的吧,对方反应速度太快了,我们还没能完全削弱亭达杰尔,还有八个教长和八头龙在。”薇尔贝特低低地说。
“结果现在变成我们被动了。”六郎叹了口气,“那么,我们真的要去和那个教主和谈?”
“……嗯。”
“哦,那就走吧。”六郎笑着说。
房间里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息都随着这简单的一笑消散了。想来也是,和谈的结果再差,不过拼死一战,而拼死一战,本就是踏上这条航线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事情。
“不过,你们和那个教宗见面了吧,感觉她怎样?强吗?”
气氛又瞬间变沉重了,薇尔贝特、艾杰恩和扎维达一脸怒气。
“下次绝对饶不了她。”
“当然。”
“不介意的话算我一个怎样?很想斩杀这样的强敌呢。”
三个人的战意像地狱烈火一样燃烧,在场的其余圣隶全部退后五米以远离污秽,其余人因生物本能而战栗。
只有玛利克愣愣地坐在船上,手指如被蜂蛰到了一样忽地抽动,如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几分钟前还带着笑容的脸上面的每一块肌肉都僵在那里,一滴冷汗爬过僵住的脸落下,整张脸已经都是恐惧的汗水。
“啊……!”玛利克摇着头,嘴中呼出声音,尽管说不出话也听得懂那是害怕的声音,他环顾四周,抢来玛琪露不知何时拿起的纸笔,飞快地写道。
<不可以>
<不可以和梅古拉斯和谈>
<他很强大,也很狡猾>
<教宗们也很强大,不能进入他们的包围中>
<不可以和谈>
玛利克那忽然的样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和他们战斗过吗?”艾杰恩问。
玛利克的笔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写道。
<之前,爱丽丝曾经和他们战斗过>
“具体说明一下。”
玛利克点了点头:<教主,梅古拉斯,他是铠甲不死者类型的业魔,用单手大剑,力量与技巧都很恐怖,他还能支配龙群,算上九大教长可以支配的,总共十头龙。
教宗,蜂后,她是特殊的业魔,不知道是她原本的蜂巢中的蜂全部变成了业魔,还是用别的什么方法,她能够支配数以千计的蜂业魔,蜂业魔个体战斗力一般,但速度很快,擅长暗杀与情报工作,没有猎物能躲避它们的追杀
教宗,伊薇特,我不知道为什么圣隶要加入亭达杰尔,但她似乎认识爱丽丝,爱丽丝说那是大地上最古老的一批圣隶之一。无属性的她对全部元素都能自由支配,圣隶术的使用与武斗都很强,与彼之主不同的是,她的无属性招式更偏向“黑暗”>
“其他两个还不清楚……伊薇特我们已经交过手了,确实很强。”莱菲瑟特说:“还会玛琪露的咏唱吸收。”
“什么!竟敢盗版侬家的独门秘技!”
薇尔贝特低低地说:“那家伙是古代的圣隶,那么她的招式才是原版吧。”
“gi ku!……”
“而且也不像玛琪露那样,没法选择吸收灵力后会放出什么属性的爆发……”
“gi ku!!……”
“像抽牌一样不稳定,也不能把灵力放在手里不使用,真是,差远了。”
“gi ku!gi ku!gi ku!………………侬家的自尊心彻底地被你们击碎了……”
薇尔贝特和莱菲瑟特你一言我一句地损着玛琪露,反倒没人注意玛利克了,而他也说不了话,只能在一旁心急地啊啊地叫着。直到一旁的艾杰恩再次问道,
“你想救那个叫爱丽丝的圣隶吧?”
玛利克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样的为什么现在要阻止我们?打倒亭达杰尔,救出圣隶,这是我们最初就决定好的事情吧。”
玛利克低下头写道<我不想看到你们有危险>
“我们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玛利克有些被吓到了,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带着些严厉的眼睛。
“无论你想不想,无论你是否提供情报,我们都会与亭达杰尔战斗,都会陷入危险中,为了救出同胞,这是必然的。”艾杰恩厉声喝道,“放下太过天真的念头。当我们开始互相利用时,你就让我们处于危险中了,但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那样的话你要做的事情也只有做出自己的选择。仅仅这样而已!”
玛利克像失了魂一样愣愣地看着艾杰恩,许久后才动了下,垂下头来,透过那眸子窥得见心中的千万缕思绪。
“总之,圣伊斯港我们去定了。”艾杰恩说,“但是,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你还有什么关于亭达杰尔的重要情报吗?”
玛利克怔了一下:<爱丽丝在和梅古拉斯他们战斗的时候,似乎认出了梅古拉斯,而且,她问伊薇特“为什么你会回来”>
“回来?从哪里?”
玛利克摇了摇头。
“这样就好,还有什么想起来的重要的事情的话,告诉我们。”说完,艾杰恩就走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准备。
“那,我们也先走了。”
“玛琪露,如果有能够针对‘咏唱吸收’的方法的话,告诉我们。”
“说得这么轻松……”魔女忽然低下身,问莱菲瑟特。
“为什么她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啊,那个叫伊薇特的人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呃……大概是因为战斗的时候,伊薇特面对我们四个人也很有余裕的样子,结果薇尔贝特一时不爽,头槌了她一下。”
“那样的话生气的不应该是对方才对吗?”
“但是两个人都流血了。而且之后伊薇特反击,压制住了薇尔贝特。”
“世界上居然还有和她一样头铁的家伙?”
“废话说够了吗?”走在前面的魔王转过头来,向魔女致以杀人的微笑,“有这闲工夫不如赶紧去想对策!”
“遵命……~~”魔女凄凉地叫道
最后几个人都离开了,几乎能杀人的气场也消失了,魔女、躺枪的玛利克与毕安弗都长舒一口气。
“最初一批的圣隶,暗黑时代的业魔,尽是些麻烦的老古董呢……”
“玛琪露大姐,你有对付咏唱吸收的办法吗?”
“当然——没有!那是那个老头都只能使用,不能破解的术式,侬家能学会就不错了,更别说反制了。”
“那怎么办!如果找不到破解咏唱吸收的方法,薇尔贝特会不会真的生气啊……”
“放心吧,她的性格我知道,多大的脾气丢个吃的就好了。”
“诶?是这样吗?这不是欧鲁和特鲁斯吗?”
“不管是不是都只能这样了,到时候就麻烦你了,侬家勇敢的战士毕安弗。”
“毕??!——————”
玛琪露和毕安弗都内牛满面,都没人注意到床上的玛利克,这时候他的右手已经按住了自己的左胸口,感受里面传来的搏动与炽热,火焰的炽热。
玛利克深吸一口气,吟诵着咒文。那并非是身边的圣隶的力量,而是他身体中什么东西的力量,让他的手能够穿过皮肤、穿过肉、穿过血管与肋骨,碰触到心脏,碰触到包裹心脏的那团火焰,他抓住了那火焰,慢慢地,一点点地,把它拿了出来。当那火焰彻底从他胸口取出后,全身的肌肉像是被雷电穿过一样战栗,血液在那一次震荡中几乎要停流,他晕了过去。
当玛利克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口照进来的阳光已经换了个方向,只是那女孩还坐在自己床边——尽管穿着奇装异服。
“醒了啊,你怎么搞的,突然间就倒下去,毕安弗可是把你的胸口当蹦蹦床跳了好一会儿呢。”玛琪露念叨着。
“大姐,明明是你救……”
玛琪露一手打飞毕安弗:“无路赛~”
玩笑到此为止,玛琪露抓起玛利克的右手,抬起,让玛利克能够看到自己手中紧握的东西,那是一个澄澈的赤红色透明台座,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它确实是透明的,又是澄澈的赤红色,像是落日余晖中最鲜艳的那一抹。
“这是什么?”
<湖之圣女的台座,据说,只要它在,无论多少次死亡,爱丽丝终将复活>
“生命之火的圣器,就是这个让你活了下来吧,爱丽丝在战败前交付给你的东西。”玛琪露的声音变得很轻,“为什么要拿出来?”
玛利克安静了一下:<因为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个黑衣服男人的话,不只是告诉我他们的选择,也是让我做出自己的选择——去圣伊斯港,还是在安全的地方下船>
<我想要见到爱丽丝,早一秒也好,能够见一面也好,我都要去见爱丽丝,哪怕会处于危险中.但这台座是爱丽丝给我的重要的东西,是能够让她重生的东西,我不能带着这么珍贵的东西去危险的地方。必须有人带它离开>
<玛琪拉尼卡,你有信任的人吗?带它离开这里,去伊斯特冈德,普尔纳哈湖东岸,荒废几十年的湖之圣女祭堂,在祭堂底部有暗室,只有四种属性的圣隶真诚的祈祷才能打开,去暗室的最深处,去火焰永不熄灭的地方,把台座奉上,等到红月再现,火焰最旺之时,爱丽丝就会复活>
“那样的话你就会变得很容易死了吧。”
玛利克点了点头。
“……真是,男孩都是笨蛋。”玛琪露轻笑了下,取下了台座,玛利克的脸又苍白了一分,他快抬不起眼皮了,听得到的声音也变得模糊。
“有个很可靠的人,虽然侬家和他来往不多,但是那家伙一定会拼上性命帮你把台座送到的,安心地睡一觉吧,不要死。”
玛利克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被困意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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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少年和少女相遇了。”
“所以说我会送的,你够了啊!”
甲板上,一出苦情大戏正在上演。
简单概括的话,就是玛琪露找到了扎维达去台座,为了说服他准备了长达三十万字(她自己是这么说的)的大型爱情作品剧本丝,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不得而知,因为扎维达听到玛琪露以施法吟诵的速度念完了了673个字的时候已经几乎想把台座抢过来了。最后愣是等玛琪露讲完了序章才结束。
总之,原本只要说一句“这是爱丽丝留给玛利克的唯一一样东西”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被玛琪露扯了半天后,到底还是解决了,也让扎维达对玛琪露这个之前没什么来往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恐怖的女人,并深深地明白了能够与两个恐怖的女人(一个是初次见面就把爪子和剑砍过来的那位)一起旅行的艾杰恩身上的担子多沉。
“那,万事拜托啦~”玛琪露把台座轻轻放到扎维达手上,抬眼,眼神忽然变了。
“不要弄丢,绝对。”
“啧,安心吧。”
这样的眼睛,到底是敢对抗导师和圣主的人啊。
玛琪露蹦蹦跳跳地走了,她走后不久,艾杰恩走了过来,向扎维达打了个招呼。
“约好的船就要到了,他们会载你和圣隶们去伊斯特冈德。”
“帮大忙了,谢谢。”扎维达和艾杰恩碰了个拳,笑着说。
“……没什么,只是各自走各自的路罢了。”
“啊,就是这样。”
两人站在船头的栏杆旁,一个望着东方,一个望着北方。
扎维达的原则和艾杰恩他们不一样,哪怕现在都有着同一个目的——打倒亭达杰尔,原则还是不一样,不杀之人如果和邦艾提亚号众一起行动,虽然是战力,但也无可避免地会抑制邦艾提亚号众人的战力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艘船上载着的,其他的圣隶,那些不愿战斗的圣隶,需要有人保护他们,平安到达伊斯特冈德,那里有强大圣隶张开了领域保护同胞们。
“听说那个地方的圣隶,是被称作雷神的古代的圣隶,或许他会知道梅古拉斯和伊薇特的事情。”
“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而且,还要把这东西送到啊。”
“这是什么?”
“那小子的宝贝。”扎维达轻轻抚摸着那台座,“他爱人留给他的,听说只要这个在,那个叫爱丽丝的圣隶,不管多少次都能复活。”
“可信吗?”
“不知道,但一定要保护好。”
“啊。”
扎维达沉默了一下:“从这里到伊斯特冈德普尔纳哈湖,再赶回圣伊斯港,如果快一点的话,或许十天整刚刚好。虽然无法和你们一起出发,但是忽然过来给那群家伙背后一枪……效果可能更好呢。”
“呵,说得也是。我们也打算走一下陆路,时间还有点余,我们想看下诺斯冈德的现状。”
“好,那就圣伊斯港见面。”扎维达笑了笑,“希望我来的时候能够看见你们已经把所有的圣隶都救出来,然后和亭达杰尔打得热火朝天。”
“然后你给他们一枪吗?”
“我给自己三枪。”扎维达低低地说,“然后去扁那个叛徒一顿。”
“我的那份别忘了。”
“这种事还用你说?”
两人聊着聊着,忽然听到船下传来了水声,冰爬着船身上了甲板,苏踩着冰走了上来,轻声歌唱,身上的每一滴水都化作雪花零落。
“哟,小姐。”扎维达向她打招呼,苏也微微点了点头,共同旅行了这么久后她已经没最初那么怕扎维达了,只是还不愿太接近。
“上次问意见的时候只有你不在,现在正好。”扎维达说,“安宁的东方和战斗的北方,你选哪个?”
“北方。”
扎维达愣住了,艾杰恩也是一脸震惊地转过身来。
“北方,我的家,纳维亚岛和圣伊斯港很近,那里很大,冰很多。”
扎维达和艾杰恩这才理解了她的意思,纳维亚岛和圣伊斯港并不远,如果邦艾提亚号在圣伊斯港遭遇什么事故,可以撤退到纳维亚岛,苏也可以来接应,而常年冰封的纳维亚岛又不小,听说地下还有许多巨大的冰窟,哪怕亭达杰尔来进攻,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对地形很熟悉的苏。而且,光论对冰与水的使用,苏可不差。
但,终究还是有危险的,再说了,就算苏在现代作为水圣隶不差,亭达杰尔可是有太古的无属性圣隶,太危险了。
“你自己做的选择吗?”
“嗯。”
“你不怕吗?”
苏犹豫了一下:“怕。”
“那为什么要去北方?”
“我想帮上忙!”苏忽然大声说道,“我也想……回家!”
“谁都想回家!”
“喂,艾杰恩!”
“你做出了选择,很好。”艾杰恩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只是个躲在一潭死水里瑟瑟发抖的孩子,这一路旅行过来,在不经意间,她已经成长了太多。
但是。
“但是,这个选择是经过彻底的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吗?还是你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的决定?你真的有把‘我可能会死去’和‘我要坚强起来’两件事情放到天平上衡量吗?还是只是因为不愿意看到自己就这样离开的样子?”艾杰恩看着苏,看着她那因为被点破了心中的恐惧而呆滞的目光,“再好好想一想!想要帮助我们、想要战斗的心情固然值得赞扬,但是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这一时的倔强,还是生命?”
“你有做出选择的权利,我不会妨碍,但是我希望给你个忠告——去东方,然后活下去。”
“就是这样一回事。”扎维达摊手,笑了笑。
“而且,已经有了做出‘战斗’的勇气的你,即使选择‘活下去’也不丑陋,很漂亮哦。”
苏呆呆地愣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角渐渐模糊,泛起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忽然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
“糟了!……扎维达……快安慰她一下!”
“哈?我对在哭的女人最没辙了!你应该经验更丰富吧,你不是有妹妹吗!”
“她可是很坚强的,才不会忽然就哭起来!……要是真哭起来了,我也没办法。”
“你是笨蛋老哥吗!”
两人手忙脚乱之时,背后忽然传来声音:“怎么了,艾杰恩?”
这也是死神诅咒的效果吗?艾杰恩和扎维达一脸黑线,转过头去。
仅仅几秒钟,最不能看见这场景的女人,连同第二与第三(船上总共才几个女人)……一起经过,看着两个男人与一个大哭的女孩。
玛琪露露出了黑暗的笑容,但愿她不会把这故事做成诗传颂吧,但是更大头的是旁边的艾蕾诺亚微笑着举起了长枪……
“等下,我们只是在安慰她,并没有欺负她……薇尔贝特!快拦住她们啊!”艾杰恩向唯一一个看起来似乎还算正常的女人求救道,“这是误会啊!”
啊,当然是误会,艾杰恩和扎维达不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这种事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好,薇尔贝特当然不会误会,可是……
“阻止这种事情,真麻烦啊。”
“不要在这种时候在意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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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黄昏,走了一天。
离开温暖的王都,来到拥挤的港口,乘着终日颠簸的大船渡过沧海,登陆永冻之地,踩着层层深雪,踏过白山冰原,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不经意间小小的足迹已延伸千里。
他们曾与业魔战斗,曾与流民分食一碗粥,曾引导无家可归的劫匪,曾与孑然一人的圣隶远远相望。
现在,终于到了。面前的城市墙如冻土,每一个挺立的士兵身上都披着铁与雪。
“海勒维萨。”奥利弗喃喃地说。

诺斯冈德地区主城,北方之都,冰雪之城海勒维萨。
这曾经是个繁荣的城市,齐拉劳斯火山产出的炎石经过这里运往全国各地,大量生活必需物资又从各地区运往这里,再分向诺斯冈德西部各地。因为业魔病的出现,这里的海外商贸曾一度中断,直到一等对魔士德蕾莎带着强大的对魔士军团将周围海上与地上的业魔全部剿灭,寒冰的秩序降临冻土之地,庇佑北方之都千日和平。
但“灾祸”出现了。
奥利弗深叹一口气,把这些事情从脑海中暂且移去。不要想太多,他告诫自己道,现在要想的,只是与海勒维萨的对魔士部队一起,打倒业魔军团。
“……诸位,请进。”
守门的士兵推开了门,奥利弗看着门内,寒风迎面而来。

……应该说,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吗。
老渔夫大笑着踏着雪走过,提着两桶的大鱼,炫耀着今日的收获,背后的年轻人抱怨个不停,却也藏不住嘴角的笑意,身穿全身铠的卫士肩上已经积了一层雪,还立得笔直,教堂里烛光微微,圣歌声穿过门缝淌出,雪影中暼得见两人相拥,手牵手走向无踪,港口处一个对魔士正在指挥劳工搬运,一旁的圣隶女孩转着龙卷风抬着箱子,蹦蹦跳跳地上了船,转身,对着大喊着让她停下来的对魔士扮了个鬼脸。
“这边请。”
“啊……谢谢。”
将他们全都送入后,守卫关上了门,又如铜像一般,静静地立着。
“惊讶吗?”加隆低声说着,他穿着二等对魔士的全身铠,脸也被头盔罩住,奥利弗也是这样的打扮,假装成医疗队的护卫二等对魔士。这次的任务的关键之一是不暴露一等对魔士的身份,也就是,在敌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将数位强大的一等对魔士移动到诺斯冈德。
“是。”
“你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怎样的海勒维萨?”
奥利弗迟疑了一下:“一个几乎要毁灭的海勒维萨。”
灾祸攻占梅伊西欧后,炎石的运输就基本停止了,无人敢前往齐拉劳斯火山挖炎石,更何况海勒维萨不远处就是灾祸的据点梅伊西欧,红夜后实力大减的圣寮也被迫战略放弃海勒维萨,失去货源和运输保障的这座城市的商业也因此迅速衰落下去,就此灭亡也不是不可能。
“但它还在这里。”加隆说,“贩卖炎石的商业是停止了,但是因为寒流化导致鱼群的动向改变,过去被这座城市抛弃的捕鱼业又重新繁荣起来。”
“可是业魔……”
“还留着的士兵组建了自警团,挡住了业魔的骚扰,那种东西其实没那么恐怖,没有火药与圣隶术,用刀也能砍死它们,只是大部分人一直都看低了自己,并且屈服于对怪物的恐惧。”加隆瞥了远方一眼,“大概旅店里,又有偷卖心水的了吧。”
“走吧。”加隆迈出了脚步,奥利弗紧随其后,接下来他们要和医疗队分离,前往圣寮的营地,与负责本地的一等对魔士见面并商议策略,其它地区的一等对魔士还没有赶到,业魔军团也没有新的动向,他们要抓住这一息的空闲,做好突袭的准备。
但是,也还想再看下这座城市。
头盔下,奥利弗的眼睛望着四周,这个处于毁灭与新生边缘的城市,那些还走在寒冷大街上或欢笑或哭泣的人们,他们对彼此伸出了温暖的手。
“我们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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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一日前,北方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业魔军团已经逼近了海勒维萨,占据海门要塞的业魔尽管被不知道什么人打倒了,但海门要塞本身还未修复完成。若是原诺斯冈德第一港口被占据,业魔军团或许就将跨越海洋,登陆密特冈德。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圣寮勉强组织了一支由二位一等对魔士与四十二个二等对魔士组成的部队,与帕西巴鲁王子的五百精锐士兵远征海勒维萨,粉碎了业魔军团的数次进攻,之后业魔军团展开游击战,圣寮军一路收复失地,却也被迫不断地将大量兵力派遣至北方,守护夺回来的城市与民众的信任,一个多月过去了,业魔军团并未占到什么便宜,圣寮也早已深陷战争泥潭。
越来越多的伤员出现了,除了对魔士外,业魔军团并不刻意杀人,而是打伤,这也是为了消耗圣寮方的力量,过多的伤员成了累赘,寒冷的诺斯冈德地区又极容易患病,更重要的是药材与熟练的医护人员的缺乏,大量普通人伤员消耗了主力战士的食物、药材,也令更多的战力被迫留守各伤员营。
“而把他们医好,就是你们的任务。”
说话的人是海勒维萨的医疗人员,一个修女,也是个对魔士,准确地说是新的对魔士,过去的三年里她一直本着不可杀生的原则,隐藏着自己的力量,直到红月再现的那一晚,一个哭泣的孩子飞过她的窗边。
现在的圣寮已经无法再用冰冷的秩序来约束圣隶与有灵力之人,于是她站了出来,因为现在她的力量可以仅为救人而用。
“竭尽所能,孩子们。”修女在胸口画了个祈祷的符号。
医疗队的人们做了同样的祈祷,向着各自负责的营地散去了,只有一个孩子还留在这里,向修女走去。修女看着面前的那个孩子,她身材有些瘦小,走在寒风中,呼着气,颤个不停。
她走到了修女面前,抬起头,冷风吹着几片雪花,顺着抬头生成的衣服缝隙钻进了脖子里,冻得她一下子又缩回了头,颤着,又慢慢地抬了起来,修女看到了她碧蓝的眸子。
“孩子,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修女的圣隶一件事。”少女的声音都在抖。
“他很怕生呢,不愿出来。你在这里说吧。”
少女点了点头,从大衣中取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把纸打开,露出一幅张肖像画,尽管只是普通甚至有些差的笔法,上面画的是一个少年,面色平静得有些呆滞。
“他叫小埃……不,我并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但……但他过去是我的……我们是搭档,虽然我只在那个晚上见过真正的他……生气的他。”
塞拉把画像递给修女,这时候圣隶女孩忽然从修女身中显现,躲在她背后盯着那幅画,又抬眼看着塞拉,那眼中的不是敌意,是害怕。
塞拉只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被刺痛了,恍惚中倒退了两三步,停下了。
“修女……我需要忏悔。我需要向您忏悔我的罪,我杀戮了三年,明明知道业魔还有着灵魂,我杀了他们,明明相信圣隶存在着灵魂,我利用他们,而我最大的罪是,还一直以正义的守护者自居。”
修女把画交给圣隶,让他仔细看看,然后走了上去,双手抬起塞拉垂下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她没有问她的罪,而是说:“你还能说出他的什么特征吗?”
“呃……”塞拉有些无措,但很快又恢复了镇静,细数着他的特征,“他是个风圣隶。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头发比现在要短一些;他的右手上有一个翡翠手环,那个手环在一次战斗中破碎了,戴不上了,现在我还保存着,如果他需要的话我可以还给他;他的背后有一道业魔留下的伤痕,那是两年前的六月二十一日被一个蜥蜴人业魔攻击留下的疤,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似乎会不经意地看着树木,他似乎还有些怕雷……”
塞拉喃喃地说着小埃的特点,说着说着就成了对过去的回忆的倾诉,一件件细小的事情从脑海中浮现,那个曾经陪伴自己、保护自己,与自己最近又最远的陌生人的举动与姿态。修女和圣隶男孩都只是静静地听着。
“如果你找到了他,你会做什么?”修女问。
“没什么。”塞拉说,“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修女回过头去,圣隶男孩看着她,又看看塞拉,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他,但我会帮你问问别的圣隶。”
“谢谢。”塞拉低头,悄声问道,“那个……一个人类打探圣隶的事情,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没关系。”圣隶男孩说,“我们……也曾经喜欢过你们。”
塞拉鼻子一酸,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当她直起身来的时候,修女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你三年里都没有杀戮,而是和我一样什么也不做,你会有多少人无法拯救?”
塞拉怔住了:“我……我不知道,但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人。”
“正是如此,什么也不做是杀,做了什么也是杀。你所认为的罪正是我未能施行的善,你未能施行的善正是我所犯下的罪。”修女轻声说,“我们都有罪。”
“那,我们该怎么做?”
“赎清杀人之罪唯一的办法,就是救人。”
“我明白了,修女。”
眼中的阴云被拨开,那双眸子恢复了碧蓝的澄澈——虽然事实上只黯淡了几分钟吧,她一直是这样一个能够从阴云中走出来的人。
塞拉告别了修女,步入自己小队负责的伤员营,当她推开门走入营地的时候,她闻到的是空气中掩盖不住的腐肉味,几十双空空的眼睛看向她。
“没事了。”塞拉望着他们。
“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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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远处,圣寮驻海勒维萨基地。
加隆和奥利弗走入了基地,拿着特别行动的证明一路畅行无阻,向着负责人的房走去。
经过许可,一推开门,空无一人。
“抱歉,沙罗大……”
“我知道她在哪儿。”加隆丢下这句话,又走了,奥利弗紧跟其后。
一等对魔士沙罗,是一等对魔士中比较特殊的一类,她的个人战斗力并不突出,但是在术式和道具的研究上很有天赋,圣寮的许多结界术式,甚至神依的研究她都有参与。
奥利弗回忆着沙罗的档案,他并没有亲眼见过沙罗,但是曾听一个一等对魔士提起过她——那时候他摆着一副像是头上趴了一只史莱姆的表情,凄凉地说:“怪人。”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基地偏远处的一间房前。一个普通的房子,奥利弗正在想着为什么要来这里,加隆已经把门一把推开。
“沙罗!”
“诶!???”
房中传来了女人的惊呼声,加隆大步走了过去,跨过周围一堆堆奇异的器具,站在那蹲在阴影下吓得动不了的那女人旁边。
“加,隆,先……”
“安静。”
那女人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瑟瑟发抖。
“我在执行特别任务,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们来到了这里,所以在这里不能叫我的名字。”加隆指了指奥利弗,“也不能叫他的,把我们当普通二等对魔士来看,知道了吗。”
那女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先这样吧,出来看看你的同行吧。”
那女人从阴影中探出头来,怯怯地抬起了头,奥利弗这才能看清她的脸,那是个外貌平常的女性,穿着一等对魔士的战服,但扣子扣错了一颗,手套也没带,睡醒后没打理的头发向刺猬针一样炸开,虽然姑且扎了个马尾,指甲有些长,但没有装饰,纯粹只是懒得剪,左手拇指的指甲上有些痕迹,刘海下一双棕色的眼睛转着,瞥了自己一眼,又忽地低了下去,畏畏缩缩地弓起了身。
令人意外的是她和声音不相符的衰老,脸上的皱纹,一根根白丝,不知道是什么夺去了这应该还处于妙龄年纪的青年女性的美丽。
“你好,我是一等对魔士,奥利弗,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我是一等对魔士,沙罗。”沙罗咬着左手拇指的指甲,低低地说,与其说没有底气,倒不如说她在害怕,只是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沙罗的个性就是这样,不要想太多。”加隆低声提醒,“她在研究方面的能力胜于你在战斗方面的能力,看看你的四周吧。”
奥利弗这才有时间仔细看看这个房子里的东西——各种形状奇特的道具,说实话他对这方面并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它们身上闪烁的光有些漂亮,只是屋内角落的一把剑有些让他好奇。那是一把华丽的大剑,有着深蓝的剑身,金色装饰了剑刃与整个剑销,中央一颗明亮的绿宝石,一般来说这样过于华丽的东西只是权贵的装饰品,但这柄剑上波动着的力量又表明它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
“请问,那把剑是?”
“沙罗,你说。”
“诶?”
“说。”
“是,是。”沙罗的表情像要哭出来一样,转个头,没看着奥利弗,而是看着那把剑,咬着指甲。
“神器。”
“神器?”奥利弗不解。
“就是那个,神器啊,可以操纵灵力并刻印术式的容器。总之功能上说就是能完全融合人类和圣隶的力量,达成完全的神依。也可以减少神依对人类和圣隶的负担,理论上来说哪怕不是特等对魔士也可以驾驭,不会变龙。”
“什么!”
“别这么大声啊!”
“抱歉。”奥利弗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红月之后神依已经被禁止了,因为它会导致圣隶变龙,只有强大的特等对魔士能够强行驾驭,但也不能长时间运作,而圣寮需要圣隶的信任与帮助,因此合约禁止了神依。
但如果有神器在的话,或许就能得到圣隶方的许可,让强大的神依再现世间——那是让人类能对抗魔王的最终兵器啊。
“这个神器,制造一个需要多久呢?”
“那个,造不出来。”
“什么?”
“就是那个,造不出来。神器是要以具有一定年代的武器为基础,再对应武器与圣隶的属性编制专门的术式打入,为了使两者结合完美还需要加一些特殊的矿物作为辅助,才能完成的,这把剑是难得发现的古代英雄齐格弗里德的佩剑,所以才能作为神器的基础武器。”
齐格弗里德……那对奥利弗来说是有些陌生的名字,但他还隐约记得那是传说中的英雄。与天之使者布伦希尔特一起打败了魔王,封印了魔龙法芙娜的英雄。那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不过这么一想,他的传说和现在的对魔士在做的事情,似乎有些相像。难道那是过去的对魔士吗?调律时代也有守护世界的战士吗?没有彼之主的恩赐,也能与圣隶签订契约的对魔士?太多的问题又涌了出来,过去的事情,真相,以及从中潜藏的可能性,传说中齐格弗里德最后拯救了世界,给了人类和平,那么传说背后或许就隐藏着能保护这个世界的方法……
“……就是那个,我们目前只有这一把神器,火属性的圣剑,水属性的弓被两个圣隶带走了,风和地还在做。”
“可以和圣隶方沟通吗?”
“我早就去说过了,他们不让。”加隆说。
“还有无属性的一把英雄王之剑,被导师带走了,准备与彼之主神依,作为消灭灾祸的必杀。总之现在还在研究风地神依的神器和别的神器……”
“别的神器?”
“稍微次一点的古代武器做的,因为品质不行,术式的植入也很麻烦,目前还没有成功过。”沙罗的声音越来越低,透露出沮丧的感情,“这种东西根本不行!顶多只能稍微稳定情况,延长神依的时间,到最后还是得死啊!如果布伦希尔德的完整术式也在的话,可能状况会好一点。”
“找不到的东西想了也没用,你已经尽力了。”
“可是……”
“够了。”加隆瞪了她一眼,他或许只是想让沙罗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但那凶狠的目光明显吓到了沙罗,吓得她像只被狐狸盯上的兔子已经蜷缩起身来,瑟瑟发抖。
加隆瞥了她一眼,露出了奥利弗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表情——愧疚,他干咳了两声,说:“这次的任务特殊,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沙罗抬起头:“诶?”
“我们要你帮忙。”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嗯。”
沙罗呆住了,空洞的眼睛中渐渐明亮,嘴角微微上扬,浮现一丝笑意,她笑了起来——然而眼中的光都几乎成了凶光,嘴角上扬过度简直是邪笑,笑声是“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的声音——现在奥利弗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称呼她为“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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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诺斯冈德东部。
六角的雪花从天空落下,晶莹剔透的身体傲然地盘旋却映不出光彩,未至大地便被忽然的风切成碎片,二十九片雪撞上两滴炽热的血,被玷污的美丽坠落黑暗永不升起。
但,还有什么声音在响着,在遮蔽天空的阴云下,在迷茫视线的风雪中,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沙呲沙呲地响着,那是脚步的声音,那是奔跑的声音,是一只缺了一半的兽毛鞋与一只青紫色与苍白色对半分的脚重重踏在雪上的声音,是仿佛要爆炸的两肺挤出的气体在已经被寒风干涸的喉咙中爆出的声音,是甩动的手臂与腿撞着狂风抓着雪花与积雪向前的声音,是奔跑的声音。
在白茫茫的风雪里,三个女人,六个男人,躲避着背后七匹业魔而奔跑,有人放弃了生,有人心脏承受不住而停下,有人被抓住,有人变成了业魔,有人拔出剑砍向敌人,有人狂吼着点燃了炎石,于是大山为这憎恨而欢呼,奔落的雪潮若神落下的权杖,神懒得称量灵魂的善恶,大笔一挥写了十三个死刑执行。
当眼睛捕捉到那那美丽而又恐怖的景象,当耳膜被那震天的威能几乎摧毁,当灾祸再临,当绝望蔓延,已经无氧运动过度的腿失去了它仅剩的驱动力——求生欲,如一根稻草般轻的人被雪崩的风压吹倒,摆着可笑的样子躺在地上,仰望天空,一片黑白灰的单调,一如已经空空如也的心房。
然后,像是有什么声音,又像是有什么光,听不清,也看不清,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都半废了,然后,像是过了几秒钟,又像是过了五十年,一只手扶起了自己,那确实是人类的手吧,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轻柔,这也是人类的脸,人类的眼睛,人类的声音,一个人类扶起了自己,点燃火,给予水,挡住风,拂开雪,把身体与心灵的温暖都还给了自己,现在那颗心里又有东西了,自己终于能真正的看清自己面前的人类,那个拯救了自己的人类的模样,她很美丽,穿着对魔士的战袍。
“你怎么样?振作一点!我们来了。”
她的声音和她的面容一样美丽,但当自己听到这话,当自己确实地“理解”了这话语的时候,心中如泉涌的感情却不是感恩。
“你们来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道。
“太迟了。”




风未息,雪未停,天空依然阴暗,但辽阔的雪原上,却多了一处清净之地。
那是一间小冰屋,建在山坡的背风面,又在背风口开了一个小窗,寒风吹过,却不能扰,而那一丝阴寒也被火的温暖拒之门外。
艾蕾诺亚坐在冰屋里,正煮着一锅汤,她身边是刚刚从雪崩和业魔手下救下的人,总共三人,都还没醒。地上火光正旺,上面是一个铁锅,她正在熬汤,希望这些人醒来的时候能够立刻暖暖身子。
外面的风又大了,艾蕾诺亚不由地望向窗外,可除了黑与白以外什么也没有,薇尔贝特他们去外面侦查了,虽然这种天气蜂业魔也不敢出来,倒是方便了不怕冷的薇尔贝特,但她还是很担心,毕竟刚刚对上雪崩过,万一又遇上一次雪崩,或者大暴风雪,或者冰面崩塌,那怎么办,虽然大家都在,但是就算是他们,面对诺斯冈德的暴风雪也未必轻松,万一……
“嘭”地第一声,汤上一个气泡破了,把艾蕾诺亚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在干什么啊?我的工作是照顾好这些人,这才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深刻地反省了自己仅仅一秒钟的走神的错误后,艾蕾诺亚继续熬起汤来。
“你醒了啊,身体怎样?”
第一个人醒来了,那是一个有些健壮的男人,他身上绑着很多兽皮做保暖,又穿着王国士兵的上身铠,看样子原本是个士兵,他一醒来,环顾四周,看到了艾蕾诺亚,愣了一下,即刻缩了回去。
“没关系,我是对魔士。”艾蕾诺亚边说着,边呈过去一碗汤,“先暖一下身子吧?在风雪中跑了这么久,喉咙也很渴吧?”
士兵沉默不语,继续后退,保持距离。
“怎么了?难道这里有你不喜欢吃的蔬菜吗?”
沉默。
“难道……你不渴也不冷吗?这可不行,你现在身体状况并不好,必须补充水分和热量。”
沉默。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沉默。
士兵蜷缩在冰屋的一侧,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艾蕾诺亚,那是警戒的目光。艾蕾诺亚看到他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艾蕾诺亚的目光,低下了头挡住了脖子,但那警戒的眼神依然盯着艾蕾诺亚。
是伤口吧,看那样子,难道已经说不了话了吗?
艾蕾诺亚只感到心中一阵痛,她看着那个士兵,士兵依然是那警戒的眼神,难道,是以为自己是夺去他声音的业魔的同伙吗。
“我并不是业魔。”
那双目光动摇了一下,依然盯着。他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难以相信别人吧,在这里强迫他喝汤的话或许会对他的心理造成更大的伤害。
艾蕾诺亚这么想着,端起汤,站了起来,向士兵走了过去,平静地面对着他由警戒转变为惊恐的目光,拿起勺子,先自己喝了一口汤,再放下,放到距离士兵不远的地方,然后慢慢地退去。
士兵沉默良久,探出去一步,两步……接近后一手夺来那碗汤,转过身去,一口饮尽,不顾艾蕾诺亚在背后喊着“喝慢点”,喝完后他转身,把碗拿在手中递了回去,或许是他喝得太快了吧,连喉咙上的布上都是汤汁,那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那碗热汤。
“要多少都有哦。”艾蕾诺亚接过空碗,露出一个微笑,士兵一颤,猛地把头转了过去,脸上看得见不知是因为温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泛起的腮红。盛满了汤的碗再次递到士兵手中,以及一句嘱咐:“这次一定要慢慢喝!”士兵背朝着艾蕾诺亚重重地点了点头,拿过那碗汤,一点点喝了起来。艾蕾诺亚看着他的样子,不经意间,笑容又从脸上浮现。
身边传来了呜咽一样的声音,艾蕾诺亚立刻偏过头去,第二个人醒了,那是个三十多岁的骨瘦如柴的男人,刚刚睁开眼睛,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火。
是他啊。
在刚才的雪崩中,说“太迟了”的人。
回想起来的那一句话刺到了心底最软的一块地方,把悲伤、委屈和最多的愧疚都释放。
“你醒了啊,身体怎么样?”艾蕾诺亚压下这份心情,盛起另一碗汤,递了过去,连她的微笑一起。那男人不像士兵,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抓住碗来吃,结果那手颤巍巍地都动不了,艾蕾诺亚扶起他,把碗放到他嘴边,让他一点点地喝下,尽管有不少都从嘴角漏了出来,滴到被上,艾蕾诺亚细心地为他擦去滴下的汤,又盛起另一碗。
这样的话,曾经听到过多少次呢。
把汤倒入碗中的时候,看着自己被打碎的倒影,艾蕾诺亚在心中想着。
在那三年里,有过多少次迟来,害得民众们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多少次看到他们痛苦地哭泣,投来愤怒、憎恨甚至没有感情的目光,说出一声“太迟了”。
不过最近,几乎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因为自己已经离开圣寮了,连听到他们控诉的声音的机会都少了。
汤已经盛好了,艾蕾诺亚转过身去,把碗递给那人,似乎是刚刚的温暖让男人有了力量,他似乎想要自己举起碗,自己喝,于是他倔强的伸出了手,那藏在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下的手,从缝隙中看得见浮肿,艾蕾诺亚把汤递给他,他端起来,大口大口地吃,汤从嘴角救下,爬过那一颗颗毒疮和疤。他失去了什么,家人,朋友,谁人留下的宝物,还是全部?究竟失去了多少,才能用那冰冷地、无情中藏着苦痛的声音,说出一句“太迟了”?
男人喝完了汤,递给艾蕾诺亚,喉咙中挤出几个尚不清晰的音节,似乎是想要再来一碗。
艾蕾诺亚接过了碗,却没有盛汤,而是凝视着男人的眼睛,那双原本已经失神的眼睛,现在又重新有了光了,里面洋溢着渴望,对温暖,对水分,对生存的渴望,那是活着的并且渴望活下去的人的眼睛。艾蕾诺亚深深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那双眼睛中,有什么东西颤动了一下,涌出了大块大块的泪,男人弓起身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刚刚润湿的喉咙像是要将几年的苦痛全部倾诉一样放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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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21:45 | 显示全部楼层
等到泪已经哭干,火焰也有些暗下。
等到悲伤已经倾诉,疲惫已经消除,理智回来,三人靠在火堆旁取暖,士兵依然躲在角落,男人在介绍自己,唯一还没有醒来的女孩,万幸,呼吸很平稳。
“安迪尔,是吗?”
“啊。”恢复了神智的男人告诉了艾蕾诺亚自己的名字,之后他看了士兵和女孩一眼,“但是我们之间并不认识,我们只是在逃难中意外遇上的罢了。不过……士兵先生一直在保护我们。”
艾蕾诺亚转过头去,士兵似乎也投来了一束目光,只是立刻又收了回去。
“谢谢你保护了民众。”
士兵依然沉默。
“逃难是指……”艾蕾诺亚再问道。
“从那群家伙……业魔军团手里。”
终于还是遇到这个名字了。那些在暴风雪中追杀他们的业魔,果然那并不是普通的业魔啊。
看着面前那刚刚才恢复了一点精神,依然皮瘦的男人,内心的不忍与对情报的需要纠结了很久,艾蕾诺亚终于开口道。
“抱歉,我在执行关于业魔军团的特别任务。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事情呢?”
“那群怪物的?”
“是……”
男人沉默了,低下了头,双手渐渐抵住了自己的头,他回想起来了,那因为热汤而被自己选择性遗忘的痛苦记忆如今渐渐被揭开,恐惧,恐惧,恐惧!仿佛又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呼吸都变得沉重。
“想不起来的话就算了……”
“奴隶!”男人忽地低吼道。他一点点抬起头,看着艾蕾诺亚,那爬满血丝的眼睛是罪证,嘴中吐出一个个控诉的词语:“监禁,刑罚,虐待,玩弄……他们抓来我们,把我们聚集到一起,让我们造东西……”
“造东西?”
“啊……是什么东西全看那群家伙的心情,一会儿是塔,一会儿是房,还没盖完就是拆掉,重来……慢了点就打,怎样算慢也是看他们心情……”
“居然这么残忍……可是做这种事情对它们也没有好处………”
不对。好处,是有的。
它们并不是为了造什么东西而这么做,而是为了用这手段,让人类的心崩溃,变成它们的同类。
“每过一会儿,就会有一个人染上业魔病,当然的了,因为生活在业魔之中……然后他就会被带走,成为那群家伙的同伙,由他来支配我们,这是解脱,这是唯一解脱的办法……”
“怎么会……难道变成业魔的人没有抵抗吗?”
男人愣住了,抬起头。
“为什么……业魔当然帮业魔了。”
艾蕾诺亚哑然,轻轻摇了摇头。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才是“现实”吧。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有一天忽然好像发生了暴动,情况很混乱,于是我们很多人就都开始逃,最后就到了这里。”
“这样啊。”艾蕾诺亚点了点头,不过暴动会是谁引发的?
“……状况我明白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往这里北走三十里路……本来的皮尔城。”
“好,我们会处理的。还有一个问题……你听那里的业魔们说起过‘灾祸的显主’吗?”
如什么人的手叩响门扉,心底最深处埋葬的东西被挖开,发出刺耳的尖叫。
那一天,那一晚,那个怪物来到的时候。
安宁被打破,原本还可以忍受的生活成了灾难,抛弃祖先留下的房屋与土地去逃难的生活比深夜的雪还要寒冷,在海勒维萨栖脚不过数日,红月与灾难又再次降临。
“那位大人很快就将带领我们毁灭圣寮吧,灾祸的显主大人。”
当他偶然间听到这话时,没有悲伤与憎恨,只想着“快逃”。
冰屋的门被打开,寒风与它的一声呼唤漏了进来,在他的心口扎上一根冰刺,是它,狰狞的黑红色长袍,是它,精致的人皮和隐藏着的红爪,它回来了,它回来了,和那天晚上一样,毫无征兆地披着人皮走进自己的生活,然后把一切都打成碎片。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突然……”艾蕾诺亚扶住了他,男人不知为何像着了魔一样大喊“快逃,快逃”,僵住了两腿一手,只有一只手指向门的方向,如暴风雪中的枝桠一样抖个不停。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吗,可是为什么要指向那里?那里只有刚刚走进来的薇尔贝特和风雪……薇尔贝特……灾祸的显主……
他是……梅伊西欧的居民吗?
男人像中风一样,身体痉挛,污秽在往外冒,他的精神就要崩溃了吧,他就要变成自己害怕的东西了。这时他最害怕的人走了上来,一击把他打入昏迷。
虽然暴力,总比变业魔好。
“……再这样下去,他的精神会崩溃的。”薇尔贝特抓住士兵掷来的肩甲,向他解释道。薇尔贝特打晕那男人的时候士兵也站了起来,掷出了自己的肩甲,之后拔出剑,摆好了突击的姿势,眼中已经不是“警戒”,而是“敌意”,哪怕听到了薇尔贝特的解释,那敌意也没有消失。
“请冷静!她是我朋友。”艾蕾诺亚大喊道,然后她检验了倒在地上的那男人的呼吸,那粗暴的手段虽然强制中止了他的崩溃,但大概也无法避免地给他带来了更大的精神创伤吧,自己能做的只有将他平放在地,治疗他的伤口,希望他能睡个好觉。之后她再站起来,站在了对峙的两人中间。
“她是我的朋友。虽然手段粗暴了点,但不是坏人。”
士兵眼中的敌意潜了些,但还是有些怀疑,他提了提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薇尔贝特。那样子分明再说“为什么穿这么少,在这暴风雪中?”
“这是因为……她是来自北方外海岛屿的狂战士,不怕冷,而且打扮不检点。”
“喂。”薇尔贝特小声抗议。
士兵姑且还是相信了对魔士的话,虽然对薇尔贝特的眼神换成了看特殊人种的目光。
压制住想给那士兵一脚的不爽,薇尔贝特走到艾蕾诺亚身旁,低下身,看着那个晕过去的男人,以士兵听不见的音量说。
“是被我夺去家的人吗。”
“……是。”
“这样……”
薇尔贝特安静下来,她总是这样,把太多思绪藏在心中不说。艾蕾诺亚为那男人整理着,擦去嘴角的口水,为他盖上棉被。
“我本应该保护他们。”艾蕾诺亚低声说。
“这是对魔士的责任,更是我对自己立下的誓言。为了让他们不再受到我曾经面对过的,或者更大的痛苦。但我却成了灾祸的同伙。啊,这次你可别说什么‘全部推到灾祸的显主身上就好了’之类的话。”艾蕾诺亚转过头来,一件严肃地看着薇尔贝特,那认真的目光让薇尔贝特还在酝酿的话语不得不咽了下去。
“但我不后悔,虽然悲伤,虽然愧疚,但我不后悔。我知道为了阻止导师的镇静化,必须要和那些怀抱善良之心的人战斗;我知道为了能够让梅伊西欧的居民不被可能的火山爆发杀死,必须要让他们离开自己的故乡。我知道我必须得牺牲什么重要的东西换来更为珍贵的东西。但这并不是出于圣寮的‘全体大于个体’的法理,而是我在思考过,痛苦过后所做的选择——那就是哪怕被他们憎恨,哪怕夺去他们珍贵的东西,也要阻止更大的悲剧发生。”艾蕾诺亚轻轻地说,“和你一样。”
“……谢谢。”
艾蕾诺亚脸上几条黑线:“这种时候多说几句话也不要紧吧。”
“哦……那就,你的话语令我倍受感激,非常感谢你,对魔士大人。”薇尔贝特一字一顿地说道。
“为什么……像捧读一样?”
“北方外海偏远岛屿不懂打扮的野蛮狂战士不擅长说话。”
“没必要这么记仇吧!”
“我有多记仇你清楚得很吧~”
似乎谈话核心飘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嘛,怎样都好。
“总之,你不需要背负太大的心理负担,因为我也是帮凶。当然,也决不能一点负担都没有——不过这件事情倒是不用担心呢。”
“是,是,对魔士大人。”薇尔贝特往火堆里再添了几根柴。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还有其他因为灾祸而失去家园的人。”
“我会告诉圣寮,让他们来处理。虽然对不起他们,但我现在没有时间去照顾每一个人了,亭达杰尔和导师,都是放任不管会给全世界带来灾难的存在,先处理他们的事情才是第一位的。等到将这些事情全都处理好之后,我就去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
“这样……”
一瓢热汤落入碗中,薇尔贝特把碗递到艾蕾诺亚面前,一道腾腾的热气冲入鼻尖。
“那先润一下喉咙吧,菲他们还在外面,等他们回来,我们就出发。”
艾蕾诺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咙都快干了,端起碗,一下子喝掉大半。
“对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一下,是关于业魔军团的……”
他们谈论起业魔军团的事情来,窗外,风声渐息。
“……就是这样,亭达杰尔在用这种方法扩张实力。遗憾的是,那些变成业魔的人都成了亭达杰尔的帮凶。并没有像你和六郎那样的人出现。”
薇尔贝特有些诧异:“不屈服于亭达杰尔的力量的业魔?这样的家伙,这里不是就有吗。”
“你当然是这样……”艾蕾诺亚还以为她在说她自己,却发现她的目光看向冰屋的角落,于是她顺着那目光看去,士兵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您……”艾蕾诺亚怔怔地看着那个士兵,这次他抬起了头,露出脖子上的伤疤——一个被咬掉的缺口,气管与食道都没了,刚才的汤汁还在从里面漏出来,他已经说不了话,吃不了饭,也喝不了东西了,只能放在嘴里感受那味道,欺骗自己那饥饿的胃。
但他抬起了头,高高地抬起了头,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啊,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悔过或是痛苦,只有骄傲,骄傲!把脖子上的伤疤当成了自己的荣誉勋章。
“一等对魔士,艾蕾诺亚•修姆,感谢您,您的勇敢与坚强拯救了两个珍贵的生命。”
对魔士向业魔献上了敬意。士兵低下头,也向艾蕾诺亚致以士兵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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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10 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不更了吗?我还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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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27 08:23 | 显示全部楼层
卡尔文尼 发表于 2018-2-10 19:24
楼主不更了吗?我还期待着

不是,打算多积点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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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27 08:5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阴谋
分享清田爱未的单曲《陰謀》:http://music.163.com/song/27785467/?userid=120781202 (来自@网易云音乐)
异度之刃的BGM
名称和标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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