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最初
我们生活在这个空间中,就像蜗居在这里一样,不曾见过所谓的“外面”。 时常幻想“外面”的生活,但有时又有点不放心现在的生活。 何为幸福,何为自由? 以往不曾考虑过的东西,却在这日常中渐渐萌生。
“沙央,早上好。” 一如既往地,那个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融入人群便会无法分清的黑发少年,头上戴了一顶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标志的白色棒球帽。 现在这个时刻上学的人很多,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地陷身于人群中,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我。 我只好摘下头顶上的橙色耳机,挂在脖子上,转身回话。 “早上好,龙。”
他是御上亚龙,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非常大众化的,与常人无异的利落的黑色短发,刘海遮住了前额,所以总是在低下头时会遮住他的表情。但他却有着非常漂亮的蓝眸。 据说龙的家人似乎有着外国人的血统,他自己也留着四分之一的血,所以这瞳色是遗传了上代人的基因。 我虽然去过他的家,但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不是因为双亲已故,而是因为无法见到。 怎么可能见到呢,在这小小的「箱庭」中。 龙他一直都很开朗,大多可以见到的,都是他笑着。 他总是说些开心事,让人保持愉悦的心情。 所以龙在我的眼中,总是非常坚强。 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没有遇见龙的话,我很可能到现在都还是孤身一人。
打过招呼之后,我跟他一起前往教室。 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一块三明治。 “你又差点睡过头了吗?” 我如此问道。 他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像是被老师发现作弊一样,用空着的右手抓了抓后脑勺。 “啊哈哈……被发现了?” “应该说你的行动比较容易理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啊……这么说好像也对。” 大概也知道我会猜到的原因了,他放松了下来,咬下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 “你的计划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嗯……我说实话,不要笑我。” “好的。” 我平静地答应了下来。 龙加快速度将三明治全数消灭,然后开口。 “其实,我打算先摸清「箱庭」的边界,然后再找找有没有可以出去的路。” “……还真是没有计划性的行动啊。已经不能称之为计划了吧?” “呜……被你这么说还真是愧疚——不对!你刚才笑了吧?是在嘲笑我吧!” “没有。” “真的?” “真的。” “好吧——才怪啦!你绝对笑了吧!不要以为你表情变化很小就可以骗过我!” “说了没有。” “你赶紧承认吧……好痛。” 正说话间,他的脑袋忽然被人从上方敲了一记手刀。 “一大早你在耍什么活宝呢?赶紧给我去学生会把昨天没做完的工作干完。” 出手的人是龙的死党,远山秋人。 金发碧眼的少年凭借身高优势,就这样以刚才的行动阻止了龙继续往下犯蠢。 “诶——!秋人你不要太过分啊。” “「诶」什么啊,昨天明明是你这家伙先逃走的吧。赶紧把你的份补回来吧,档案给你留在座位上了。” 远山这么说着,一把抓过龙的手腕,准备拖走。 “那么,辻,这家伙我就先带走了。” “嗯。慢走不送。” 我点点头,同意了这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看见远山打算将自己拖走,龙绷紧了神经,用最简单也是最原始的办法,即用手将远山的手指扳开。 只可惜对方力道比他大很多,并且早就注意到了这种小动作,又是一个手刀敲在他头上。 “好痛。” “嫌疼的话就赶紧去把工作做完吧。” “我可以等一会儿……诶诶诶?!” 本来死赖皮打算留下来的龙,被远山一把扛了起来。 “很好。走吧。” “好你个大头鬼啦!放我下来!” 我看着两人向着学生会活动室走去的身影(正确来说是一方被强行带走),不免感到有点好笑,心中也夹杂着一丝丝无奈。
这样的戏码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演,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有时候会想,如果这样的日常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
进入教室,早早地便可以看见我们的老师站在讲台上。 “日下部老师,早上好。” “哟,辻。早上好。” 日下部悠二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一头有点略长的栗褐色头发,身上总是时不时穿着一件白大褂,看上去像个医生。 老师大概是已经将日常准备的讲义整理好了,他抬起头来,像是猜对了什么一般,微微一笑。 “御上现在在学生会?” “正是。被远山抓去的。” 我毫不犹豫地把情报给了老师。 “哈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远山还真是负责呢——给,这份也拜托你交给他了。” 老师说着,从那份课堂讲义的最上方拿出了一叠资料递给我。 好像是有关实战测试的情报。 “这种东西给我好吗?” “没事没事,反正御上那小子估计也没什么时间认真看,在这之前就麻烦你给他代看一下吧。” 老师说得非常爽快。 “……我可以认为是学生会会长助手的福利吗?” “可以哦,小沙~” “「小沙」?……” 我抬头去问,却看到老师像是说漏嘴了一般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了。 似乎已经石化在了那边。 不由得叹气。 “请不要给我取什么奇怪的昵称,日下部老师。” 用强硬的态度谢绝了他的亲昵表现,我行了个小礼,然后转身走人。
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日常”。 在一切还未结束之前的,说普通却也不普通的时光。
能够一直持续就好了。心里这么想着。 即使是在这小小的「箱庭」之中。 但转而,耳边却传来一句。
——“能持续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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